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怪魚初現

這天月色很好,花園裏蟲鳴聲不絕。李默想著自和關元一起抵達陵賜縣後,雖然立刻著手調查汪少之死,但是獲得的線索並不是很多。無非就是一些紈絝子弟素來愛幹的勾當,什麽始亂終棄,什麽賭錢喝酒。但說汪少到底結下什麽梁子,以至於明知他父親是鎮守陵賜縣的旅長,還要下狠手殺死他,自己還真沒查出個頭緒。

想著汪少死亡時,正值汪旅長大辦宴席之日,閑雜人等進入曹宅頻繁。雖說眾人都認為是曹宅鬼怪所致,但是他卻覺得裏麵大有古怪。

無論怎麽說,如果真是鬼怪所做,又何必挑在這麽一個時間下手。因而……李默抿緊了嘴唇,沉沉盯著眼前荒蕪的花園。

因而,隻怕殺死汪少的,是人不是鬼。

但是,自己的養父,當初他在清醒時曾經顫抖著要自己答應,這輩子都不要接近曹宅,那時他臉上的那一份恐懼是切切實實的。

所以,曹宅裏到底又有什麽勾當,會令養父驚愕到發狂?而曹宅一夜之間失蹤了十幾口人,又是因為何種原因?

這其中的緣故,恐怕曲折頗多。

此時亥時已過,雖然是初秋,但是夜風吹在身上還是感覺有點涼意。李默站著思考良久,身子也覺得有點冷。

關元從佛堂裏走出來,剛想說話,隻覺眼前一黑。瞬間,腦袋上被東西狠狠一砸。他條件反射般雙手一摸,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居然抓到了一條不過四五寸長的魚!

隨即,四周紛紛砸下魚來。大驚之下,李默和關元狼狽躲閃,趕緊跑回佛堂,但身子還是被這天上掉下來的魚砸中好幾處,痛的要命。

隻是轉眼之間,從天而降的魚兒數目之多,已經令人咂舌。李默的心砰砰直跳,眼見這魚活蹦亂跳,在草叢裏還不住掙紮,但奇異的是,這些魚卻隻掉落在花園的一側。李默心念一動,抬頭凝視,但見目力所及,曹宅所有的樓閣均門窗緊閉,完全沒有一絲人氣。

似乎整棟曹宅,也就自己和關元兩個活人而已。

所以,不存在是有人站在某個地理位置的高點,將魚傾瀉下來!正當他仔細觀察周遭地形時,關元一把抓著他的胳膊,指著十點鍾方向,急促地說:“你看,你看那邊!”

李默扭頭看去,不知何時,在花園草叢中出現一個閃爍著溫潤珠光色的圓球,而地上的魚兒如同潮水一般,向著圓球“呼啦啦”地湧去。

這銀白色的東西就像是有著強大吸附力,將魚兒一條不落地吸走了。

“跟我來!”李默立刻反應過來,低叫一聲,直接從窗戶中躍出,衝進花園裏。關元一呆,立刻翻身出去追趕李默。可是當兩人奔到花園中時……沒有魚,沒有銀球。

兩人都呆住了。

難道說,自己看到的是假象?

不可能。

總不見得兩人都看錯了。

關元揉了揉眼睛,而李默則彎下腰,撥弄著草木,仔細搜尋。可是,兩人在花園中好一通尋找,除了被壓壞的草木,就根本沒見到一條魚。

“怎麽會這樣?”關元喃喃自語,手上魚兒的腥味一陣陣傳來,提醒他這不是幻覺。

而李默,心中驚懼也是加深。如果不是自己親眼所見,他是絕對不會相信,會有這樣的奇異事情。

兩人空手走進佛堂,隻見黃色煤油燈光下,菩薩端坐在蓮花上,手持淨水瓶,低垂眼簾,微笑不語,洞徹人間世事。

李默輕喘一口氣,剛拉過一個蒲團想坐下,隨即他就看到,在供台下方,居然有一尾魚在掙紮。

“是誰幹的?”李默大吃一驚,和關元一起奔出佛堂,在四周長廊裏轉了一圈。雖然明知不太可能會找到下手幹的那個人,但還是忍不住要這樣看上一看。

過了一會,兩人驚疑不定地重新走進佛堂,李默拿過煤油燈,走近供桌下,蹲下身子仔細打量。

這是一條被洋釘穿過眼睛,直接釘在地上的魚。魚還沒死,正在擺尾掙紮,嘴巴還一張一合。

“這人臂力好厲害,居然能將魚釘在金磚上。”關元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用力將釘子拔出來。

所謂金磚,其實是大方磚的雅稱。因為這種磚質地密實,敲之作金石之聲,故稱“金磚”。

李默沉著臉,將這條奄奄一息的魚攤在掌心中,翻來覆去地看,越看心中越差異。這是什麽魚?

從來沒見過,魚身上還長翅膀的啊。

這條魚不過五六寸長,魚嘴微微突出,魚脊前端長了一雙暗紅色的肉“翅膀”,全部舒展開大約能兩三寸來長。

關元撥弄著魚翅膀,好奇地問:“通常鳥兒的翅膀要比身子長度大上好幾倍,才能飛翔的吧?這個魚的‘翅膀’這麽短,怎麽飛啊?”

李默看著魚眼珠裏滿是猩紅的血,過了一會,他才說:“魚怎麽可能脫離水,它的呼吸係統隻能在水中。所以,這是一條在水裏飛的魚,借助的是水流的助力吧。”

關元點了點頭。他注視著這條魚的慘狀,忽然嘴角一歪,抬頭看著李默,結巴地說:“這是對我們的警告?”

李默沒有說話。如果自己沒猜錯,今晚上的“魚雨”,和這條翻不了身的魚,就是對方在對自己發出警告。他抿緊了嘴唇,死死盯著剛剛死去的魚。

對方在暗處,而自己在明處。

下一天清晨,陵賜縣街頭賣魚的小販剛一出現,李默和關元就拿著這條死魚找他們辨認。可是沒一人認得。所有人都奇道,這世上怎麽還會有這樣稀奇的魚?他倆不死心,又拿著這魚找了當地的老人看。可老人們也並不知道這魚的來曆。眼見這魚已經開始發臭,不久就要腐爛,於是李默讓關元將這怪模怪樣的魚拍了下來,並且找了個照相館衝洗了出來。

時下,一些時髦的青年都喜歡玩相機,聽留聲機,看電影,關元也不例外。來陵賜縣的這趟查案,關元還將相機帶著,總覺得說不定還能拍點照片,供自己回去以後編輯小報用。

“現在,隻有將相片寄到上海,讓羅伯茨看看了。”李默一邊說,一邊給羅伯茨寫了一封信。關元看了看他寫的內容,居然還夾著不少英文。

所以,這些年,窮孩子出生的李默,一直都在努力。關元暗暗佩服。

後來,羅伯茨回了一封信,表示自己收到了李默寄來的信,並要他靜等自己的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