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艾青還是保持著雕塑一般的坐姿柳青開始新一輪的介紹:“這是我最好的朋友……”

葉慳然打斷柳青自己接下去說:“蔚如霜。”如霜聽到自己的名字從他口裏說出來不知道為什麽心忽然狂跳起來他沒有叫錯她的姓盡管她隻是寫給他並沒有讀給他聽可是他沒有像大多數人一樣望文生義地叫她“eI如霜”不錯她的姓念“月”。她紅著臉低著頭腦子裏一片空白唉真是太沒用了總是這樣總是在應該說話的時候就不知道說什麽為什麽別人總是可以那樣從容什麽時候可以學會呢?

柳青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你們早認識啊。”她紅著臉連忙抬頭想澄清一下坐在她身邊的葉慳然又對她說道:“我是葉慳然你還記得我嗎?”

一不小心就對上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睛裏笑意釅釅好像不是在戲弄她他明明知道她會記得他不過才半天的時間而且這樣一張臉從不耐煩到喜悅的轉變當然不會不記得。

她說帶著辯解對著柳青不是對著葉慳然她無法麵對他清朗的笑容和海一般藍的襯衫:“我中午見過他……”話音未落又被他打斷:“是的中午我睡得正香時如霜來敲我的門。今天晚上我演出揮失常不能怪我哦全怪她。”說著也扮了個鬼臉。

聽了他的話連一直冷靜的艾青都撲刺一聲笑出來柳青也笑起來如霜的臉立刻由紅轉白盡量穩住情緒不讓自己把手裏杯中的水潑向那張好看的臉也盡量輕地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然後轉向那男孩說道:“葉先生我們很熟嗎?我不習慣也一點也不喜歡這樣的玩笑下午我的確想過要與你合租那套房子不過現在我正式通知你我不租了。”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包甚至沒有看柳青一眼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心裏有點悲涼也有點自責為什麽總是學不會圓滑地處理事情呢其實也可以順著他開個玩笑再說清楚不就行了這下子把氣氛弄僵了房子也沒了唯一的好朋友大概也會覺得她是個怪物吧。

大廳裏三個人看到如霜大步流星地走出去都愣了一下葉慳然起身就追出去柳青也要動身卻被艾青輕輕攔下來柳青愣了一愣就坐下了。

她知道拐過這個街口就是出租車的停車點她放慢了一點兒腳步希望柳青能夠追出來她要問的事情都沒有問都是那個葉慳然的出現弄砸了一切。她不再責怪自己隻在心裏狠狠地怪那個穿藍襯衫的男孩。

忽然覺得手臂一暖被人從後麵很有力地拉住了她嚇得心跳差點停下來以為遇到了色狼正要大叫一個人卻跳到她麵前:“蔚如霜不要走啊。”正是葉慳然。

她不出聲也不看他心裏糟糟的不知道怎麽辦。他站在她麵前喋喋不休:“你生氣了嗎?真的生氣了嗎?你別這樣走了啊我氣走了柳青最好的朋友她一定會把我的皮給剝了的你了解柳青的性格對不對?”

聽到他的話她忍不住為朋友辯解:“胡說柳青才不是這樣的人。”沒想到他一下子眉開眼笑拉住她的兩隻手搖著說:“你說話了就是不生氣了你不生氣我們回去看演出我唱歌給你聽當作賠罪好不好?”

她才現又上了他的當又怒起來可是這怒已經有些虛張聲勢的味道:“對不起對你的歌我沒有什麽興趣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現自己的手還在他的手掌裏她想抽出來他卻攥著不放仍然笑嘻嘻的沒心沒肺的樣子看著她。

路燈也是昏黃的把樹葉割裂出的圖形一片片投在他們身上夏夜裏輕柔的風帶來若有若無的桂花的香味路人看他們拉著手隻當是一對愛侶在傾訴衷腸她有苦難言也不會潑鬧雙手竟然被這麽一個剛見過幾個小時的男生這麽拉著一時又羞又急隻能狠狠地仰起頭去盯他眼睛裏卻不爭氣地蒙上了一層水霧。

他觸到她的眼睛心裏悸動了一下慌張了一下就放開手了她垂下頭看手腕上微紅的痕跡那一瞬間兩顆淚滴掉下來掉在塵土的地上。

他再口時聲音裏多了幾分真誠的歉意還有慌張:“對不起真的對不起你的手疼嗎?”

她繞過他走過拐角揮手叫了一輛出租車離去。好累的一夜在出租車上她無聲地淚落如雨想念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