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就這麽上了?

聽到這個消息,不單單是黃健有些懵逼,就是在場的諸位大臣,都覺得不可思議。

陛下這是,故意借刀殺人嗎?

借蠻人的刀,殺平北侯之子?

若真是如此的話,對於這些老狐狸來說,這個小妮子,可能還不太好拿捏。他們的計劃,可能還得再往後放一放。

此時,所有文臣都不再說話,而是把目光投向平北侯黃飛,看他怎麽辦。

黃飛先是一喜,以為陛下是想中用其子,給健兒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的兒子,不過是一個飯桶,別說戰場上廝殺了,就算是紙上談兵都難。

整日就知道風花雪月的東西,哪裏有什麽能力?

由此,他臉色忽然一白,剛想叩首求情,卻不料黃健向前邁出一步,搶先他一步說道:

"遵旨!"

這一話,猶如晴天霹靂,直接打在諸多大臣的臉上,他們無法相信,這個廢材,居然敢接下這種重任?!

須知道,距離北蠻腥膻九州大地,才過去十餘年,在場的王公貴族,無不體會過北蠻的兵馬之強盛。

要不是在涼州天降猛女,突然率兵起義,驅逐北蠻,九州大地,各路世家名門,指不定要被北蠻**成何等模樣。

在他們心裏,還是存有對北蠻的畏懼,那股被屠戮成千上萬之人的恐懼及仇恨,對於老一輩來說,是難以忘懷的。

而新生一代,成長於女帝的累累戰果之中。

百戰百勝,對於新生一代來說,是平淡無奇的小事。

前輩付出無數血淚才得來的結果,卻被後輩認為是唾手可得的。

在大部分眼裏,黃健肯定是基於這種想法,才膽敢接下女帝的任命。

自然世子要自尋死路,那他們也不攔著,甚至,如果世子就此喪命的話,這些清流家,或許還會放棄針對平北侯的圍攻。

畢竟失去後嗣的貴族,毫無威脅。

平北侯黃飛對於兒子的想法,先是一愣,卻沒有像個膽小如鼠的文臣一樣,把自己的兒子往後拉。

他扭過頭去,靜靜地看著自己的兒子,說道:

"健兒,你真的要去嗎?你知道你麵對的家夥,是什麽樣的家夥嗎?"

"當然知道,父親,"

黃健倒是顯得很是豪邁,從容地對黃飛說道,

"我不僅要把北蠻驅逐出去,而且還要把他們追到漠北,直接擒住他們的大汗,獻給陛下!"

"胡鬧,大漠豈是你能去的地方?你能活著回來,就是最大的榮幸了!"

黃飛對於有些膨脹,甚至有些誇誇其談的黃健,居然沒有生氣,甚至覺得,這才是自己的兒子。

黃健倒是沒有這些人那麽多的心思,他其實是在想,自己已經穿越兩天了,按理來說,係統也應該出來了吧。

會不會等他上戰場之後,係統就跳了出來呢?

黃健是有這份期待的。

所以他豪邁地拍了拍胸口,說出了那個經典的台詞:

"為什麽不能去,寇可往,吾亦可往!"

"好!好一個吾亦可往!"

在他說完這句後,一直默默觀察黃健的房如雪突然站了站了起來,很開心地朗聲大笑,

"來,封黃健為宣化校尉,假節,賜鎧甲一具,寶劍一把,健郎,我可等你的好消息。"

剛說完,房如雪卻身子突然一晃,要不是身旁的太監立馬上前扶住,她很有可能暈倒在地。

頓時,所有大臣皆是一驚,左相呂斯立馬上前請安:

"陛下,敢問龍體聖安?"

"朕躬安,無妨,諸卿不用擔心,"

房如雪連連咳嗽,右手輕輕捂住心口,左手按住麵紗,聲音愈發難受。

禦前太監眼尖,看到了某個事後,臉色大變急忙高呼:

“諸位相公,朝堂之事就交給你們主持了,咱家扶陛下回去休息。”

但他說完之後,卻被房如雪用右手一按,隨即在他耳邊說了一兩句,便轉身,獨自一人走出大殿。

眾人隻能麵麵相覷,每個人的臉上都有無盡的擔憂。

要知道,現在的九州,可是由這一位強人維係著的,若是房如雪駕崩的話,整個九州立馬回到戰國時代。

到時候,還存有部分實力的北蠻可能再度南下,腥膻九州大地……

無論是誰,無論那一派,都不願意看到皇帝的駕崩。

而且,皇帝無嗣,甚至連旁親都沒有,獨此一人。

這要是駕崩了,民間指不定多出幾百個“皇族”來!

而且現在,還不能要求房如雪懷孕,誕下龍子,皇帝現在的情況,萬一落下個一屍兩命,那上書請命的人,會在史書上遺臭萬年!

一時間,朝堂之內鴉雀無聲,眾人都在等待,等待著那幾位紫袍相公的交代。

隻見左相呂斯眉頭緊鎖,沉吟片刻後,才緩慢地說道:

"陛下既然下令,我等自然遵守,不過,北蠻凶悍異常,世子雖勇,卻未必敵得過他們,

"是故,為了世子的安全,我建議樞密使劉中公(劉海濤的字),多派兩千精銳於世子,諸公可有其他想法。"

"呂相說的極是。"

一旁的兵部尚書點點頭,讚同呂斯的提議。

另外幾個大臣,也紛紛附和。

樞密使劉海濤看了身旁的樞密副使朱容聯一眼,後者微微頷首,劉海濤也跟著點了點頭。

於是,樞密使劉海濤站出來說道:

"呂相公,我等樞密院讚同你的想法,是故,我等願意多派2000人給黃世子,某在這提前祝世子馬到成功。”

說罷,他還拱手行禮,表示祝賀,並且送上了祝福。

其他幾個大臣也跟著行禮祝福。

而這時,黃飛突然說道:

"且慢!"

"侯爺有何吩咐?"樞密使劉海濤正眼相對,躬身說道。

不少大臣一副很是厭惡地看著黃飛,黃飛則是盯著劉海濤,麵色帶著一絲的緊張,猶豫片刻後說道:

"呂相公說的是兩千精銳,還望劉樞相能派兩千精銳於健兒,黃某,在此謝過了。"

樞密使劉海濤聞言,神色古怪地看著黃飛,半晌之後,哈哈一笑,說道:

"既然侯爺有所請求,劉某怎麽能拒絕?不過,我倒是很好奇,不知道劉某在侯爺心中是什麽形象,我是那種落井下石之人嗎?"

劉海濤說完,不等黃飛反駁,直接扭頭轉向黃健:

"既然世子已經決定要領軍征伐北蠻,世子之勇氣,令吾等敬佩,

"但要牢記,你依舊是待罪之人,隻不過因為外族之入侵而有洗清自己嫌疑的機會,你要抓住機會,

"而且,等下派給你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請好好珍惜他們,不要辜負筆下的期待。"

說罷,樞密使劉海濤看都不看黃飛父子一眼,直接扭頭而去。

其餘大臣也跟著樞相的腳步,離開了朝堂。

此時,無論武官還是文官,無論是昔日的舊友,還是今日的同鄉,全部都對黃飛父子倆敬而遠之,沒有一人是上來打招呼的。

左相呂斯也想離開的,但他卻被剛才扶住房如雪的太監叫住,被後者往深宮的方向裏帶。

很快,大殿上就隻剩下黃飛和黃健父子兩人。

黃飛冷冷地注視著黃健,而後者則是低垂著腦袋,不敢與他對視:

"父親,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您饒了我吧!"

"哼,跪在這裏很好嗎!還不跟老子速速回家!”

黃飛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而黃健則趕緊站起身來,屁顛屁顛地跟上。

……

另一邊,在靜心齋上,房如雪坐在凳子,輕輕地曬著太陽。

靜心齋是她特意打造的迷你版禦花園,用來平日裏曬曬太陽,賞賞花,放鬆心情及休養生息。

身側則是一名侍女,小心翼翼地伺候著。

房如雪閉目養神,許久,才睜開雙眸,歎了口氣:

"我終究是要死了啊。"

侍女嚇了一跳,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跑到房如雪身邊:

"陛下,可不要胡說八道,陛下龍體安全的很,切勿這般詛咒自己……”

侍女絮絮叨叨地勸解著,可房如雪卻隻是搖了搖頭:

"哎,好好好,知道了,小翠你要是覺得悶的慌呢,就去外麵走走吧,順便幫我拿一些藥材進來。"

"是。"

侍女本來還想再勸說一番,但看到陛下的眼神後,還是歎了口氣,緩步向藥庫走去

侍女離開後,房如雪便將一件衣服披在肩膀上,走到門口,看向周圍的花卉。

這座靜心齋,可以說是她為了主動要做的事情。當時還有部分大臣反對,房如雪直接一句:

“辛苦了那麽就,朕享受享受怎麽了?而且,朕打仗這麽多年,啥要求都沒提過,現在要求建個院子,還不許了?”

於是,那幾個大臣愣是沒有勸說出口。

畢竟房如雪,確實除了要求建靜心齋之外,就沒有提出過其他的不良的想法。

於是,在左相呂斯的支持下,靜心齋就這麽撿起來了。

靜心齋雖說是齋,但占地廣闊,亭台樓閣,曲徑通幽,景色宜人,完全可以稱得上是另一座後花園了。

此時,左相呂斯跟著太監的步伐,快步來到房如雪身邊,躬身行禮道:

“陛下,敢問聖安?”

“不安,你先坐吧,這裏有凳子。”房如雪擺擺手,閉著眼,靜靜地躺在躺椅上。

“謝陛下賜座。”

呂斯也不客氣,坐下之後,就把剛才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房如雪。

聽到黃健要調集兩千精銳護衛的消息後,房如雪的臉依舊古井無波,而後,她的嘴角掛上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這樣挺好的,呂相公幹得好啊。”

房如雪點點頭,隨即話音一轉,說道:

“不過,朕最近感到咳嗽愈發對了,整個人的咳嗽不斷,夜深卻難眠,很是痛苦,總之呂相公若是有空,還請務必要幫朕診治一番。”

“這……”

呂斯皺眉思索片刻,隨即歎了一口長氣,輕輕地把自己的宛若枯枝的老手搭在房如雪的玉腕上。

房如雪閉著眼睛,任由呂斯把脈,一動不動。

過了半響,呂斯才收回手,沉吟片刻,說道:

“陛下,脈象還是無礙,要不臣開一方清熱解毒之藥,讓陛下消消肺火?陛下這般,可不是什麽好辦法。”

“嗯,也好,那就勞煩愛卿了。”

房如雪輕輕點頭,又道:

“你覺得那個黃健,能成嗎?”

呂斯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語,過了片刻,才道:

“世子勇氣可嘉,但其紈絝成性,怕是連紙上談兵都難,恐怕此行,凶多吉少。”

房如雪輕輕地‘哦’了一聲,便沒有再說話,繼續閉目養神。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

呂斯見狀,試探性地問道。

“說。”

房如雪睜開眼睛,目光清澈而堅毅。

“陛下為何要讓世子過去,實話跟陛下說到,正如那句話一樣,兵熊熊一個,將慫一窩,世子如果真的敗了,那就是他無能,怪不得別人。”

呂斯說的是事實,把重兵交給一個毫無戰鬥素養的紈絝子弟,真的不會引發兵變嗎?

作為一國之宰執,呂斯還是得擔起這套責任的。

“嗬嗬,呂相公啊,你說的沒錯,但不知道為什麽,朕忽然對這個家夥,抱有一些信心。”

房如雪忽地展顏一笑,目光溫柔地看向天空。

她可不是什麽戀愛腦,因為某些事就真的全然相信。

一開始的時候,他確實是想把黃健給處死的。

畢竟一個口嗨她的人,有什麽好講情的?

紈絝子弟?她殺的就是紈絝子弟!

作為皇帝,她的權限是無限的!

但是,正當她想走個過場,然後就把黃健處死時,黃健卻說了那句話,讓她改變了想法。

黃健,居然在她麵前,說了一句,隻有她才知道原作者的詩!

而且如果一句也就算了,黃健還又補充了一句。

種種跡象,足以證明,黃健,也是個穿越者。

而且看黃健的表現,好像是剛穿越來沒多久。

之前黃健生重病,估計原身就已經沒了,所以才被新一代的黃健奪舍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這個穿越者,有沒有係統啊?

有沒有老爺爺之類的外掛呀,如果有的話,說不定她的肺病,就能迎刃而解了。

隻要係統出手,自己身上的病,不就可以迎刃而解了?

但,萬一,黃健死在北蠻手裏,那該怎麽辦呢?

因為這裏麵,也不是不可能出現意外情況的。

但房如雪很是樂觀,假如說,黃健真的死了的話,那就不是天命之子。

那這種有什麽好考慮的,直接放棄就行了。

贏了,那就血賺,輸了,那就沒有然後了……

“陛下,微臣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呂斯遲疑地說道。

“嗯?呂卿,有什麽事情盡管直說,朕恕你無罪。”房如雪微微頷首,輕描淡寫道。

呂斯聞言,便恭敬地拱手,準備一下後,方才緩緩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