第10章 舉起屠刀的昏君

公元820年正月二十七日,唐憲宗李純被宦官陳弘誌和王守澄密謀害死於中和殿,兩人為了擺脫嫌疑,將李純之死嫁禍給了術士柳泌,對外宣稱皇帝是因為服用了柳泌敬獻的丹藥而暴斃。

可是,蹊蹺的是,柳泌這個偽術士,根本不懂丹藥修煉之法,每次他敬獻給皇帝的丹藥,都是他偷偷購買而來的。況且自從唐憲宗讓他做了刺史後,他忙於政事,根本沒有閑暇煉丹。

如今,皇帝暴斃,柳泌反倒成了替罪羊,他百口莫辯。眾目睽睽之下,的確是他將丹藥親手交到了皇帝手中,這次他難逃死罪。

然而,等梁守謙帥領眾人,意欲將他捉拿歸案時,才發現柳泌在一個神秘道士的幫助下,早已逃之夭夭,不見了蹤跡。

這邊,太子登基路上最大的澧王李惲被殺之後,吐突承璀也被李恒秘密囚禁起來。而皇甫鎛也為自己見風使舵的行為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李恒繼位後,以勾結術士謀害皇帝的罪名,將他貶為崖州司戶參軍。

皇甫鎛是真正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怎麽也不會想到,自己兩麵討好的態度將自己置之死地。從宰相到司戶參軍,皇甫鎛難以接受懸殊巨大的落差,很快便暴死在了任上。

太子李恒在郭貴妃及宦官王守澄,梁守謙,陳弘誌等人的支持下,肅清了道路,做好了登上帝位的準備。

然而,裴度、武安、裴鈺三人並不知情中和殿的風雲變幻,自從那日得了仙藥後,便馬不停蹄的趕往京城。

話說李星河在將軍府經過悉心修養,腿傷也是好了許多。當然,那女子也是另有一番私心,這才故意留李星河在府中修養,要是一般人,她自然是不會理的。

然而,奇怪的是,自從那夜之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那不知姓名的女子和將軍。他向府中下人打聽,眾人也並不知曉。

他想盡快離開此地,抓緊時間去完成金狐係統給他留下的難題。但是,不辭而別,似乎有些不妥,李星河心想,還是見到女子再當麵告別吧!

這天,李星河心事重重的來到了大街上,他漫無目的的溜達著,卻不成想,他在這人生地不熟的長安竟然碰見了熟人。

溜達了一圈,他有些肚子餓,便來到了麵館要了碗麵剛剛坐下,就聽到了一陣美妙悅耳的女聲,這聲音好熟悉啊!他好奇的回頭張望,後麵竟然坐著裴大人武安裴鈺三人。

“你,你怎麽在這裏?你不是那個青雲巔上的小道士嗎?你怎麽在這裏?”裴鈺睜著大大的眼睛,笑嘻嘻的看著李星河。

“啊!居然是你們,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你們討到金丹了?”李星河放下手中的筷子,好奇的問道。

“嗬嗬,那是自然!咦,你怎麽不辭而別呀?小道士,你知道嗎?你走了以後,你師父都快急瘋了?”裴鈺歪著腦袋,大大的眼睛好奇的盯著李星河。

“我……沒臉見他,所以我,對了,我師妹她怎麽樣了?”想起師父和小師妹,李星河情緒低落。

“哼!你還知道擔心他們,懦夫!”武安實在忍不住了,他討厭臨陣脫逃的人,見到李星河,他豈能不生氣。

“唉,武安,不要這樣,他或許有自己的難言之隱吧!”裴大人放下手中的茶杯,微笑道。

李星河感激的看了他一眼,隨即又低下了頭。

“唉,對了,你們聽說了沒?長安城裏最近可不太平。我勸你們,這些官家人,還是小心為妙!”李星河覺得自己很有必要提醒他們。

“怎麽了?長安城裏發生了什麽事?”裴度立刻坐直了身子,壓低聲音問道。

“你們當真不知?”

裴度武安裴鈺三人一臉茫然,顯然他們並不知道這裏已經暗地裏改朝換代了。

“聖上歸天了!”李星河聲音極低,生怕他人聽到,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什麽?你!”武安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懷疑的盯著李星河。

“此話當真,你一個宮外閑人,是怎麽知道的?”裴度震驚的問道。

李星河無奈,隻得將自己今日所見以及在定遠將軍府聽到的消息詳細說了一遍。

“這……可憐啊,他老人家還等我的救命藥呢,他怎麽說走就走了啊!”裴度不由得老淚縱橫,他顫抖的拿起茶杯,又輕輕放下。他知道,眼前這個小道士,既然能結識定遠將軍,他的消息必定假不了。

裴大人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眼淚在布滿皺紋的臉上流淌。

一旁的裴鈺看不下去了,起身輕輕抹去了老人臉上的淚水,哽咽著聲音:“阿爺,別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您當心自己的身子。”

“不行,我得現在就去趟定遠將軍府,我要親自問問他,皇上好好的,怎麽就突然……”裴度難過的自言自語,他根本不願意相信這個悲痛的消息。

“啊,這……最近幾日,定遠將軍一直沒有回過府,也不知道他去哪兒,反正感覺最近他特別忙!”李星河若有所思的說道,他想借此打消裴度去將軍府的念頭。

但是眼下看來,悲痛欲絕的裴大人是聽不進自己的勸告的,這下,捅婁子了,怎麽辦?怎麽辦?李星河著急的思考對策。

“阿爺,先不要著急,您先回宮裏交差吧!也好確認此事的真假!”裴鈺輕聲說道。

“大人,我覺得鈺兒姑娘言之有理,咱們萬不可自亂陣腳。”武安也跟著勸慰悲傷過度的裴度。

四人心事重重的各自散去,李星河懷著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將軍府。巧的是,將軍和女子都在府中。

“你跑哪兒去了?你的腿傷好了?”看到李星河,女子急忙跟了出來。

“啊!我的傷,好多了。一人煩悶,便去街上溜達了一圈。”

“還是做個閑人啊好啊,自由自在的想去哪兒去哪兒!”女子情緒有些低落,盯著院子的假山突然心生感慨。

“我,可能要走了!”

“去哪兒?”女子關切的問道:“這裏人生地不熟的,你一個人去哪兒?”

“我不知道,我想去看看,走到哪兒算哪兒吧!我想領略大唐的大好河山,拜訪道門名山。”李星河目光緊緊的盯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思緒萬千。

“也好!灑脫!唉對了,小道士,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呢?”女子突然淒然一笑,樣子美極了,就像雨後梨花一樣惹人憐愛。

“李星河!姑娘芳名我也不知道呢!”李星河鼓足勇氣開了口。

“林淺陌!你記下吧!李星河!”

李星河輕輕的點點頭。

“謝謝你,這麽些日子以來,對我的照顧,你是我感受到的第一份來自大唐的溫暖。”李星河認真的盯著她的眼睛,他想再好好看眼前這個姑娘一眼。

“什麽大唐第一份溫暖?莫名其妙的!”女子竟紅了臉頰,嬌羞的轉過了身子。

“我明天就走!以後,有緣再見!”李星河說著別開視線,他害怕看到女子的傷心。

臨別之際,突然傷感。古往今來,離別總是和傷感連在一起的,有離別,就有傷感。

話說郭貴妃和李恒成功奪去帝位後,第二日,大臣們正在殿內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突然王守澄意氣奮發的走了出來。

“啊!這,這!”不明真相的大臣們有些奇怪,怎麽這個王守澄多日不見,今日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大殿之上。

就在眾人驚愕之際,李恒身著龍袍出現在了大殿。

“見到皇上,還不跪下!大膽!”王守澄頓時喊了一句。

眾人反應過來,立刻慌慌張張的跪倒在地,齊聲三呼萬歲!

“眾愛卿平身!”李恒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得意的笑容:“諸位一定很好奇吧!一夜之間,朕已經成了皇帝?”

“微臣不敢!”

“臣等不敢!”

“無妨無妨!先皇已於昨夜羽化登仙,朕不勝悲痛。”李恒說著裝出一副悲痛欲絕的模樣,可此刻他的心裏卻是樂開花。

“啊!這這……”大臣們頓時跪在地上,難過的哀嚎起來:“皇上啊,老臣實在是痛心疾首啊!”

“眾卿家,平身吧!先皇是羽化成仙了。今日朕把諸位喊來,有兩件重要的事情與各位商議,這第一件嘛,是想替先皇料理好後事。”李恒站起身來,在台上走來走去。

“陛下,微臣建議,讓裴度裴大人主持此事,他必然能夠勝任。”一個身著紫衣的老者站了出來。

“啊,對對對,朕怎麽把他給忘了。裴大人乃當世之大儒,他是不二人選。這第二件事嘛,想必諸位已經有所耳聞,亂臣賊子澧王李惲勾結亂黨意欲圖謀不軌,已被朕誅殺。至於這第三件事嘛,當然是關於朕的登基大典之事。”

眾臣一聽,頓時惶恐不安起來,生怕下一個倒黴的人就是自己。

“眾卿家切勿擔憂,隻要你對朕忠心耿耿,朕又怎麽會亂殺無辜呢!哈哈”李恒突然放肆大笑,毫無帝王之樣。

眾大臣強顏歡笑,故作鎮定的點點頭。

“來人,將吐突承璀給朕押上來!”李恒突然高聲叫道,眾人這才明白,重頭戲原來在這。台下的大臣們不由得繃直了神經,懷著惴惴不安的心立於兩旁。

“吐突承璀,你可知罪?”李恒坐在大殿之上,輕蔑的看了跪在地上,已經被折磨的不成人樣的吐突承璀一眼。

“李恒,你個喪心病狂的畜生。要不是李惲無謀輕敵,我能有今日之禍!哈哈哈哈……”吐突承璀突然狂笑不止:“李恒,你等著吧,你一定不得好死!澧王一百二十口人的冤魂,他們會找你索命的!哈哈哈哈……”

“住口!來人,快,把他給朕亂棍打死!”李恒頓時變得暴跳如雷,咬牙切齒的喊道。

殿外侍衛不由分說,頓時將吐突承璀按倒在地,胳膊粗的棍子狠狠的打在吐突承璀的身上。

“給朕打,打!”

侍衛哪敢不聽,不一會的功夫,吐突承璀已經皮開肉綻,口吐鮮血,叫罵聲已經小了小去。

台下眾人早已被眼前這陣勢嚇得渾身顫抖,冷汗直流。當然,也有一些大臣,對這個嗜玩如命的皇帝恨得是咬牙切齒,暗暗握緊了拳頭。

“趙晉,你可知罪?”李恒突然冷冷的問道。

“啊!微臣不知!”一個中年武將聽到怒氣衝衝的皇帝在喊自己的名字,當即嚇得一個激靈。

“元和十一年,你勾結賊軍,貿然行事,致使郭輝將軍死於非命。此時你可記得?”李恒冷冷的眼神盯著台下戰戰兢兢的中年男子怒道。

“陛下,微臣冤枉啊!當時,是他不聽我的勸告,貿然出擊,結果中了敵人的埋伏,這……實在是不幹我的事!請陛下明查!”趙晉跪在地上連連叩首,期望得到皇帝的諒解。

“來人,把他給朕斬了!”李恒不由分說,當即要將趙晉斬首。

“陛下饒命啊,陛下饒命啊!”趙晉跪地求饒,然而,侍衛根本不聽所言,徑直將他拖了出去。

眾大臣一看,心中頓時明白了,這李恒哪裏是在主持公道啊?他這分明是在打擊報複,屠殺賢良啊。這趙晉,打仗是出了名的厲害,邊疆敵軍,誰人不知他的威名啊!這個李恒初登大位,便荼毒忠良,這是要誤我大唐啊!

“陛下,老臣有話要說!”人群裏,一個頭發花白的老者走了出來。

“啊!喬大人,你有什麽話要說!”李恒冷冷的看著他,滿臉憤怒的問道。

“陛下,趙晉乃我大唐之棟梁,更是我大唐的捍衛邊界的重臣,萬萬不可殺之。微臣鬥膽,還望陛下開恩,饒他一命。”

“喬大人,趙晉心懷不軌,殘害同僚,朕豈能容他?”

“陛下,萬萬不可啊!如今大敵當前,正是用人之際,萬不可斬殺將帥大臣啊!”老臣越說越激動,然而,李恒根本不聽所言,隻是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喬大人終於明白了,聖上這是在借題發揮,報當年之仇啊!可趙晉,罪不當死啊!

年邁的喬大人失望的轉過身,望著低頭不語的同僚痛心疾首的說道:“爾等隻顧自己,不顧大唐,如此,大唐危矣!”

“住口,喬大人,你真是老糊塗了。膽敢詛咒我大唐江山。來人,把他給朕趕出去。”李恒騰地站起身來,指著頭發花白的喬大人罵道。

“先皇啊!江山交到這等人手中,你置大唐的江山社稷於何地啊?”喬大人痛苦的閉上眼睛,任由老淚在臉上肆意蔓延。

“來人,把他給朕拖出去,永遠不得踏入大殿半步!”李恒咬牙切齒的喊道,此刻他的屠刀才剛剛舉起,豈能輕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