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002：自信，與直覺
成績與分數線一同公布的一個星期後，就該填誌願了。現在時代變了，電子檔誌願太容易被讀取、重寫，相較之下用紙筆書寫的紙質版誌願就沒有這個問題。
按理來說，填誌願是頭等大事，理應由家長陪同前來。但李悠婉拒了母親陪同他一起來填誌願的現場，並表示“我一個人就可以了”。到了現場，熙熙攘攘人群中，李悠一個人顯得是那樣形單影隻。
“Hey！臭傻逼！”
22世紀了，還有人一見麵打招呼就罵人？
李悠翻了個白眼，回頭看去，迎麵走來好一個風度翩翩美男子。
“明明可以靠臉吃飯”，說的就是賈正景這種人。李悠朋友不少，但若論顏值，賈正景自認第二，無人敢認第一。
賈正景過來在李悠肩上擂了一拳：“你怎麽是一個人來？阿姨沒跟你一起來嗎？”
李悠搖頭：“這種小場麵我一個人就可以搞定了，不需要我媽她老人家親自出馬。”
“收到多少根‘橄欖枝’？”賈正景問。
李悠比了個“OK”的手勢。
“0？！”賈正景吃了一驚。“開玩笑呢？”
李悠搖頭。
賈正景表情一下就浮誇起來：“至少有個麵試邀請…也沒有？！現在這世道都是怎麽了？高考六百多分已經無人問津了？！想當初…”
“那你呢？”李悠及時打斷了他，並反問。
被戳到痛處，剛剛還在打抱不平的賈正景登時就萎靡不振，說話也沒了底氣：“也是0…”
李悠滿頭都是黑線：“…那你說個屁。”
所謂“橄欖枝”，指的是各大院校對學子發出的邀請。當今社會，就業崗位多，就業機會大。靠高考成績來決定命運、前途的時代早已經過去了。伴隨著高新技術產業飛躍式發展，學會、學好一門手藝，就可以做到“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參加高考的人一年比一年少，在這種情況下，各大院校都會想盡辦法拉攏自己心儀的、中意的學子。
簡單來說，過去是學校挑學生，現在是學生挑學校了。
像李悠的分數，完全可以待價而沽。但高考六百多分卻無人問津，甚至連個麵試邀請都沒有得到，的確是過於誇張了。（所謂“麵試邀請”不過是走個過場，相當於院校給了你一個“一定會錄取你”的承諾）
“走了，過去填誌願了。”賈正景拿胳膊肘碰碰身邊人的腰。
填誌願的隊伍在慢慢向前移動。賈正景排在李悠前麵，他把一、二、三誌願填得滿滿當當，填完誌願他退到旁邊。當他看到李悠隻填了第一誌願就把筆放下時，他整個人都驚呆了。
他忙不迭把填完誌願的李悠拉到一邊問：“大哥你就填了第一誌願？你是得到了德拉根軍事學院一定會錄取你的承諾？”
“沒有啊。”李悠坦**的回答。
賈正景看著坦**的好兄弟，腦袋發懵：“那你就敢隻填一個誌願？！這個玩笑一點也不好笑我寧願相信是你漏寫了兩個誌願…你不給自己留條後路的嗎？！”
“不了，”李悠搖頭。“置之死地而後生。”
他的固執，刷新了賈正景對他的認知：“…我知道你是屬倔驢的，但你也別在這時候犯倔呀…”
賈正景的擔心不無道理，往年填誌願時，敢隻填一個誌願，無一例外都是得到了目標院校“一定會錄取你”的承諾。像李悠這樣，在尚未得到任何一個承諾的情況下就隻填一個誌願，不外乎兩個可能。
一就是他對自己被心儀院校錄取這件事胸有成竹。
二就是他瘋了。
不了解李悠的人當然都會覺得他瘋了，但從小學開始就跟他一個班的賈正景可是太了解他了。如果一件事他沒有把握，那他絕不會、也絕不可能去做。
但填誌願一事事關重大，作為無話不談的好兄弟，賈正景當然不想看到李悠這一輩子都毀在今天一時衝動上。
“真的不再改一下誌願了？”賈正景麵帶擔憂的又問了一遍。“這事千萬別糊塗，別因為一時衝動耽誤了自己一輩子呀。”
李悠有猶豫，但猶豫旋即就被堅定取代，他又一次搖頭。
賈正景放棄勸說這頭倔驢了：“我真是服了你了，你到底哪來的自信？”
“直覺。”李悠豎起食指，戳了戳心口。“它告訴我，我的未來必然在德拉根軍事學院。我會在那裏，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或許，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
賈正景苦笑一聲：“…你厲害。要是你說的都對，我非得刀了你這個預言家。”
“迄今為止，我的直覺還沒有出過錯哦。”李悠衝他微微一笑。
——
閑聊了幾句，李悠忽然斂了笑容。他瞳孔中泛起冰藍色的光，他看見，二樓正在給窗戶做維護的校工不小心碰掉了工具箱，滿滿一箱工具從二樓就這麽掉了下來，而後砸在賈正景腦袋上。
冰藍色的光轉瞬即逝，李悠顧不得抬頭看，喊了一嗓子“小心”後一把把賈正景推了個趔趄。工具箱“呯”一聲砸在地下，各式各樣的工具散落一地。
“對不起對不起！！”樓上，校工正為自己的疏忽向底下人道歉。“我不小心把工具箱碰掉了，兩位同學你們沒事兒吧？”
李悠抬頭，對校工擺擺手：“沒關係大叔，我們沒事！”
賈正景心有餘悸地看著摔得變了形的工具箱，問道：“你怎麽知道，工具箱會掉下來？你甚至都沒有抬頭看。”
“嘛，碰巧而已。”李悠點頭。“不說這個了，你沒事吧？”
“我沒事，隻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賈正景忽然念頭通達。“仔細想想，這樣的‘不可思議’，過去也時有發生。我有時候會想，你，真的是人？”
李悠聞言，一拳就砸在他肩上：“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剛救了你，你就說我不是人？”
“哼哼。”賈正景卻隻是看著他，也不說話，眼神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