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尖酸刻薄
三天時間轉瞬即逝。
陰暗潮濕的囚洞中，徐懷安四肢被捆，靠在凹凸不平的牆麵上。
他這樣的姿勢維持不到一會功夫，就有喊殺聲從外麵傳來。
“蒙都尉，九皇子在這邊，在這邊。”
徐懷安聽到這話時，眼前的黑布沒過幾個呼吸，就被拉扯下來。
見到那堅毅黝黑的臉龐，徐懷安顫抖聲音，“蒙...蒙都尉，你總算來了，你再不來，我可就要...就要...被他們淹死了。
他們...好嚇人...好可怕，啊啊啊，蟲子，不要過來，蟲子啊。”
徐懷安驚慌失措跳腳的樣子，差點讓蒙屠笑出聲。
好在他經過專業訓練，一下子就把笑意用嚴肅神情給掩蓋住。
“九皇子，你沒事了，不用再害怕，那些蟲子不會再出來。”
頭發淩亂的徐懷安，死死抓住蒙屠的雙臂，聲嘶力竭道：“那些殺千刀的逆賊呢，他們人呢，本皇子要挨個宰了他們。”
“那些人殺了一部分，跑了一部分。”
蒙屠敷衍的回答，讓徐懷安暴跳如雷。
“什麽！你們是幹什麽吃得，能讓那些歹人跑得，還不快給本皇子抓回來。”
沒有在意徐懷安如潑婦般大喊大叫，蒙屠邊向身邊隨從招招手，邊開口搪塞，“九皇子，那些歹人，下官會去追捕，你貴為千金之軀，先回去休息。”
徐懷安被兩位人高馬大的兵卒，強行攙扶離開，蒙屠則孤身一人往不起眼角落走去。
重新回到烈日炎炎下，徐懷安坐在馬鞍上，返回古潼的路上，還在不停罵罵咧咧，絲毫沒有一點大秦皇子該有的從容和風雅。
......
“爹爹，我們真能進這大宅子嗎？”
魏書人輕輕撫摸自己懷裏女兒的小腦袋，柔聲回道：“恩，為父已經跟九皇子達成承諾，今生今世為他效力。”
孱弱佝僂的小女娃，雖然年紀尚幼，但知道爹爹，為救自己付出這樣的代價。
“爹爹，是依依沒用得了重病，不然爹爹也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對哦。”魏書人搖了搖頭，輕聲細語道：“是爹爹不對，要不是我沉迷讀書，你也不會為了照顧我，落得這一身病。”
“不是這樣的……”
小女孩話未說話，就被魏書人出聲打斷。
“一家人就不要論對錯，我們是血脈至親，很多事都是理所當然。”
“噢，依依知道了。”小女孩明淨止水的眼眸，閃過一絲靈動，“不過，爹爹，那九皇子是個怎樣的人呢？”
聽到自己女兒這個問題，魏書人腦中浮現出一個頑劣不堪年輕男子的樣子。
“額，是個好人，是個……”
“喂，哪來的叫花子，就這樣坐在官府大院前，也沒有人管管的啊。”
粗鄙不堪的言語傳入耳中，魏書人想要開口道歉，可抬眸之時，見到的人讓他微微一愣。
這人穿著沾染黃沙的麻衣長衫，身形清瘦，看起來風塵仆仆，但那雙眼眸淩冽桀驁，讓人不寒而栗。
“九...九皇子，在下是魏書人。”
徐懷安挑了挑眉頭，故作冷漠道：“那這位長得跟幽州燒餅一樣，黑瘦幹巴的小女孩是誰？”
魏書人雙手作輯，躬身說道：“這是小女魏依依，依依，這位貴人就是救你性命的九皇子。”
躲在魏書人身後的小女孩依依，不敢抬頭看向盛氣淩人的徐懷安，小聲道：“九皇子...小的是魏依依。”
“好吧，吃過了嗎？”
徐懷安這個問題，讓博覽群書的魏書人，沒有反應過來，這話是什麽意思。
幾天奔波勞碌，沒有好好吃過熱食，徐懷安極為想要吃點熱乎東西。
所以沒管魏書人是否回應什麽，徐懷安推開朱紅大門，自顧自的走進去。
“爹爹，九皇子進去了，我們要不要……”
依依拉了魏書人的長袖，他才反應過來，拉著自己女兒的手，跨進朱紅大門內。
魏書人邊緊緊抓著自己女兒的手，邊小心審視起周圍。
青石鋪陳的遊廊四通八達，其盡頭是幹淨素雅的廂房。
可雕梁畫棟的廂房雖多，卻孤清像是繪本中冷宮大院。
而就在魏書人放眼四處時，走在前頭的徐懷安有氣無力張嘴說道。
“這個庭院空房很多，你們自己挑間房去住就好。”
“那九皇子，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徐懷安沒有回答魏書人的問題，而是拐過麵前的廂房，來到旁邊的夥房內。
待在這裏的幾天，陸丞是有找老嫗給徐懷安來當廚子。
可隻煮過一餐，就被徐懷安以難吃為理由給趕走。
之後，陸丞有找其他人來，都被徐懷安以各種理由給刁難走。
多次之後，陸丞就不再找人上門給徐懷安做廚子，隻是每天應付式的派人送點食材過來。
徐懷安對此，就是表麵上取食材時，尖酸刻薄大罵一番，暗地裏開開心心拿著食材回到夥房自己處理。
在以前生活有過烹飪的經驗，來到大秦給自己煮過幾餐，徐懷安對夥房的灶台，能得心應手使用起來。
拿起地上幹柴，徐懷安剛要準備生火，魏依依怯生生道：“九皇子...這種小事，還是交給小的來做吧。”
徐懷安聽到這話，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而是把大小合適的木柴，放入到灶眼中，才沉聲道：“你身子還沒有痊愈，就安心坐著吧，萬一再折騰什麽事出來，又要跑藥鋪。”
魏依依神情凝滯，她沒想到眼前咄咄逼人的皇子，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依依，你就聽九皇子，來這邊安心坐著。”
魏書人開口時，眼底裏思緒萬千，不知道在深思什麽。
而饑腸轆轆的徐懷安，沒有閑心去管這對父女在想什麽，連忙把灶台的火生好，然後舀了幾勺水和粟米倒入灶鍋中。
把圓木蓋子蓋在灶鍋上，徐懷安托著小木凳，坐到魏書人旁邊，掀開蓋在籃子上的白布。
把裏麵的燒餅拿了出來，徐懷安將其撕成三份，其中兩份分給了魏書人和呆若木雞的魏依依，剩下的一份自己蘸著碗裏的水吃了起來。
“九皇子，你需要我們做些什麽？”
魏書人收斂心思，又重複了一遍剛才進來時所說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