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老天爺發怒了

李隆基身體後仰,坐直的身子變得懶散。

很明顯,這是怒氣散了。

李亨嚇得大氣都不敢出,險象環生呀。

李亨暗暗在心裏,給李沐稱讚叫好,這個二十一,關鍵時候,給自己洗脫嫌疑,真的是個好兄弟呀,前麵是我錯怪他了。

李沐反而一臉雲淡風輕。

過了一會兒,李隆基才說話:“太子要有個太子的樣子,幾十個皇子公主,平時多加管教照顧,心思太重,或者異想天開,必然是取死之道。”

李隆基的意思很清楚,太子,現在就是個娃娃頭,先給老子看孩子,想出頭,想覬覦老子的皇位,隨時弄死你。

李亨說道:“是,孩兒領命,孩兒一定恪盡職守,修心養德,給兄弟姊妹,做出榜樣。”

李隆基站起來,冷哼了幾聲,轉身要走,高力士不忍,輕聲問道:“陛下,是不是給太子賜個坐呀?”

李隆基喝道:“就這麽跪著吧,太子不像太子,皇子不像皇子,先跪兩個時辰,好好冷靜反思一下,小高,你監督著,不許吃飯喝水,不許說話。”

李隆基說完,轉身走了。

“孩兒恭送父皇。”李亨和李沐同聲匍匐施禮。

高力士送了李隆基一程,很快回來,給李亨也拿了一個跪墊。

李亨拒絕:“高公公,既然是父皇懲處孩兒,就這麽跪著吧,”

高力士歎息一聲,也不敢勸說。李亨能當上太子,高力士也是出了大力的,兩人表麵上冷淡,私下裏各種勾連。

李沐說道:“高公公,太子殿下嚴格要求自己,是我們皇子公主的楷模,你看我,身子弱,跪一會兒,膝蓋撐不住,要不我坐會兒?”

高力士一臉委屈,哀求道:“二十一皇子殿下,你就饒了老奴,好好跪著,別多事了,不然老奴又被你害死了。”

李沐笑道:“有這麽嚴重嗎?父皇罵自己兒子,很正常,最多是恨鐵不成鋼,又不是要打要殺,怎麽和你也扯上了?”

高力士說道:“還不嚴重,你一句話,弄得老奴這幾天,又跪了幾次榴蓮,膝蓋都爛完了,皇子殿下,陛下剛說了,不能說話,請兩位可伶老奴。”

李沐聽得開心,轉身對李亨說道:“三哥,兩個時辰太久了,家裏還有一灘事情,要回去,要不我們去求求父皇?”

李亨一言不發,說好的不準吃飯喝水,不準說話,李亨可不敢再有違逆,他早就領教了,太子這個位子,不好坐。

為了遙遠的君臨天下的那一天,整天都是如芒在背,如坐針氈,幾年,幾十年的煎熬,等候,也不知道等來的是巨大的驚喜,還是毀滅的厄運。

李沐很無趣,堅持了一會兒,實在跪不住,就盤腿坐了一會兒,各種姿勢,隨便換著。

高力士假裝看不見,隻在心裏叫苦,李隆基對這個二十一,明顯偏愛,高力士自然也不敢招惹。

李亨跪的端正,紋絲不動,很快過了晌午,太陽躲進了雲層,天空反而變得一片慘白,冷風狂躁的卷起,四周都是門窗哐啷哐啷的撞擊聲。

李沐瞅一眼門外,這是要變天了,剛入秋不久,電閃雷鳴這是要殺一個回馬槍。

李沐剛想著,就見一道閃電,慘白的光芒在殿外掃過,接著就是一聲炸雷。

大殿裏,門裏門外,還站著十幾個太監,急忙驚呼著關門關窗。

李沐翻身站起來,跑到門口,隻見閃電在視野的遠處和近處,不停的撕裂著天地,炸雷一個跟著一個,炸得人膽戰心驚。

到處都是大聲的驚呼,慌亂的跑動。

然後就見不遠處的房舍,被雷電擊中,炸裂的聲音,還有火光衝天而起。

李沐看的也驚心動魄,這是天怒,沒有任何人,不害怕天怒。

高力士已經跑過來,拉著李沐,回到跪墊上。

李沐著急的問道:“高公公,城裏有房舍被雷擊了,好像宮城裏也有,你不問問,太史局有什麽反應?他們現在做什麽?”

高力士苦逼的說道:“皇子殿下,你省省吧,我就是個太監,太史局那是六部管理,哪有資格問,我還要留著老命,伺候皇上。”

李沐問道:“分明宮城裏也有房舍在燃燒,你也假裝看不見?”

高力士說道:“我哪有看不見,各司其職,皇子,請禁言。”

李沐哪裏能閉嘴,轉身對李亨說道:“三哥,你是太子,父皇罰我們,是家法,是小事,天災人禍,你應該走在前麵,父皇一定高興?”

李亨愣了一下,看著李沐,心裏快速衡量,覺得李沐說的很有道理。

李亨立刻起身,說道:“高公公,立刻帶我去見父皇,保護父皇,保護後宮安寧穩定。”

高力士也反應過來,說道:“是,老奴領命,這個時候,還跪什麽,保護皇上要緊。”

李亨和高力士,帶著一幫小太監,快速去了後宮,李沐沒有動。

該說的話,他提醒了,至於這會兒去搞什麽保護,顯然是多此一舉。

諂媚討好,也不用這種粗燥的方式,還是讓李亨去折騰吧。

李沐走到殿外,在門口坐下來,看著天空中逐漸變弱,逐漸遠去的雷電,心裏空落落的,突然降臨的天威,說明什麽?難道真的會有意想不到的變故?

“轟隆隆,哢,哢,”兩道巨大的閃電,突兀的卷土重來,跟著兩聲巨雷,炸裂天際。

李沐感覺天地都在劇烈晃動。

接著,傾盆大雨,傾瀉而下。天地一片混蒙,雨霧將所有的東西,瞬間吞沒了一樣。

從第一道閃電劃過,到此時暴雨傾盆,前前後後不過一盞茶的功夫,整個天地都被徹底改變了。

李沐隻能看到眼前十幾米的東西,更遠的地方,天地相連,一片汪洋似的。

這場雷電暴雨來的蹊蹺,造成的損失肯定巨大,李沐在回廊裏走來走,心裏著急,總想立刻幹點什麽。

但是,看著暴雨,李沐一籌莫展。

暴雨下了有半個多時辰,終於逐漸變小了,李亨和高力士也沒有回來,李沐朝著後宮走了幾步,還是轉身回頭。

他想立刻去街上看看,那些被雷電毀壞的房舍,還有被暴雨淹沒的街道,能幫忙就幫一把。

李沐快速出去,剛走了百十步,就看到四五個吏目,簇擁著一位老者和一個女官,匆忙的過來。

見到李沐,老者拱手,說了一句:“見過皇子殿下,請問陛下在嗎?”

李沐認出了老者,這是太史局的太史令李從善。

李沐說道:“李大人,父皇不在大殿,你們這是報損來了?損失是不是很慘?為什麽提前沒有天災預報?”

李從善愕然,一個小皇子,竟然質問他,李從善很不高興,他是李家皇室宗親,天文地理,當之無愧的權威。

李從善說道:“皇子殿下,你年紀尚輕,這個天文地理,比較複雜,比較專業,一時半會,也給你說不清,我還是等陛下來了,上報要緊。”

李沐聽出了李從善的蔑視之意,也不生氣,說道:“李大人,天文地理,雖然複雜專業,但是,特殊的天象,完全可以預見,提早防備,也可以避免重大的損失。”

李從善聽得刺耳,心裏煩躁,用教訓的口吻說道:“皇子殿下,你是在質疑老臣的能力,還是想說老臣玩忽職守?”

李沐被激怒了,一個老朽,事情沒有做好,自己不過隨便問了兩句,就這麽狂妄。

李沐說道:“李大人,玩忽職守,是你自己說的,是不是瀆職,父皇自有定論,我就是一個不學無術的皇子,但是我也知道,聞道有先後,術業有專攻,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