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越省

第三十四章 越省

汽車又上路後,路旁的民房開始多了起來。雨霧中的民房,頗有一番鄉村風情。一排排歪斜著的電線杆立在國道邊,帶著另類的美感。從這些路旁的建築可以看出來,以前住在國道邊的人們,日子還過得不錯。

雨水又一次清潔了這個世界,以前在立在路邊的滿是灰塵的路牌,現在已經被衝刷得像嶄新的一樣。不過這裏雨下得比萬州城裏的要大,一股股水流如瀑布般從路旁的山坡泄下,流到國道上。

王叔說他最怕在這種天氣裏開車,倒不是因為路滑,因為雨水會把泥土衝散,指不定你剛開過去,就塌下一片坡來。

“人民公路人民建,建好公路為人民”,路旁出現了一句刷在牆上的標語,我覺得挺順口,就把它背了下來。

車窗外不斷出現各種事物:停在路邊的客車和貨車、施工現場的挖掘機、鄉村裏的小學……

周誌宏指著那所小學說,他就在裏邊住過。

“晚上的學校,別提多恐怖了,那一晚上我都沒睡著。”他搖頭說,“我以後就算是睡大街,也不要去學校睡了。”

剛開始看到窗外這些新鮮的東西,還會覺得有趣,不過看多了,又會覺得,再有趣的東西,沒有了人的襯托,都是白搭。

雨天的下午比陽光更會讓人生出困意,我無意再欣賞窗外的景色,便倒在段可身上,睡起了午覺。

那下午我做了一個夢,夢到紋身男和子彈頭一路尾隨著我們,追到了萬州城裏。我們離開後,他倆就去了那家診所,遇到了那個女醫師,然後拖走了她。我在夢裏竟有些高興,誰叫她要一個人逞能,要留在診所裏,不跟我們一起走。

然後我們一行人不知為何得到了這個消息,我們剛準備動身回去營救她,我就被段可拍醒了。

我睜開眼,發現我正躺在她懷裏。

段可看我醒來,臉上露出了笑容。她臉上的氣色告訴我,她的感冒發燒就算沒有好完全,也康複了一半。

“你剛才一直在嚷著什麽活該活該的,在說誰啊?”段可依舊帶著鼻音問我。

我沒回答她,還沉浸在剛才的夢境裏。我在想,那個女醫生一個人住在那裏,指不定哪天真的會遇上壞人呢。我到底該不該說出遇到她的事,然後回去說服她加入我們的隊伍?不過這想想就不可能,我們開出了這麽遠,誰還有耐心再調頭往回開啊。

算了吧,我跟她非親非故的,而且我已經跟她提過一次,要是哪天她真的不幸出事了的話,我良心上也算過得去。

段可見我不理她,便微微皺起了眉頭,繼續說:“難道你在說我?”

我急忙從她懷裏抽回身,說:“沒有沒有,怎麽會,我也不知道我在做什麽夢。”

周誌宏聽到我們的談話,又在前麵偷笑。

“你好點了嗎?”我又問她。

“嗯。”段可點頭說。

剛說完,王叔就踩了一腳刹車,把車停了下來。我往擋風玻璃看出去,看到車子正停在一塊牌坊前。

王叔自己走下車,我心想難道是到了什麽景區?於是和周誌宏跟了出去。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不過腳下的路麵坑窪不平,到處都是小水坑。牌坊的上麵,正寫著“萬州”個字。

王叔發我一支煙,指著牌坊說:“從這裏開過去,就到湖北了。”

我看到牌坊旁邊堆著好幾個黃黑相間的水泥墩,應該是攔路用的。這肯定就是周誌宏說的那裏了。

“快回到家了。”周誌宏自言自語的說。

抽完一支煙,我們就回到了車裏。

“湖北,湖北。”我在嘴裏念叨了幾聲,然後問周誌宏,“聽說湖北有野人,周誌宏,你見過嗎?”

“野人?”周誌宏轉過頭說,“那是神農架的吧,我家不在那邊。”

“野人是什麽?”段可問我。

“顧名思義啊,”我問答道,“就是在野外生活的人。”

“不過,野人不算是人,隻能算是一種像人的動物,全身都長有毛。我在電視和書上看到說,那東西神秘得很呢,全世界各地都有,神出鬼沒的,很是嚇人。”我說,“其實光想想它的樣子就夠嚇人了,你想想看,一個人型動物,全身都長滿了毛,整天在林子裏跑來躥去,遇到了得有多恐怖呀。”

“那不是猴子嗎,聽起來這麽可愛。”段可說。

“不,不,不,怎麽想成猴子了,”我擺手對她說,“這樣,你想象我全身長毛,而且披頭散發的樣子,嘴裏都是尖牙,要是你在野外碰到了我,我就會把你擄走。”

“怎麽樣,有沒有覺得害怕。”我繼續問道。

段可看著我的臉,捏著下巴想了一陣,然後笑著搖頭說:“沒有啊,我隻覺得好笑。”

我白了她一眼,心說我這女朋友難道是個重口味嗎。

“我爺爺以前在神農架那邊住,跟我說過一些。”周誌宏突然說。

“說過什麽?”聽到這我頓時來了興致,欠出身子撐在座椅上問他。

“就是野人的事啊,他跟我提過一些。”周誌宏回憶著說。

“那時候他們村子旁邊就是神農架林區,我爺爺說,他們上山砍柴時,手臂裏都要放竹筒的。因為一遇到野人,它就會捏著你胳膊不放,然後一直大笑,笑到暈過去為止。野人雖然聰明,但是也不知道你膀子裏放了個筒子,你帶了竹筒的話,它握住的就是你臂上的竹筒。等它暈過去了,你就可以扯出竹筒逃走了。”

“它幹嘛抓人啊?”段可問。

“誰知道啊,可能是寂寞了唄。”我說。

“那你爺爺有沒有見過野人長啥樣?”我問周誌宏。

周誌宏搖頭,說:“應該沒有吧,我爺爺過世得早,我都是小時候聽他講的,很多話都不記得了。他那時候就哄我,要是我不聽話,就要被野人抓走。”

“那你真是從小就生活在陰暗中啊,我小時候讀到那些關於野人的故事,嚇得晚上廁所都不敢一個人上。”我笑著說。

“也沒有,我那時候小,不知道那東西是什麽,不覺得害怕。”周誌宏道。

王叔清了清嗓子,插話道:“你們說的那個東西,我在越南看到過。”

我和周誌宏一起轉頭看向他。

“那次我們有個任務,越境到了越南,晚上就住在山洞裏。沒睡著多久,我就被踢醒了。我以為是越南兵發現我們了,就摸起槍站起來。結果看到所有人都盯住洞口子,我也跟著一看,結果你們猜是什麽,他娘的,一個滿身是毛的人站在洞口盯著我們看。”

“長什麽樣子?”我忍不住問道。

“你聽我講,”王叔邊開車邊擺手說,“我們班的人都看傻了呀,這他娘的是什麽鬼東西?我開始以為這是猴子,但仔細一看,這東西完全就跟人長一個模樣啊,頭發比你女朋友的還長,臉上也生的是人樣,不長毛,但是他的臉要扁一些,嘴巴又細又長,跟猴子的嘴巴完全不一樣。”

“而且他長得又高又壯,估計兩個人都幹不過他。它吼了一聲,那聲音大得,把我們班的人都震住了。”王叔說。

“後來呢,它跑了?”周誌宏問。

“怎麽會跑,明顯是我們占著它睡覺的地兒,要來討回去了。”王叔說,“後來,我的一個戰友掏出手槍,打中它的頭,一槍給崩了。”

“它身上的毛,是什麽顏色的。”我問,我看到最多的關於野人的照片,就是關於毛發的,便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王叔握著方向盤想了會兒,說:“紅色的吧,也有點黃,我記不起了。不過它身上那個臭味,別提了,我們在洞裏邊都能聞到。”

“挺有意思的。”我說,然後躺回了座椅上,王叔的種種經曆都讓人羨慕啊。

“所以那東西也沒啥神奇的,我估計就是個長得像人的大猴子罷了,你今天一提,我才想起來。”王叔說。

王叔剛說完,前邊的周誌宏立馬探出身子,扶了扶眼鏡,慌忙的說道:“停停停,你們看前麵是什麽東西!”

王叔聽到周誌宏的驚乍,立馬踩下了刹車。他看了看前麵,也不由得罵了一句。

原來十幾米外的地方,依著山勢修建的國道旁,有一堆坡土像是被人炸開似的,傾倒在路中間,擋住了我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