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神人境界
穿越過了崎嶇不平、橫貫大陸東西、如一道鐵柵般的縱穀高山與高原後,麵對的是在水藍星地表上最寬闊、占地最廣,但是氣候環境跟生存環境卻也是同等惡劣的極地平原。
從高空俯視,位於郢南遙遠北方的中央山脈,隔絕了北方濕冷的冷空氣入侵,造就了郢南得天獨厚的地理環境。
而越過連綿高聳的山脈之後,所見到的則是一大片高高低低的荒原與濕地,構成綿延千裏的不毛之地,除了遊牧民族和許多土生土長的當地種族之外,鮮少有人會想在當地定居落戶。
順著地表再過去,映入眼簾的盡是一道冰封的冰雪地帶,白茫茫的一片,自有人類曆史以來,從不曾消失過的白色結界。
視線調回眼前這片極地平原,這片開闊的荒地由耐冷植物與糾結強悍的原始林交織而成,分隔了東半球中央大陸上的三大勢力集團。
位於西麵的炙世教團,南麵的赤喉軍與北麵位在緯度最高的東方旗,皆是軍事上的重要地點。而這片極地自然也是三方麵唯一可以藉由自主**通運輸來往的重要通道。
但是,也由於此處的獨特地形,使得當地的生活形態迥異他處。
據說遠古以前,這塊土地原有連綿千裏的內陸湖泊,湖麵上原本生存的浮遊植物大量繁殖,越積越厚,漸漸覆蓋住了水麵,年複一年,不知道經過了多少歲月。
在生態學上來說,自然界中自有一種循環平衡,此消彼長,本來不可能會形成這種單一物種極度發展的景象,但是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這些浮遊植物在短短幾千年中,劇烈成長,將湖麵完全覆蓋住,形成了眼前這片寬闊的荒原。
據探測,這片看來紮實的地麵下數百公尺的地方,居然是完全中空。
底下仍然是一大片湖水,而且還經常性的流動,形成四通八達的地下水脈,流通於這塊大陸之中,形成極具特色的地形。
人走在這像是鋪著厚厚地毯的草地上時,在某一些地點,可以感覺到像是站在浮於水麵上的筏子一樣,有著微微的浮動感,也因為如此,當地不可能建造什麽永久性的房舍,頂多像是遊牧民族所居住、流動性強的帳棚屋舍。
加上這塊土地名義上雖然是赤喉軍的屬地,但是西北方卻緊鄰著炙世,而東北方也隔了一個狹長的海灣與東方旗遙遙對望,軍事的重要性遠大於經濟的需求,所以很少有人會定居此處。
但是也有例外。
高奇和皮向丹、風綠芽三人從另一邊較高的小山丘,用力向下猛踩,效果就像是一個龐大的彈簧床一樣,他們被彈上十餘尺高的半空中,然後再迅速墜落,像是三顆興奮過度的乒乓球,蹦蹦跳跳的在厚厚的草皮上用縱越的方式前進。
這種把地麵當成彈簧床的瘋狂行為,恐怕也隻有在聖土這個地方才能看得到。
佟少祺可沒有高奇他們的閑情逸致,他跟在不發一語、往前急奔的科斯特背後。
悶了一整天的他,終於忍不住高聲喊道:“科斯特,你到底想把我們帶到哪去?我拜托你說句話吧!整天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你要知道,你這樣子真的是非常討人厭耶!”
自他們通過了聖土三大勢力界定的分隔點後,科斯特神秘兮兮的停下飛駝車,帶著他們往東北漫無目的地飛馳著。
問他,又不肯說出個所以然,隻說走上這麽一趟,對他們這次的北陸之行會有幫助。
這一片險惡的地區,地形陷阱極多,有時候幾百裏的範圍都是深不見底的浮動地表,加上沒有顯著地標,走上數百裏,眼前的景色還是一樣,惡禽猛獸又大多在水麵下虎視眈眈,功力差點的,不辨方向的隨處亂走,極有可能一去不回,所以並沒有遊牧民族在此流動。
但是這科斯特就像是極為熟悉此地的地形,帶著他們一連走了兩天的時間,腳下所踩的還是較為堅實的地麵,難道科斯特以前來過此地?
科斯特轉過頭來,俊秀的臉龐浮出一副苦笑的表情,勉強笑道:“佟大少,你的話能不能說得婉轉一點,我知道你對我或許還不太熟悉,但是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們絕對是百分之百的友善。”
耳尖的高奇聽到了科斯特和佟少祺的對話,一個翻滾,彈到了兩人麵前,對著科斯特問道:“是啊!我們進到這片濕地已經兩天了,除了一大片濕地外,根本沒有東西嘛!你到底要帶我們到哪裏去?”
眾人雖然談笑自如,但是腳下可沒有閑著,仍然以極高的速度往東北方,在高高低低的山丘間飛馳著。如果按他們的腳程算來,他們大約已經偏離正常的北方航道將近五、六百公裏了。
科斯特的眼神帶著無限的感情,緩聲說道:“這片土地,我已經好久沒有回來了,本來我也沒有打算再回到這裏,隻是思考了很久,我覺得高奇應該來這裏走上一趟。”
高奇指著自己,疑惑的說道:“我?科兄,你又出什麽啞謎?”
科斯特笑道:“高奇,你還記得幾天前你向我借矛一事嗎?”
高奇皺眉道:“那又如何?”
科斯特眼中帶著一種審視的意味說道:“你先回答我,你接觸到矛時,有什麽樣的感覺?”
高奇腦中閃過那日的情景,懷疑的說道:“聽你這麽一說,我也覺得很怪。那日接觸矛身時,我突然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是有種電波突然流通到我的腦中一樣,那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很像是意識神遊時突然碰上另一種意念波,很奇怪,但是也很熟悉,好像很久以前就曾經有過這樣的感覺。”
科斯特歎息道:“果然沒錯。”
風綠芽嚷道:“喂!你們在說些什麽,我怎麽一句都聽不懂,哪個人解釋一下好不好?”
佟少祺也抗議道:“是啊!不要什麽事情都隻有你們知道就好,你們倒是說清楚啊!”
科斯特看著起伏的山丘,說道:“自從我第一眼見到高奇,我就有了一個念頭,這個念頭在跟高奇相處之後越來越強烈,但是我沒辦法厘清,到底這感覺是不是我一時的錯覺,就在前幾天當高奇向我借了矛之後,那種形象與奇妙的精神異力,在那一刻我終於明白了,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有了定數。”
高奇與佟少祺相視一眼,有些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感覺,問道:“科斯特,你到底在說些什麽?”
科斯特笑道:“你們以為我想帶你們去見誰?我既然來自這地方,那這裏是哪?你們應該很清楚了,就算高奇他們這些異鄉人不知道,佟大少,你是土生土長的聖土人,你應該最是清楚,不是嗎?”
佟少祺臉色一變再變,他已經猜到他們要前往的地方是哪裏,更知道他們要見的是什麽人了。
佟少祺呐呐的說:“他……他……不!他老人家在這!不會吧?!據我所知,他老人家的住所不是在西北沿海一帶嗎?”
科斯特帶著無限的崇慕歎道:“既然名為‘西荒’又怎麽會離開荒原呢?”
佟少祺睜大雙眼叫道:“傳說中的‘西荒’就在這裏!”
科斯特輕描淡寫笑道:“沒錯!遠古八大族之一的‘金狼族’後裔所生存的西荒,指的就是這一塊土地。”
所謂“金狼族”是包含百族中殘存的遠古族群、北方東方旗與其他曆史淵源可以追溯到三千年之前,並稱於世的八個主流族群種族之一。
這些族群形成了當時水藍星的基本族落,在現今聯邦博物館中,仍保存著神州大陸中這些強悍民族曾經生存過的證據與古文物記錄,不過那對聯邦社會來說,都是相當遙遠的事情了,目前隻有聖土這種未經曆過強製性基因革命的社會,才會有這種獨特種族血緣的人民存在著。
而金狼族則是遠古八大族之中,力量最龐大、人數卻最稀少的種族。
風綠芽興奮的說:“我們真的要去見‘西荒狼’他老人家?!太好了!
我從小到大聽他的名字不曉得聽了幾千遍,但是誰都不敢確定究竟‘西荒’指的是哪一個地方,更沒有人敢去探詢他老人家究竟身在何方,原來就在這裏啊!”
科斯特笑道:“那是因為這片土地並不是固定在一處。隨著季節變化,地形景觀會隨著地下的巨大水脈移動,常常相隔一晚,就差距有千裏之遠,就算是熟知此地的當地民族,也不敢篤定方位,就連我也花了幾年的時間,才學到如何進出這塊土地。”
皮向丹很好奇的問道:“西荒狼莫問究竟是什麽人啊?聖土中的各個團體似乎都相當敬畏他,難道他會比南王更偉大嗎?”
雖然皮向丹已經努力要習慣在他這個聯邦人眼中極為怪異的風俗民情,但是他還是無法明白,為何聖土人似乎很喜歡膜拜那種神話的偶像。
在他的觀念中,聯邦的新皇雖然在聯邦社會中zhan有相當崇高的地位,但是也隻不過是一個受人尊崇的精神領導罷了!所以,他實在不太了解這西荒狼究竟是什麽樣的人物。
佟少祺啐了皮向丹一口,道:“笨小丹!那種敬畏是不一樣的,對於南王或是其他兩大勢力的統帥,人們對他們是抱著一種依賴,追隨他們的理念與力量,相信他們能夠帶給自己榮耀或是更豐裕的生活。而對於西荒狼這個武學至尊來說,他代表了一種最頂級的顛峰象征,不光是他傳奇般的生命與無敵的形象,更因為他超然於世間所有一切的身份,他等於是所有聖土人心目中神般的角色,你懂嗎?”
皮向丹搔搔頭道:“那他既然是聖土人心目中的神,那幹嘛不幹脆請他出來統一聖土算了?!”
佟少祺搖搖頭道:“就是因為西荒狼莫問這種超然於權力之間的態度,所以他老人家才會這樣特別。”
皮向丹指著科斯特說:“那他們師兄弟為什麽又投到南王的陣營?加上前些日子不是說炙世教團那邊的一個人也是西荒狼的徒弟,這跟你剛剛講的說不通吧!”
※※※
佟少祺不禁語塞,這事確實非常複雜。
高奇盯著科斯特,虎目放光,咄咄逼人道:“科兄!這中間的問題症結,你這當事者應該是最清楚不過,難道西荒狼莫問是刻意造成這種矛盾的情勢嗎?或者是另有原因?”
科斯特先是默然片刻,然後才長長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其實說我是西荒狼的最後一位弟子,這種說法並不是十分正確,正確來說,我應該是師尊‘閉關寂滅’前所收的最後一位弟子。”
佟少祺一臉糊塗的說道:“科斯特,你在胡言亂語什麽,什麽閉關寂滅?”
科斯特嚴肅的說道:“其實師尊他老人家在二十餘年前,三大勢力崛起後不久,就進入了深長的入定之中,從那一天起,他就不曾再‘回來’過。”
高奇驚訝的撐大眼睛說道:“二十年?!”
皮向丹張大嘴劈口叫道:“該不會西荒狼早就掛了吧?!”
佟少祺罵道:“科斯特,你別亂說!據說東方旗主在三大勢力剛剛開始成形之際,還曾經到過西荒,想請他老人家出世去統合聖土。據聞,當時東方旗主被西荒狼用很奇異的方法給拒絕,雖然沒人知道是什麽回事,不過,這可是聖土曆史上明明白白登錄的一件事情。”
科斯特笑道:“我說師尊入定寂滅並不是說他仙逝了,隻是師尊的精神已經離開他身體的軀殼。師尊的身體雖然仍留在西荒,但是靈智卻不知早已遠遊到何處去了,隻是仍或多或少能感覺到他的精神力的存在。”
他續道:“不過那次東方旗主的到訪,也是我最後一次感覺到師尊的存在。往後的歲月中,師尊就一直處在閉關寂滅的深長入定之中,我和刹師兄大部分的武技都是經由二師兄的轉述教導而來,而我們大師兄也就是你們所知道的康虔力,他在東方旗主離去不久之後就不知所蹤。”
高奇和其他人嘴巴張的開開的,簡直像是聽神話一樣。
高奇搖搖頭道:“我隻知道入定神遊確實可以讓神智暫時性的離開身體,穿梭於無限的空間之中,但是我從沒有想過居然有人能夠做到這種境地,難道西荒狼莫問先生已經掌握了生命的奧秘?”
眾人不禁肅然起敬。要做到完全脫離軀殼,無牽無掛的一去不回,是需要多寬廣的靈智與精神,高奇自己雖然能夠偶爾做到神遊的境界,但畢竟仍有一絲牽連在他自己的身體之中,也許假以時日,他也能找到路徑做到,但是那得花費多久的時間啊!
百族的夏初音曾經說過,他們百族自古以來的曆代智者,一直在探索生命的變化與奧妙,雖然略有所成,但也隻不過是冰山一角,充其量也隻是粗淺的接觸到了生命的真意。
百族人結合了聯邦精神文明的微觀理論與聖土的巨觀文明,破天荒的以一種全新的角度去解析人類的生命,雖然成果有限,就像是將人類從文盲般的程度晉升到可以理解文字的範圍而已,但這已經是相當驚人的進步了。
而這西荒狼莫問似乎已經達到了另一種玄妙的境界,能夠將精神來去自如的離開軀體,這是多麽驚人的成就。
皮向丹一個箭步往前趕到科斯特前麵,揮著手問道:“那他不用補充營養或是喝水嗎?他還有沒有呼吸啊?心髒還在跳動嗎?”皮向丹始終還是懷疑這個聖土的什麽宗師會不會真的死了。
佟少祺用肩膀頂了皮向丹一下說道:“小丹,你真沒禮貌!西荒狼他老人家既然已經到了神人的境界,那一定能夠吸納天地之精華、辟穀絕粒。科斯特,你說對不對?”
科斯特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從師尊入定之後,二師兄就不準我們去見他。之後,我和師兄也就離開西荒了。”
高奇抓抓頭道:“既然西荒狼他老人家正在入定之中,那我們還去幹嘛?”
風綠芽也懷疑的說道:“是啊!如果西荒狼已經入定神遊那麽久了,見著他也不過是一副軀殼而已,有什麽意思?難不成他老人家會突然回來啊!”
科斯特點頭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眾人愕然,特別是已經將西荒狼視為已過世者的皮向丹,更是撐大眼睛叫道:“怎麽可能?!”
科斯特一拍背上的矛說道:“這把矛是我師尊年輕時的隨身武器,陪伴了師尊非常久遠的一段時間。師尊帶我入門時,他曾問過我想選擇何種武器,也許是基於對師尊的情感的緣故,我自然而然就選了長矛。當時的師尊隻笑了笑,就將這把矛傳給了我。從此,這把矛就再也不曾離開過我的身邊。”
難怪科斯特會如此重視這把看來不起眼的矛。
科斯特眼中閃爍著異芒,續道:“經過了很長久的時間,這把矛跟我之間也有了一種很奇異的聯係力,我透過它仿佛能夠感覺到當年師尊握著它麵對千軍萬馬的敵人時,那種豪氣萬千的感覺。說句很慚愧的話,我甚至把自己當成當年的師尊一樣,我一直追尋著師尊的腳步,也堅信這條路是正確的。”
“隻是當我第一眼見到高奇時,高奇的身影居然跟我想像中的師尊影像兩者重疊在一起,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我當時的心情,我並非說高奇跟師尊相似。事實上,他們兩人可以說是截然不同的兩種類型,但是卻在某一些地方極為相似。”
“那天高奇向我借去長矛,那一瞬間透過長矛,我感覺到了師尊的存在。精神力是無遠弗屆的,在意識的空間中,距離更不是什麽問題,而高奇的精神力卻跟師尊極為相似,所以我相信高奇或許能接觸到師尊的意念,甚至可以喚回師尊。”
高奇失聲道:“科斯特!你別逗了,別說我根本從未聽過這種事情,我更不知道該怎麽去讓一個入定神遊的人回到自己的軀殼中。而且,照我們聯邦的內能理論來說,入定修練者最重要的就是完全安靜的空間,萬一有了個差錯,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我可是不敢保證。”
科斯特一臉堅定的說道:“等時間一到,你就會知道該怎麽做了。”
看來科斯特對高奇的信心,比高奇對自己還要來得大上許多。
※※※
五人沿著布滿縱穀丘陵的地表,穿越眼前像迷宮般的幹涸濕原,帶頭的科斯特在一處山坳前停了下來。
跟在最後的皮向丹探頭探腦的問道:“到了嗎?”
仔細一看,原來有個人坐在山坳前。
如果不是科斯特停下腳步,說不定眾人都還沒發現這人物的存在。
他一身棕黑的簡單服裝,圓臉上盡是一種閑適安靜的表情,身形不高,但是卻有著一股很難形容的氣質。
潔淨的外表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受,白霜般的長發披肩,卻不像尋常的老化發絲般纖細,反而是一種如白雪棲息在他肩頭的自然。
他像是不曉得他們來到眼前一樣,麵對著一大片的荒地,閉著眼睛,悠然自得的沉醉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動時,給人就像是融合在這片環境中的錯覺。
乍看之下,會覺得這人相當年輕,但是仔細看他眉宇之間,卻可見到許多歲月的陳跡,但是當你想更進一步觀察時,卻又覺得他似乎沒有想像中那般老,跟高奇一樣是非常難判斷年紀的人。
科斯特恭敬的問道:“二師兄!好久不見了!”
圓臉的男子睜開眼,眼珠呈現一種金棕色的光澤,一看就知道是罕見民族所擁有的眼睛,他沒有任何訝異,像是閑話家常的對科斯特笑道:“科斯特,你回來啦!好久不見了嗎?你不是前些日子才剛出門?這麽快就回來啦!”
科斯特眼中帶著一種孺慕的思念,眼眶濕潤的說道:“二師兄,我已經離開西荒快十年了!二師兄你還是一樣,都沒有變。”
圓臉的二師兄想了想,不在意的笑道:“十年?是嗎?時間過得還真快,刹小子不是跟你一起出去嗎?怎麽沒見到他?”
科斯特說道:“師兄他也很想念你,過些日子就會回來了!二師兄,師傅呢?”
二師兄聳聳肩道:“還是那個樣子,師傅這一覺睡得可舒服了。咦!
又要下雪了。”
眾人看看天空,雖然空氣中彌漫著冷冽的空氣,來自於海麵的北風也吹得人衣襟翻飛,但是頭上仍然是一大片高高的藍色天際,連一片積雲都沒有,哪來的雪?這個西荒狼的二弟子,人看起來有些怪怪的。
科斯特居然也跟著笑道:“是啊!快下雪了!”
二師兄站起來,拍拍科斯特的肩頭說道:“我得去多準備一點材火了,免得到時候雪一下,什麽都被雪給掩蓋了。”
他朝高奇等人揮揮手,居然自顧自的走了,連問一下高奇等人是誰都沒有。
皮向丹等他走遠了之後,才小心翼翼的囁嚅道:“科斯特,你二師兄是不是腦筋秀逗了?怎麽說的盡是一些怪話,他好像不記得你離開很久了,他是有失憶症嗎?”
科斯特笑答:“我二師兄的腦筋可比你我都來得清楚。”
佟少祺指著晴朗的天空說道:“可是他說快下雪了,你看,天氣這麽好!他是不是因為你師傅的關係,震驚過度,所以有點錯亂了?明明是風和日麗的好天氣,就算是再怎麽不懂天候的人,也不會說出這麽離譜的話來。”
風綠芽頗有同感的點頭,這人確實有些奇怪。高奇看著在另一頭悠然整理物品的二師兄,心中似乎感受到了些什麽,二師兄抬起頭來朝他笑了笑。
科斯特好整以暇道:“二師兄打從我小時候開始就是這樣了!一切自然界的變化,風起、雨落、霜降、雷鳴,他就像是事先都能夠看到一樣。花草樹木的枯榮變化、四季的接替繁衍,在他眼中,都像是一本已經攤開的書籍一樣,他融合、沉醉在其中。時間對他來說,已經不是實際存在的東西,隻是推動一切變化的一種力量而已,我和刹師兄所學的幾乎大半都是來自於他的教導。你們等著看吧!不出兩天,天氣就會開始改變了。”
風綠芽好奇的說道:“那他是怎麽教你們啊?不會是教你們整天就盯著天空發呆吧?!”
科斯特認真道:“我們曾經在荒野上躺了一個月,不飲不食、不言不語,斷絕一切外在的誘因,隻看著日升日落、月圓月缺,這是一種精神的修持,很類似苦行修練的意味,但是更加深奧。”
高奇回過頭來,很感興趣的問道:“那種感覺是怎麽樣?生理的需求難道不會影響到修行的過程嗎?”
高奇曾試過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進食,那是在初入聖土之際,不過那時候他因為蛻化術的變化,身體剛剛釋放出大量的能量,足以讓他那時的生理機能維持在最低水平,撐上一段不算短的時間,假如不是無意而為,完全斷去外界的供求,那身體能夠堪得住嗎?
皮向丹像是被人踩上一腳的貓一樣,哀叫道:“天哪!高奇,你別跟這些聖土人一樣發瘋好不好,像他們那種自殺式的修行法有什麽好說的。拜托,人好端端的,幹嘛絕食?”
像是聖土這種接近自虐式的修行法,對皮向丹這種新一代的聯邦青年而言,簡直是荒謬絕倫的一件事。
佟少祺也一臉不讚同的表情,對這種拿自己身體開玩笑的方法,他也是十分不認同的。
風綠芽倒是十分有興趣的說道:“想想,假如人能夠練到完全不需要吃東西,身體卻不會缺乏能量,那也是相當不錯啊!至少以後出遠門的話,那就不用擔心食物的問題了。”
高奇突然好像有什麽念頭浮上腦海,眼睛閃出一種讓人覺得很不妙的光芒。
佟少祺連忙推推科斯特,打岔道:“嘿!科斯特!你不是要帶我們去見西荒狼他老人家嗎?怎麽扯到那邊去了!他老人家到底在哪裏?”
科斯特說道:“穿過這個通道就是了,裏頭是一個山穀一樣的寬闊丘陵地,可能很久以前是一座山脈,所以才會形成這樣的形狀,而我們所站的部分就是過去的山頂部分了。長久以來,師尊和我們師兄弟就一直居住在此地,不過你們能不能順利見到師尊,這可就難說了。”
風綠芽訝道:“怎麽?難道有什麽機關嗎?”
科斯特失笑道:“當然不是,隻不過自師尊入定之後,身體龐大的能量並不是全部都跟隨靈智的離開而消失,在他周圍幾裏的範圍中,充斥著師尊他的精神能量,形成了一個障壁網,雖然師尊的靈智並沒有在此地,但是他身體的自然反應也足以隔絕掉外界所有的幹擾。平時也隻有我二師兄會進入他老人家所居住的地方,當年的東方旗主在師尊的住所外待了三天三夜,不言不語,我也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在第三天的夜裏,東方旗主突然長笑幾聲,然後就離開了西荒。”
佟少祺搓著下巴冒出的青色胡渣,回憶般續道:“後來有傳說指出,東方旗主本來想藉著當時強悍的武力、充足的軍備,繼承當時東帝所留下的舊朝勢力而統一聖土,就是因為西荒狼莫問的緣故,所以東方旗甘願退居北方韜光養晦。不過,當初西荒狼他老人家到底是說了什麽,使東方旗主打消南下的念頭,這就是一個很大的曆史疑問了!”
皮向丹搖頭道:“不對啊!西荒狼不是早就進入什麽入定寂滅,難道他還能夠像是回家一樣,來來去去?”
科斯特搖搖頭,沒有回答。
高奇樂天的聳聳肩道:“管他三七二十一,進去不就知道了。”
科斯特帶著眾人往內走,這山坳似乎隻是兩顆切半的岩石所開出的一條通道,不到幾步的距離,前麵就是一片光亮。
科斯特說道:“進入之後,不管見到什麽景象,不要勉強自己強行前進,如果受不了的話,轉過身直走,就能夠回到剛剛進來的地方,記得了。”
科斯特這話似乎有些奇怪的含意,難道裏麵還有什麽奇異的景象不成?
皮向丹聳肩道:“知道了!”
高奇是跟在科斯特之後走出通道,在他後麵還跟了風綠芽和皮向丹兩人,佟少祺則是靠在他身邊一起走,但是下一秒鍾高奇就發現眼前的科斯特不見了!
他的眼前隻有一大片遼闊的原野,他仿佛立足在一個很高的山丘上,視野往下望,左右環顧,發現所有人都不見了,本來進來時應該是一座石壁和通道,現在也都消失了。
我的天哪!這是怎樣的一種精神力量,居然可以造成這麽真實的景象。
高奇的靈識感覺到這是一種虛幻的精神感受,透過他眼睛傳送到他大腦所見到的景象並不是正確的資訊,這景象是從他大腦去影響眼睛的視覺,有種奇特的力量促使高奇見到、聽到、聞到這看來極為美麗的一切。
聯邦近年來曾流行過一種虛擬實境的遊戲,還造成當時一陣轟動。
那主要是利用數以萬計的微小電流刺激大腦中的記憶區,使得大腦皮質層能夠釋放出許多能量,讓視覺暫時改變輸送方式,藉由特定的記憶區釋放,讓虛擬的物體能夠如同真實般出現在眼前。
但是聯邦的那種虛擬遊戲畢竟是利用精密的科技去做成,還得搭配上每個人的內能強弱不同,牽扯到大腦的活動力與記憶區的存取速度,才能使得虛幻的物品看起來更加真實,這複雜的腦細胞活動相當艱深難測,所以還是需要相當精準的儀器輔助。
人類其實是十分容易受到眼前所見景物迷惑的生物,人的五感所接觸的隻是大腦的一種記憶呈現,讓人能夠“感覺”到火的熱度、冰的冷冽,這其實都是大腦透過慣有記憶的存取去反應出來。當你能夠控製大腦的存取,真實與虛幻就不再處於對立的極端。
不過,這……這也太驚人了吧!
高奇漫步走下丘頂,微風緩緩吹過,腳下蒼綠的草地上有著朵朵紫白色相間的小花,綻放著羞答答的笑顏。高奇剛剛所處的山坳外正值入冬,而且此地的緯度偏高,按照道理來說,除了耐寒的植物外,幾乎都是一片幹枯的黃褐色,而踏進這裏麵,所見所聞的卻像是初春一樣的季節,這真的是幻覺嗎?
高奇揉揉眼睛,對這周遭的一切,他還是不怎麽敢相信。他邊走邊看著這一片廣闊的景觀,他每走一步,身旁的景致就不斷的變化,就好像把所有大地的美景全都聚集到他的眼前一樣。
這並不是高奇前行的速度變快,而是影像類似卷軸一樣往前撥動,讓高奇每踏下一步就像是飛越過幾十裏的範圍,不一會兒他就從丘頂走到了底下的平原。
舉目望去,四周盡是一片平坦,整個天地充滿著一種奇異的顏色,那是在似曾相識的夢境中,曾出現過的綺麗浪漫景象。
在東邊有一片波光閃耀的湖麵,在地平麵上緩緩搖動著,彎彎的弧線呈現一種滿盈的飽足感,高奇不由自主的往那個地方走去。
不知為什麽,高奇的心中感覺到一片靜謐安詳。雖然他也不懂為何會有這種奇妙的變化,隻是這種感覺非常舒服,舒坦得讓人覺得就像是沉醉在一場夢境中。
他漫步走在草地上,每走一步,就像聽到許多悅耳的聲響在他耳旁響起。當他走過這一段距離時,才又突然發現天色已經慢慢昏暗了下來,皎潔的月光灑下一片光幕,讓湖岸邊更是美得無與倫比。
高奇早忘了來到這裏的目的,他脫下鞋子,將雙腳伸入透明清澈的湖水之中,讓水波緩緩搖動著他的腳,**起一圈一圈的漣漪,他忍不住深深的歎了口氣。
清新的空氣自他的鼻子送進他的肺葉中,再經由呼吸係統而分解成個別的小單位,進入人體的組織之中。
人的肺葉分做五個,左邊三個、右邊兩個,並不是左右對稱,血液經由肺葉帶走空氣中的氧分子,經過心髒的壓縮,順著遍布全身密密麻麻的血管通路,運送至各部位去,然後經由靜脈搬運人體產生的二氧化碳再回到心髒,並送往肺葉,通過鼻腔將所有的氣體排出體外,透過一次次“交換”的程序,人體才得以正常的運作。
但是事實上,人吸進的空氣中隻有大約百分之十六的氧分子被人體所吸收利用,絕大部分的氧氣都透過呼吸又排了出去。
可以說,人的呼吸其實是不用那麽頻繁的,隻要懂得方法,呼吸吐納外界的氣,使一進一出之間全為人體所吸收,人類便可以跟一些深海的哺乳類動物一樣,長年在水麵下活動,就跟當初高奇捕捉海王那時一樣。
呼吸本來是人最基本的一項能力,每個人都能呼吸,都會呼吸,也都明白氧氣與二氧化碳交換的過程。但是,哪一個人能夠真正知道自己吸入空氣時,它在身體裏麵是如何的工作,並且能夠控製這個過程嗎?
高奇雖然張著眼睛,但是他卻能夠仔細的“看到”自己身體裏麵有著巡回不停、從沒有停止過的工作過程。
雖然聯邦的科技已經進化到能夠分析每一個基因組中所代表的意思,但是卻極少有人能像高奇一樣,完全透視自己身體內每一個器官、肌肉組織、血液中氧氣與養分的交換,甚至是每一個細胞核產生的微小電量。
隻是高奇目前隻能看到、觀察到,他尚不能明白這對他有什麽意義。
不一會,溫柔的陽光從他背後升起,湖麵上浮光躍金的**漾著耀眼的光芒,日與夜的交換竟然是如此迅速和不合邏輯。
但高奇卻一點都不感覺到奇異,就像是一切本來就該當如此的理所當然。
他張開眼睛,望著天空。天空似乎不是他所熟悉的藍色,而是一種很奇異的黝黑,雖然太陽就在他的頭頂不停的散發熱力,但奇怪的是,它卻一點都不刺眼。
仔細一看,原來太陽表麵就像是波濤洶湧的水麵一樣,不斷的翻湧交替,就像是整顆太陽全都沸騰了一樣,高高冒起的火光形成了齒輪般的邊緣。
如果按照實際高度推算,每一次冒起的火光至少都有數萬尺以上的高度,激烈中帶有無可言喻的生命力,整顆太陽就像是活物一般,展現著傲人的姿態。
高奇思緒一動,眼界就突然改變了。他不再是坐在湖畔,而是漂浮在無垠的天空中,但是他卻看不到自己的身體,隻能看見下麵是一片發著光的淺褐色地表與藍色的湖水,平視過去則是一片白茫茫的地平線繞著他成為一個大圓,而這大圓之上則是無窮無盡的一大片黝黑,點點的亮光散布在各個地方,他到底在哪裏?
※※※
佟少祺是最快出來的。
他又穿過石壁間的通道,疑惑的走出來,左顧右盼的找了一會,沒半個人在。
佟少祺扶著額角,疑惑的自言自語道:“怪了,怎麽會發生這種事?”
剛剛他進到裏頭,狀況跟高奇一樣(當然,此時他並不知道其他人的遭遇)。突然間,所有人通通不見了。唯一不同的是,進入前,通道外是一片光明,但是當他踏進裏麵的範圍時,周圍就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於是他立即提起全身的力量警戒著,同時大聲呼喊著高奇和其他人,但是過了半晌,周遭仍然是一片靜悄悄。
他不敢躁進,雖然他不覺得有遇見敵人的感覺,也不相信科斯特會害他,但是這種奇怪的情況讓他很不舒服,而且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別說要見西荒狼了,就連他下一步要走往何方,他都不敢確定。
撐了一會,終於還是照著科斯特的指示,回頭大步走,走沒幾步,天又亮了起來。他仔細一看,又回到那條通道之中了。
佟少祺站在通道外死命的抓頭苦思著--明明通道隻有幾步路,一眼就能看透對麵的出口是亮晃晃的,怎麽會一進去就是一片黑?
正當佟少祺想不透之際,皮向丹有些慌慌張張的跑了出來。
皮向丹差點迎頭撞上正在門口站衛兵的佟大少,他楞了一下,鬆了口氣道:“佟大少,你在這裏啊!我還以為……以為……”
佟少祺懷疑的說道:“以為怎樣?”
皮向丹打了個哈哈,搖搖手說道:“沒事沒事!我是說,我還以為是我走錯路了!”
嗯?”
皮向丹小心翼翼的賠笑道:“我怎麽會有這種想法呢?隻是突然見到你們都一起不見了,有些擔心罷了!對了,怎麽隻有你一個人,其他人呢?”其實他剛剛心裏確實有一點點那種念頭,但是打死他也不敢說出來。
佟少祺攤攤手道:“我哪知道!出來老半天了,就隻見到你這小子而已。嘿!小丹,你剛剛進去後看見了什麽?”
皮向丹不解道:“裏頭就是一大片空地而已啊!沒有半個人在,也沒有什麽叫西荒狼的人在,有的就隻有一堆沙粒,連個房子都沒有。
你猜會不會是科斯特耍我們啊?喂,佟大少你怎麽了?你的表情好奇怪。”
佟少祺突然像是聽了什麽天方夜譚一樣,僵在原處,隨即一臉古怪的喃喃自語道:“難道剛剛我看見的都是幻覺不成?不成,哪能就這樣無功而返!走!小丹,我們再進去一次!”
皮向丹一頭霧水道:“再進去一次?裏麵根本什麽都沒有,還進去幹嘛?”
佟少祺應道:“裏麵大有文章,隻是我們沒有找對路而已,說不定高奇和其他人已經見到西荒狼了呢!小丹,你也不想每一次有好玩的事都被高奇先遇上吧!”
皮向丹頗有同感的回道:“沒錯!我就不信隻有高奇能有那麽多奇異的遭遇,我們可得趕快走,要不然又要錯過了。隻是……我們到底要怎麽走啊?”
兩人又穿過通道,停在入口幾步的地方,看著眼前的一片光幕。剛剛走的匆忙,沒仔細看洞口的情景,佟少祺這次可得先仔細的觀察。
佟少祺看了老半天,思索道:“看來這入口似乎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反正再走一次看看就知道了。小丹你先等著,我先進去看看有什麽反應。”
話畢,佟少祺大步跨入通道。
進入光幕的範圍之後,佟少祺就像是進入一片濃霧之中,眼前又是伸手不見五指,佟少祺馬上又將腿收回來,人又回到了洞口。
皮向丹一臉迷惑的說道:“好奇怪!佟大少,你怎麽會突然消失,然後又出現,就像是前麵有一片看不見的牆壁,而你卻沒入牆壁中一樣。”
佟少祺歎道:“果然!這是一種精神障壁。西荒狼不愧是一代宗師,他已經將精神能量運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境界了,看來也隻有在他老人家願意的情形之下,進入者才有辦法進入他的住所,這……我真不曉得該怎麽形容。”
雖然佟少祺自小就一直聽到西荒狼莫問這一個高居聖土武道榜首數十年,如神一般的人物的種種神奇傳說,但是傳說歸傳說,總是會有些許誇大的誤差,但是他真的沒想到,光是西荒狼的精神力量,就足以讓他大開眼界。
佟少祺虎目異光閃爍,沉聲道:“難得有這種一輩子都難以遇見的機緣,怎麽能就這樣白白浪費掉?小丹,把手給我。”
皮向丹吸氣挺胸,故作豪氣的說道:“沒錯!怎麽可以輕言放棄?就算硬闖,我也要闖進去。”伸出手,跟佟少祺握在一起。
佟少祺深吸一口氣,功運全身,眼中爆出異芒,口中喊道:“準備了!”
皮向丹有些顫抖的說道:“好!”
“我們走!”
※※※
風綠芽回過頭來,隻見到佟少祺和皮向丹像是兩尊石頭人像,呆立在入口處,兩人手還緊緊拉在一起,臉上一副從容就義的表情,直叫人啼笑皆非。
風綠芽調侃道:“你們兩兄弟感情也未免太好了吧!連這麽一小段路也得要‘攜手’同行,難不成你們有什麽不為人知的癖好?”
佟少祺與皮向丹兩人頭一低,才發現他們手還拉在一起,連忙放開。
皮向丹漲紅著臉,看著眼前的景象,吞吞吐吐的說不出完整的句子,看來既疑惑又尷尬。
佟少祺則是有些掛不住臉,拚命搔頭硬撐道:“我們兄弟感情好那還用說,不過你們是怎麽進來的?”
在兩人的眼前是一片穀地平原,占地滿寬廣的,絕大部分都是空地,因為周遭都有著高高的山壁擋住風沙,所以此地的草木都還算是茂盛,在穀地的正中央蓋著幾間屋舍。
說是屋舍,其實隻是用一些基本的材料所搭建起來的簡單居所,雖然不是什麽像樣的住所,但是相當實用而堅固,看的出來花了不少功夫,感覺上十分簡潔舒適,風綠芽和科斯特就站在其中一間看來較有整理的屋子門前。
風綠芽疑惑的說道:“怎麽進來?就走進來啊!隻是你們兩個和高奇不曉得為什麽突然就不見了,隻剩下我和科斯特,等了你們老半天了。高奇呢,怎麽沒跟你們在一起?”
佟少祺走近門前,不解道:“你都沒見到什麽奇怪的景象?”
風綠芽反問道:“我應該看見什麽奇怪的景象?”
佟少祺勉強笑道:“沒什麽,高奇真的沒在這裏嗎?”看來西荒狼前輩是有點“重女輕男”,耍了他們一趟,害他們出了糗。不過還好,高奇說不定還被擋在洞外進不來呢!他還不算是最衰的一個。
皮向丹在一旁百思不得其解道:“那我剛剛見到的地方是哪裏?明明就是一大片空地啊!”
科斯特似乎有回到家的感覺,心情相當不錯。他熟悉的在幾間房舍間穿梭,像是十分懷念這裏的景物,朝著皮向丹嗬嗬笑道:“皮小弟,你剛剛可能被師尊的精神力量影響了大腦的運作,所以暫時被自己大腦所產生的幻象所迷惑。就你的感覺而言,可能會覺得自己仿佛進入了另一個空間之中。”
科斯特笑道:“沒錯!不過皮小弟你的所見所聞,可能也反映出自己潛在精神世界的另外一麵。你感覺到空間變化越多、越豐富,就代表著你的腦細胞運作的速度越快,這類型的人通常是不受一般常規所限製,有較大的機會能上窺更高層次的武技。”
他續道:“反之,如果你所見到的空間是一片空白,那就可能要多思考一下,你是否是那種隻敢在安全的範圍中,做別人已經做過的事。
這類型者在武道的修為上,可能比較適合一步步紮根的方式。”
科斯特意有所指的用比較含蓄的方式來訴說,不過那也表示皮向丹的腦細胞活動範圍恐怕不是非常活躍。
佟少祺對著皮向丹損道:“聽到沒有?就是說你的腦袋瓜都是充滿了硬梆梆的條律規文,一點都不活潑。你啊!自己可得小心一點。”
佟少祺雖然嘴上調侃著皮向丹,但是心裏麵也是幫自己捏了把冷汗。第一次進入精神幻象中,他所見的世界居然隻有一片漆黑,這是代表什麽?難道他的精神力比起皮向丹還要更差?那他為何第二次進入時,會是一片迷霧?這可得私底下問問科斯特。
風綠芽饒有興致的問道:“那我什麽都沒見到,是不是代表著我的精神力比其他人都來得差?”
科斯特笑道:“當然不是,那隻代表風小姐你的精神力已經是相當凝固,不怎麽受外界的影響,就算強如師尊這種龐大的精神能量,也不會對你造成什麽影響。”
風綠芽惋惜的說道:“是喔,好可惜!我從沒有想過我自己腦中的世界會是怎樣的一種景象,好想看一看。喂!小丹,那種感覺怎樣?”
皮向丹本來還有些挫敗,自己的精神力居然有些孱弱,但是一聽,風綠芽居然沒有見到任何景象。
他仔細一想,可能每個人適合的方式都不同,像他這樣子按照基本一步步走來的方法,不一定就比較差。於是,他開開心心的將自己剛剛所見的景象描述給風綠芽聽。
佟少祺走到門前張望道:“噫!怎麽真的沒見到高奇,他不會還陷在自己的幻象之中吧!”
科斯特默然半晌,疑惑的說道:“按照我對高奇的認識,他對師尊的精神力應該隻會產生兩種結果。第一就是他像我和風小姐一樣,完全不受影響,但是卻一直沒見到他的出現,難道……”科斯特走到居中的一扇門前,伸手小心翼翼的打開構造簡單的木門。
風綠芽和皮向丹看見兩人的行動,也緊張的在後觀望。
木門還算順暢的滑開,並未發出什麽太刺耳的摩擦聲響,科斯特帶頭進入這住所之中。
“高奇!”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叫道。
他就坐在這不到幾尺房子的角落,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樣進到這房間之中。
在這房間中還有另一個“人”,他非坐非臥,而是倚在這房子裏唯一的窗戶旁,身體斜靠在窗邊,頭則是麵向著窗外,那姿態就像是正在觀看著外麵的景致。
由於他是背向著木門,所以沒有辦法見到他長得什麽樣子。
但是照理說,這房間裏麵應該是住著在聖土人民心中最崇高的武學至尊--西荒狼莫問才對啊!
正當其他三人心裏驚疑不定之際,科斯特全身顫抖,踉蹌著腳步,朝著倚在窗前的男子雙膝下落,哽咽的嗚噎道:“師尊!科斯特回來了!”
“他”,真的是西荒狼莫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