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無限死亡,無限複活!

這是一片荒原。

眼前是綿延千裏、一眼望不到邊際的焦褐色大地,遍布著寬窄不一的裂紋,猶如深淵般深不可測、仿佛直通著九幽地獄。

放眼望去,這裏就像是被無盡的烈火灼燒過一遍又一遍的廢土。

遠處有孤零零的黑山、幹涸了仿佛千萬年的幹枯河床。

耳畔時不時會遠遠傳來沙啞怪異的嘶吼聲,像是巨猿啼吼、又像是佝僂的老人低語,令人不寒而栗。

天空泛著血紅色,壓抑又可怖。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摻雜了血腥味的刺鼻氣息,似乎含有某種致幻成分,會讓人不自覺的興奮癲狂。

這不是夢。

這是冷蟬醒來後的第一個念頭。

夢境絕不可能會這麽清晰、真實且怪異。

她甚至能感受到腳下踩著的焦土被一點點踏碎成渣子的變化。

況且,自從她三年前晉升五品武者後,便再沒有做過一次夢了。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今夜不是在宮裏睡下的麽?

莫非宮中混進來了南蠻的巫師,對我使用了什麽古老的巫術?

不可能,皇宮大內,絕不可能被那些南蠻子這般輕易的就混進來,更何況還有那一位一直鎮守在宮中……

冷蟬果斷否定了這個想法。

可若要說眼前這一切是切實存在的,她也不能接受。

因為,她此刻身上穿著的並不是入睡時的月白色中衣,而是白晝裏巡邏皇城時的禦賜火鳳甲。

就連腰間係著的銀龍劍,覆蓋一半臉龐的羅刹假麵,都一一不落。

就在她費解這一切之時,她敏銳的五感突然察覺到了什麽,白皙修長的手指立時摸向腰間。

下一瞬。

“錚——”

銀龍劍出鞘,發出一聲龍吟般的劍鳴。

銀白寒光閃爍間,薄如蟬翼的銀白劍刃已經架在了她身後那人的肩上。

待到看清那人長相,冷蟬柳葉兒般的細眉一皺,清冷的眸子逐漸淩厲。

“是你?”

此刻被她用劍架著的人除了許言君還有誰。

“呃……冷都督,冷靜,請你冷靜一點。”

許言君望著距離自己脖頸一線之隔的銳利劍鋒,聲音有些幹澀的勸說道。

冷蟬單手握劍,麵無表情道:“說吧!你究竟是什麽人?把我帶到這裏又有什麽目的!”

“我……我就是個候補秀男,這是個意外,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感受到肩上架著的銀龍劍愈發冷冽起來,許言君努力擠出一個笑容道,心裏早已把那個半吊子係統罵了個狗血噴頭。

馬賣批的,勞什子的雙人同修!

說開啟就開啟,也不給點說明,特麽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吧?

還有……這特麽究竟是什麽鬼地方!

仿佛是終於聽到了他的譴責般,他眼前突然出現了一行行血色小字。

【功能:雙人同修】

【注釋一:在同修期間,你和同修者將獲得無限複活的機會,代價是精神力將受到損耗,死亡次數越多,則損耗越大。】

【注釋二:你和同修者在此方世界殺死的任何生物,都將轉化為精純氣血共同吸收。】

【注釋三:你和同修者在此方世界獲取的任何物品,皆可帶走。】

【時限:一個時辰】

原來如此……

這半吊子係統總算是幹了回人事。

正值生死攸關之際,許言君飛速瀏覽完了關於雙人同修的信息,頓時大喜過望。

最令他鬆了一口氣的,自然是第一條注釋。

無限複活!

這就代表了他此刻即便被冷蟬一劍封喉,也不至於丟了卿卿性命,完結撒花。

小命能保住就行,其餘的許言君暫時都不去探究了。

“既然你不肯說,那也就沒有留你的必要了。”

這時,許言君耳畔傳來了冷蟬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冰冷話語。

“等……”

他一低頭,便看見銀龍劍身上鐫刻的那一道道龍紋陡然亮了起來,劍刃輕輕劃過他的咽喉,鮮血悄然迸濺。

莫大的痛楚山呼海嘯般湧來,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生命力正以飛快的速度流逝……

睜大了眼睛,許言君用手捂著自己鮮血狂湧的脖頸,就此倒下,然後消散。

“嗯?怎麽會……”

望著連骨灰都沒留下、空空如也的前方,冷蟬眼神一凝,失聲道。

“冷都督,我突然又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身後突然傳來本該死去的人的聲音,冷蟬眼眸一冷,沒有任何猶豫,抽劍回斬。

“唰——”

許言君堪稱絕色的頭顱從空中墜下,一雙眼眸直直的望著自己無頭的身軀,然後徹底黯淡下去。

和上次一樣,無頭屍身和頭顱一起再度消散得無影無蹤。

“替身術?你是術師?”

冷蟬黛眉緊蹙,對著空曠的荒原道。

沒有人回應她。

直到約莫十息之後,一個細微的挪動腳步聲在她另一個方位處響起。

“找到你了。”

冷蟬嘴角微微上揚,又是一劍直刺而出。

“錚——”

劍光如白虹貫日。

精準命中了想悄悄挪遠一點再說話的許言君。

低頭看著將自己喉嚨刺了個穿的銀龍劍,許言君一臉無奈的說出了這次的遺言。

“淦!下次能不能出劍慢一點……”

但很顯然,冷蟬並沒有聽從他的遺言。

死亡依舊持續在這片血色籠罩的荒原之上。

“唰——”

“冷都督……下次能不能別砍頭?很痛的!”

……

“噗——”

“要不你還是砍頭吧?這個好像更痛……”

……

“錚——”

“沃日!大姐,你能不能聽我說兩句再拔劍?”

……

伴隨著死亡的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快,許言君幾乎是剛一複活就被透心涼了。

於是,他開始氣急敗壞了。

“唰——”

“冷蟬!!!”

……

“冷屠夫!!!”

……

“冷小妞!!!”

……

“小娘皮你給我等著!!!”

……

“冷蟬,你不累嗎?我特麽死都死累了!”

又一次複活。

許言君這回也不掙紮了,直接開擺,一屁股坐在焦土上,仰頭望著對麵的冷蟬道。

此刻,距離他的第一次死亡,已經過去了足足半個時辰。

在這段不算漫長的時間裏,冷蟬揮劍十三次,他死了十四次。

多出來的那次,是他一不小心沒站穩,還沒等冷蟬揮劍,直接自己把胸膛送到了劍尖上了。

“呼……呼……”

另一邊。

冷蟬單手持劍,身姿依舊挺拔如利劍,鋒芒畢露。

但連續十三次的全力出劍,外加上精神一直處在極度緊繃和猜疑的狀態中,即便強如她,此刻也有點疲憊了。

尤其是那個漂亮小男人還一直像個蒼蠅般在她耳邊聒噪個不停,還愣是怎麽也殺不死。

這讓她更是惱怒。

此刻。

望著不遠處癱坐在地、一臉“關切”的許言君,冷蟬半遮掩在羅刹假麵下的臉龐冷若冰霜。

“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解釋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