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到底是誰的錯
柳乘風不愧是經驗豐富混跡江湖數十載的人物，人老心不老。
他確實沒看出來張彪的反心，但是當張彪太優秀，簡直能在虎頭幫一手遮天後，還是要做些什麽。
他和張彪相處了很多年，可以說兩人的關係形同父子，但畢竟不是親父子。
深受器重的優秀徒弟，與不那麽優秀的親兒子，孰輕孰重？
個人心裏都有一杆秤。
所以他特意帶上最不受重用的史紅纓與尚奇巧。
隻要稍微許諾一些利益，這兩人就會被輕鬆拿捏。
在事成之後，憑這兩人的本事，在虎頭幫也掀不起多大的風浪。
而柳乘風自信還可以活幾年，兩人的下場多半也好不到哪去。
“可是師傅，張彪他武功不俗盡得您的真傳，我們兩人幫忙隻怕有心無力。”
“是呀，張彪武功不弱。”
此時兩人對張彪的稱呼中，已經沒有了“師兄”兩字，語氣轉換的也頗為順暢。
兩人現在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柳乘風年老體弱，雖然以前曾是三品境界，打了折扣隻能算是四品。
而且拳怕少壯，張彪正值壯年，而且還有成長的機會。
幾人用的都是一個路數的功夫，彼此都知根知底。
就算三人聯手對張彪，勝算恐怕也沒那麽大。
聽到這個問題，柳乘風微微一笑。
“非也，我的刀法他確實學了去，但有幾處招式他還沒學全呢！”
“第九招燕子回廊有兩處破綻，第十一手格擋反身追刺還有另外兩種變化，三十六刀耍完之後難道就沒有三十七刀了嗎？”
柳乘風拿起牆上懸掛的金翅環刀，把自己的成名刀法又耍了一遍。
一邊練，一邊仔細講者其中的幾處玄妙。
史紅纓與尚奇巧也是第一次看到師傅這樣練刀，隻覺得與平時見到的大不一樣。
從小學習的刀法原來還藏著這麽多的套路，這麽多的算計。
“這幾招足可以破張彪的刀法，你們記住了嗎？”
練完一套刀後，老爺子氣息平穩，看著仍有餘力。
而史紅纓和尚奇巧身上直冒冷汗。
師傅原來早就藏了這麽一手，門下弟子如果要是誰有反叛之心，打起來絕對要吃大虧。
也佩服柳乘風能藏了這麽多年。
“師傅，我們記下了，定然不會辜負師傅對我們的期望！”
柳乘風給了好處的承諾，也微微顯露出自己的底牌。
震懾兩人，讓兩人不敢放肆。
他既然能在刀法中藏了這麽幾手，難免不能多藏幾手。
而且從剛才練刀的情況來看，柳乘風的身體並沒有像外界傳言的那樣快不行了，急著把虎頭幫傳給兒子。
還是能用出三品高手的本事。
這下兩人頓時無話可說，也對拿下張彪有了信心。
“明天聽我的命令，咱們三個人先把張彪控製起來，剩下的事情就好辦了。”
在商量好具體怎麽做之後，史紅纓與尚奇巧離開了房間。
兩人剛走，柳乘風就眉頭緊皺，捂著口鼻劇烈咳嗽起來。
看來他的身體果然出了些問題，剛才是在強撐著。
柳乘風顫顫巍巍從**翻出一顆丹藥，吞下去之後調理了一下氣息，臉色才好看了一點。
人間武夫，隻要沒入一品之境，終究是肉體凡胎。
隨著時間消磨，二品小宗師也會逐漸衰老，不複當年。
而且練武之人年輕時候怎麽可能不受傷？
尤其是像柳乘風這樣的危險生意，終日打打殺殺，留下一身的傷病。
年輕時候沒事，這個時候，必然是慢慢找上門來。
別說是他，就算是北涼王徐驍，有著通天的手段，不也是沒能長壽。
但此人心機深沉，確實是有些不簡單。
看完了戲，屋頂上的兩人默默離去，回到房間裏麵。
這件事情對溫華的觸動比較大。
少年雖然不生悶氣了，但突然變的沉默，嘴裏叼著一根草棍硬嚼。
葉長歌沒有打擾他思考，有些事情必須要自己想通了才能。
自己的路終是要自己走，別人告訴的道理那是別人的，還是要自己想明白。
“師傅，想入一品境這麽難嗎？”
“難者不會，會者不難。”
師徒兩人都沒有睡在**，而是席地而躺，一問一答。
少年看著房頂，似乎看穿了房梁，看透了瓦片，看見了皓月當空。
隻是有一片朦朧雲霧半遮半掩，讓那大好美景不能完全展露在眼前。
溫華微微閉眼又睜眼，還是如此。
其實虎頭幫的這些事情，不算多麽複雜。
每個人隻是為了自己的立場做事，要說對錯，每個人都有錯。
但站在他們自己的角度，又有理可說。
張彪為虎頭幫為柳乘風付出了幾十年，始終得不到想要的東西，最後算是因愛生恨。
而柳乘風對弟子的感情是真，始終不曾散去的戒心也是真。
他在弟子和兒子之間選擇了後者，在某些人眼中恐怕也是天經地義。
“到底是誰錯了？難道是我錯了？”
溫華想不明白，以前沒覺得人間事情有這麽複雜。
人生好好活著就不太容易，怎麽還有時間去琢磨這些東西？
見到溫華真的認真思考起來，葉長歌提了一句。
“想不明白，不妨就練劍吧。”
溫華挺了起來，點點頭。
然後拿出倚天劍飛身從窗戶躍了出去。
《太極兩儀劍法》他並沒有經常練習，因為葉長歌說這套劍法重劍意，不重劍招，把劍招練熟沒什麽用。
此時溫華腦中想著事情，就把劍招練錯了好幾處。
但威力，卻並未減少什麽。
太極分陰陽，溫華直爽快意，有著接地氣的性格。
所以大開大合的陽劍比較適合他，上手也最快。
而今天在見識了虎頭幫幾人的精彩算計，心性影響下，手中的劍也陰柔了幾分。
劍法總算不再是陽盛陰衰，兩者差不多達到了一個平衡。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陰陽交互。”
陰陽相交，撥雲見月。
擋住月色的雲霧受到溫華劍意的影響牽引，開始向著一邊散去。
當溫華他終於把心中的鬱氣從劍中發泄出來後，一輪月光灑在大地。
葉長歌看了看外麵，轉頭打了一個哈欠。
“真麻煩，這小子終於是要一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