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妮兒

拍方寶肩膀的是他兒時的鄰居彭大壯,外號傻妮兒——因他長得白白胖胖說話尖聲細氣,小夥伴們就給他起了這個外號。他從小迷上打遊戲,經常通宵在網吧不回家。父母曾把他送去戒網癮,之後又把他送去技校學習。可他無論如何不肯找工作,手上隻要有點小錢就去泡網吧。

方寶隻聽說他離家出走了,也不跟父母聯係。家人不知他是死是活。沒想到在這裏遇上了。

方寶立即想到自己的嫌疑人身份,心說絕不能跟他扯上關係。

“你認錯人了吧?誰是阿寶?”他冷冰冰地回答。

傻妮兒彭大壯被他說得愣住了。他又仔細看了看方寶,說:“嗯……你是跟以前有些不一樣了……是不是整容了?就為了當演員嗎?還是……”

方寶立即打斷他:“你到底誰啊?胡說些什麽呢?”說完他立即起身離開。

誰知傻妮兒依舊不依不饒:“阿寶,你耳朵後麵有個痣,屁股下麵有個傷疤,我記得很清楚。雖然你現在雙眼皮臉麵變化不小,可聲音沒變。我還是認出你來了,嗬嗬。”

“瞎說吧你,是不是腦筋有毛病啊。”方寶急匆匆大步朝前走去。

大偉急忙跟過來,把胳膊搭在方寶肩膀上邊走邊說:“這人恐怕真有病。我在一個古裝戲裏見過他,經常被訓得跟臭襪子似的,一個月開不了幾天工。”

方寶笑道:“這小子神經出毛病了,竟然揪住我不放。”

“看你長得帥唄,他可能想跟你搞基,是個gay。”大偉也玩笑道。

方寶也嗬嗬笑了。

兩人走到一處河邊坐了下來。

方寶問大偉:“你是不是打算馬上就走?去哪裏呢?”

大偉答道:“我有個表哥在X城做生意。前幾天給我打了幾次電話,說要我過去幫忙呢。生意據說好得很,收入很高。我動心了。”

“是嗎?”方寶也動了離開的念頭——剛才遇到傻妮兒,他真害怕自己的嫌疑人身份被揭穿。通緝自己的告示肯定到處都有,萬一傻妮兒見了去報警,自己就危險了。

還是先離開吧。明星夢看來真不好玩。除了各種不確定,收入又那麽低——寶強第二恐怕隻能下輩子實現了。

下午的戲開拍了。方寶和大偉都演暗殺黨的打手。他們穿上黑衣黑褲黑布鞋,戴上禮帽墨鏡,把手槍別在腰裏,跟在一個身穿灰色褲卦的頭兒身後,悄悄接近男主角。

就在男主角被暗殺黨頭兒擊中倒地後,暗戀並跟蹤他的女主忽然出現。她用雙槍頻頻射擊,把暗殺黨一群人全部擊中打死。然後她扶著男主逃入某個院內。

方寶想,黑衣暗殺黨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死掉吧?於是他捂住胸部流血的傷口踉蹌了幾下,然後才倒地“死去”。他的這一動作被導演叫了聲好。

副導演趕過來稱讚道:“鄭無常,你這人天生就是個演員的料嘛。”

方寶又想起馮副導演說的讓他去進修表演的話。可惜啊,自己沒有足夠的銀子交學費和生活費……

晚上回到住處,大偉又接了個電話。之後他悄悄對方寶說:“我那表哥又來信息了,他讓我趕緊過去。我要走了。你要不要跟我過去看看?”

方寶認真思考了一會兒。

與其在這裏長期低薪跑龍套,不如多賺點錢然後去進修演員——那才更有可能成為寶強第二。

“好吧。我跟你去。”他對大偉說。

兩人立即網購了明天早晨到X城的動車票,然後很早就睡覺了。

第二天清早天還沒亮,他們就悄悄起身了。7點半的動車,四個小時就到了。

這是南方的一個美麗城市。方寶看到了椰子樹和芭蕉樹,藍天白雲下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大偉的表哥和一個戴墨鏡的高個子男人在出站口迎接他們。

“這是穆哥,我們領導。”大偉的表哥方臉寬肩膀,一副淳樸樣。穆哥卻是一臉冷漠,就像誰欠他百萬千萬似的。他貌似極不情願地從牙縫裏擠出“歡迎”兩個字。

大偉和方寶分別跟他們握了手。四個人出站後打車離開。車子走了大約十幾分鍾,他們來到一個環境優雅的居民小區。進入某棟樓後乘電梯來到11層。

這是一個三室一廳普通公寓。盡管裝修比較簡陋,方寶感覺還不錯。不過裏麵已經住了六個人,加上大偉和自己就8個人了。而且沒有床鋪,看樣子大家都睡在床墊上麵。也沒有桌子,隻有一些塑料方凳。

戴墨鏡的穆哥介紹說:“這是公司的臨時住所,以後換更好的集體宿舍。”

放下行李後,表哥和穆哥帶他們出去吃飯。

大偉在路上問表哥:“哥,你們公司在哪裏?做什麽的啊?”

表哥答:“你先別問這麽多,到時候就知道了。明天上午開始培訓。”

方寶想:這家公司貌似還有點神秘?該不會是傳說中的傳銷吧?

他們來到不遠處一家小飯店。表哥點了兩葷兩素一湯,外加2瓶啤酒。

除了舟車勞頓,一路上吃飯都是湊合,所以方寶吃得很香。他感謝了表哥和穆哥的迎接和盛情款待。大偉也跟著說了些感謝的話。在他喝了兩杯啤酒後,表哥說:“下午出去玩玩,熟悉下這座城市,酒還是少喝點。”於是他忍住沒再喝。

下午,表哥帶著方寶和大偉在市區幾個景點和鬧市瀏覽了一下。雖然每個城市各有特色,但高樓林立見多了也就沒什麽稀奇。

晚上回到那個三室一廳,大偉和方寶被分配住到了北邊的小房間。因為隻有他們兩人,方寶感覺不錯。晚餐到街邊吃了稀飯包子。

第二天早餐後,表哥進來通知他們去聽培訓課。

培訓課在同小區內一套四室兩廳的大客廳裏進行。方寶和大偉進去時,裏麵已經坐滿了人,大約三四十個。座位依舊是那種塑料小方凳。參加培訓的人員從20歲左右的年輕人到五六十歲的大叔大媽,男女老幼都有。

方寶更有一種不祥之感——什麽公司會不分年齡上這種“大課”?貌似隻有傳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