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人的嘴,騙人的鬼

踏踏——

登上竹樓二層樓,推開半遮掩的門,一股淡淡的梨花香味撲麵而來。

一進門,就看見師叔溫玉衡慵懶地倚在榻上。

這是一個兩百多歲的美婦,雖是年逾兩百,但絲毫不見其老態,容貌比之三十多歲的婦人也不遑多讓。她身披一襲淡青色半透明的紗質道袍,臉蛋玉嫩光滑,頸部如剛出窯的美瓷。

隆起的胸脯如同滿月,隨著均勻的呼吸節奏而波瀾起伏,目光下移,隻瞧她腰間一緊,原來是束著一條青白色的腰帶,隨意打著結。藏在紗質道袍下的兩條圓潤大長腿則是相互交纏,白嫩嫩,像兩條大白蟒。

這就是薑陽的師叔,清源觀第三十七代弟子,溫玉衡。

道號“玉衡真人”。

在十裏八鄉都非常有名。

聽見開門聲響,溫玉衡抬眼望去。

瞧見薑陽一臉癡態,不免搖頭笑了笑。

而後,隨手拾起手邊的酒葫蘆抿了一小口:“瞧你那癡態……看夠了沒,看夠了就過來陪師叔下幾局。”

溫玉衡輕聲呼喚,招手指了指對麵的位置,言語中並無責怪之意。

這種事……習慣就好。

二人收拾棋盤上棋子的空當,醜陋的魔爪蛙從薑陽的肩膀上跳下,吧唧一聲,落在桌上。

聽聲音,這隻分量可不輕。

怪不得能吸引那麽多的雌性魔爪蛙上當受騙。

它歪著腦袋,一張癡蛙臉,傻傻地看著溫玉衡。

“這小家夥倒是有趣,幾日不見,怎的吃的肚兒這麽圓,也不怕撐破了?”溫玉衡掩嘴輕笑,眉眼一顫,伸出手指戳了戳魔爪蛙的肚皮。

魔爪蛙順勢躺下,四腳朝天。

露出自己圓滾滾的白色肚皮,很享受的樣子。

“大王它,胃口好,吃的自然圓。”薑陽應道。

溫玉衡點點頭,並不否認。對於師侄收養這隻低階妖獸作為觀裏的小寵物,她這個做師叔的,倒也沒多大意見。

平時也能當個寵物逗上一逗,隻不過,名字有點怪。

叫什麽‘蛤蟆大王’!

“師叔,還是老規矩,師侄愚笨,不會下圍棋,咱們下五子棋。”

“好,隨你。”

溫玉衡的聲音是那種慵懶的調調,微微帶著點沙啞。

聽上去很舒服,像做耳部按摩似的。

收拾好棋子,對弈開始。

溫玉衡收回自己擼蛙的手,抱著棋盒,十分認真地對待起來,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上次僥幸讓你贏了一局,這次師叔我可不會手軟。”溫玉衡放出狠話。

“放馬過來。”薑陽雙腿盤好,凝眉凝神,亦是打起十二分精神。

半個時辰後,夜深了。

窗外的雨劈裏啪啦下個不停,麵帶微笑的道姑眨眨眼,逗弄手心中的小家夥。

末了看了對麵的薑陽一眼,開腔道:“別看了,我的公牛陣無懈可擊。”

“……”薑陽皺起眉頭,好一陣無語。

師叔偷學自己的公牛陣也就罷了,反過來還殺自己個片甲不留。

隨手抓起幾顆棋子,想了想又放下,薑陽棄子投降,搖頭歎道:“師叔還真是不留情……一晚上,一局都不讓師侄贏,哪有您這樣做師叔的?”

溫玉衡淺笑一聲,收攏棋子,開心道:“再來再來,戰到天亮。”

起初,溫玉衡是有點看不上薑陽發明的五子棋。

認為它太過於簡單,變化也少,是小孩子下的。

不過隨著時間推移,下了幾盤後。

她發現這種新奇的棋別有一番樂趣。

變化少,時局短,適合自己這個臭棋簍子。

最主要的還是,把把贏。

薑陽趕緊擺擺手,拒絕:“師叔,我不來了,師侄明日還要早起修煉呢,晚上要早點睡,養好精神才行……蛤蟆大王咱們走,回去睡覺。”

溫玉衡立馬坐直身子,捏住薑陽的手腕,感受片刻。

“唔……還行,比昨日更接近煉神境,就差一點,看來這種破境方法確實管用。”

溫玉衡小指撓撓眉心,繼續道:“不過,都整整十年了,你還卡在煉氣期巔峰,你不覺得你應該換一個更厲害的對手,試一試嗎?”

溫玉衡目光炯炯地看著薑陽。

自己這個師侄,自從十年前,那次練功走火入魔醒來後,就變的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為人不再那麽冒險激進,也不把報仇雪恨掛在嘴邊,而是異常穩健。

這種變化是好的,但溫玉衡總覺得,薑陽也太穩健了。

換一個詞來形容,那就是:

怕死!

要他在戰鬥中感悟,方能突破煉氣期桎梏。

但他十年時間和後山的魔爪蛙糾纏不清。

打的你死我活。

雖是每日都離破境更進一步,但這種進程實在緩慢。

很難想象,薑陽是怎麽有這種耐心和毅力的。

薑陽趕緊搖搖頭:“師叔,師侄我還很弱小。”

溫玉衡聽罷,伸手捂住額頭,哀歎不已。

末了,也不在規勸。

而是伸手拍拍薑陽的肩膀,讓他繼續努力。

怕死也有怕死的好處。

避免了剛來的那段日子,沒日沒夜的修煉。

當時,溫玉衡擔心的要死,生怕這個小師侄把自己逼得太緊了。

現在,就這麽著吧。

總有一天會突破的。

“哎呀,差點忘了正事。”

忽然,隻見溫玉衡伸手拍了自己光滑的額頭一下。她起身小跑到書桌邊,雙手捧回來一個錦盒,推到薑陽麵前。

“師叔,這是什麽?”薑陽湊上前,好奇問道。

“掌門信物。”

“?”

溫玉衡單手托腮,食指敲打臉側,解釋道:“你師叔我最近感悟頗深,要閉關修煉一陣子……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在觀裏,這清源觀掌門信物暫時交由你保管,日後,你就是咱們清源觀的掌門。”

“哈?我?”薑陽指著自己大為吃驚,下意識地站起來:“我不行的。”

自己就是像往常一樣,天不亮就去後山欺負魔爪蛙。

回來後,師叔就要閉關,而自己成了掌門?

這份“驚喜”有點大!

不過,隨著薑陽一怔。

他突然想起了七年前師父離去的那一幕,和今夜的情形不能說一模一樣,也有百分之九十九的相似。

當時,師父的借口是雲遊四海。

可哪有雲遊四海七年未歸,期間一封信都不來?

這是不是多少有點說不過去?

後來,經過多方打聽,薑陽才知道,師父是因為看不到清源觀的未來,所以選擇提桶跑路,投入其他宗門的懷抱。

目前,在哪個大宗門上當一峰峰主,開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今夜,師叔……也要走?

難道要投奔師父,或者另投他門?

“師叔,你不能走啊,你走了我怎麽辦?”薑陽死死地抱住溫玉衡的一條胳膊,慘兮兮道:“師叔要走,怎麽著也得把我帶上。”

這是一個弱肉強食,仙魔橫行的世界。

以前有師叔這個修仙大能坐鎮清源觀,別人還不敢覬覦。但師叔一走,自己這個煉氣小渣子還不夠別人塞牙縫呢。

不出三天,清源觀保證被滅門。

溫玉衡嫌棄地推開薑陽,又拾起酒葫蘆抿了一小口,擦了擦嘴角後道:“我是去閉關,又不是不回來了。”

薑陽扁著小嘴,眼淚巴巴道:“師父臨走前也說過這樣的話。”

溫玉衡:“……”

歎了幾聲後,溫玉衡懶懶起身,站在窗邊。

任憑冷風吹亂發梢,思緒雜亂。

“師叔,我……”

不等薑陽把話說完,溫玉衡抬手勾了勾耳畔的發梢,淡淡擺了擺手:“夜色深了,明日再說這件事吧。”

“哦……”薑陽應了一聲,不敢忤逆。

隻是臨走前,可憐兮兮道:“師叔可不要趁我睡著後,偷偷走了。”

“你師叔我是那樣的人嘛……”

溫玉衡轉過身,輕笑一聲:“好了好了,快去睡吧,騙你是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