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雇傭
競技場的外圍，是一圈集合了各種娛樂功能的街道，吃喝嫖賭樣樣俱全。
紅蘑菇酒館坐落其中毫不起眼，它曾經也熱鬧過，可還是在時間的衝刷下漸漸破敗，顧客也越來越少，到了今天，它那扇滿是蛀蟲的木門被推開時，還會發出一陣難聽的吱呀聲，簡直要酸掉人的大牙。
但這聲音不會令酒館裏的客人感到不快，因為這些客人能在裏麵製造出它十倍大的噪音。
酒味，汗味，流鶯徘徊時留下的脂粉味，還有酒館裏散發的腐朽味，經過充分混合，形成一種難聞卻又令人莫名興奮的氣息。
那些城市裏最底層的民眾是這兒的常客，他們要在天還沒亮的時候起床幹活，一直幹到深夜，然後用那點可憐的辛苦錢買醉，喝得爛醉如泥，到了第二天，凶惡的工頭會拿鞭子將他們抽醒，然後又繼續著昨天的經曆，周而複始。
克姆依就選擇在這裏買醉，他還沒成名的時候就是這的常客，輸了戰鬥的他，依循著本能來到了這個地方。
轟走一些不長眼的苦哈哈，克姆依坐下後，一聲不吭就開始悶頭喝酒，瞎子都看得出今天冠軍的心情不好，一番交頭接耳後，冠軍落敗的消息迅速傳開。
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遠離他，跟他保持一定距離，就連嗓門最大的那個人，說話起話來都小心翼翼，音量較之平時低了三分，沒有人想在這個時候去觸這個男人的黴頭。
“咯吱咯吱~”
木門被輕輕推開了，引起門旁幾個男人的注意，隻見從門外進來兩個人，看不到臉，因為他們都披著鬥篷，很是神秘。不過，這種打扮的人很常見，所以這幾個人很快就對他們失去了興趣，嘟囔著回頭，繼續大聲交談喝酒去了。
其中一個披著鬥篷的人在店內巡視了一下，很快就發現坐在角落喝酒的克姆依，然後他們徑直向著冠軍走去。
這個舉動立即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一名酒館侍從端著托盤迎上來，微笑道：“兩位想喝點什麽？”
“找人。”走在前的人淡淡回答，接著就是“叮”的一聲脆響。
沒有人看到他怎麽出的手，當他們回過神，就看到三枚銀幣在空中劃出一道漂亮的拋物線，然後精準地落在侍從手中的托盤正中心，三枚相疊著豎起。
侍從愣了一下，冷汗直冒，不敢再說什麽。
他恭敬地後退，讓出了路。
周圍的人開始小聲議論起來，來者也不管這些人的目光，徑直走到克姆依的桌子前坐下，這位冠軍劍士顯得從容不迫，他先仰頭喝幹一杯酒，重重歎出一口氣後，才問道：“找我有什麽事？”
他看著那個丟銀幣的人，顯然是在問他，但是克姆依以實力區分地位的眼界注定是錯誤的。
回答他問題的，是另一個一直表現得十分低調的人，這位正主直截了當地對克姆依說道：“我在競技場觀察過你，你確實和傳聞中的一樣，是個好劍手，我希望能招攬你為我效力。”
一開口，克姆依便聽出他聲音裏的自信與優越，那是一種王公貴族與生俱來的天然氣勢。
“哦？先說說看，你能給我出什麽價？”克姆依給自己倒了一杯酒，自顧自地仰頭喝光。
那人也不生氣，隻是淡淡地說道：“你現在投入我的麾下，我馬上就可以給你現在競技場的兩倍價格，隻要立了功，還能拿到更多！最重要的是，我能給你的不隻是財富，今後你會有機會得到地位。”
克姆依麵色不變：“聽起來很誘人，但我想知道你給我的工作，是要做什麽？”
未等正主開口，另一人就先回答了他的問題：“做和我一樣的事，成為大人的護衛。”
克姆依還是沒有意動的樣子，他說道：“嗯，很常見的工作……但是，如果保護你的難度比我在競技場幹的還要危險，甚至還有可能丟掉性命，我又為什麽要答應呢？我不會輕易放棄現在擁有的一切，去追求一個未知的將來。所以，要想打動我，就得拿出更多的誠意來，比如說……告訴我你真正的身份。”
依舊是那護衛搶先答道：“富貴險中求！難道你真的願意在競技場裏待一輩子，別忘記了……你的前任冠軍是怎麽死的！至於主人的身份嘛……隻要你答應，自然就知道。”
克姆依搖搖頭：“如果你這樣說，那我告訴你，我會在老之前攢夠一筆錢及時退出競技場，絕不會重走他的老路……還是那個問題，我要先知道你們的身份。”
護衛還想再說什麽，但被他的主人阻止了，這位神秘的來者目光灼灼地看著克姆依，然後輕輕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
這次，輪到克姆依動容了，他開始認真思考這位大人物的提議，因為，如果他的身份是真實的，那麽他的條件可說分量就相當大了！
兩位來訪者並沒有催促，隻是靜靜等待他的決定，周圍的酒客雖然還是在大聲談笑，但其實注意力都悄悄放到了這裏，所有人都想知道他們到底在談些什麽，但是又聽不到，所以隻能在一旁幹著急。
思考了很久，克姆依終於歎了一口氣，他已做出了決定：“抱歉，雖然您的提議十分動人，但是我還是決定留下來。”
神秘來者意外道：“為什麽呢？”
克姆依答道：“現在的老板對我有恩……他曾經救過我的命，恩情沒還完，我不能離開。”
神秘來者點頭道：“我明白了，你什麽時候改變主意了，就來找我吧，我的大門隨時都為你打開，而我住的地方……你會找得到的。”
目送主仆兩人一前一後離開了酒店，克姆依歎歎氣，把桌上的酒杯倒滿之後，仰頭飲完。
回說另一邊，順利拿到獎金的費利和西爾克兩人，直接上碼頭找到諾特賽斯號的船長，經過一番協商以後，他們順利拿到了乘船的資格與憑證。
自此，兩人才算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距離商船出海還有一段時間，精力旺盛的西爾克根本就閑不住，她每天拉著費利在索諾的大街小巷四處亂逛。索諾是個大城市，它不僅是通往諾梵的重要海貿港口，也是索菲亞大平原通向東北沙漠地區的交通樞紐，地理位置十分優越。
這裏的風氣很開放，能看到巴蓮西雅各地區的人們，文化與思想在這裏得到充分的交流。
時下正是戰亂年代，因此所有與戰爭息息相關的一切物資，都是熱門的搶手貨，最熱鬧的店，便是大大小小的鐵匠鋪，這些鐵匠鋪不僅賣成品的裝備，還會接受的訂單，為客人量身定做各種武器護甲。
刨去戰鬥相關的商品，索諾的街道上，還有糧店、首飾店、雜貨店等等商店。以及專售當地特產的魚市，魚市擺滿了剛從海裏撈出來的海鮮，有些是專門曬幹製成幹貨的鹹魚海帶。林林種種，直把費利眼睛都看花了。
除了各式各樣的商品外，索諾的大街上，還能見到來自巴蓮西雅各個地區的人。
“呐，那個就是裏柯爾人，他們和索菲亞人有很大的區別，仔細看看。”西爾克努嘴示意，費利看去，果然看見哪兒站著一個男人。
他正值中年，身材高大，飽經風霜的臉頰如同刀削斧劈般充滿了剛毅，他的手中拄著一把劍，好像在等什麽人。
兩人肩並著肩繼續前行，越過這個男人以後，費利才點頭說道：“看起來是有些不同。”
跟線條柔和的索菲亞人相比，裏柯爾人的整體風格無疑硬朗得多了，這是在曆經過嚴酷的自然環境後，自然形成的相貌。
西爾克接著對他說道：“索菲亞平原多，土地也肥，所以這裏的人們生活相對富足。而裏柯爾卻剛好相反，這個國家氣候寒冷，國土多山地，澤地，林地，正是由於生活上的艱苦，才造就了裏柯爾人的尚武精神。”
費利歎道：“大家為什麽就不能和平相處呢？”
西爾克也歎道：“其中的原因太多了……”
正說著，迎麵又走過來幾個頭裹白巾的人，他們皮膚黝黑，長相粗獷，每人的腰上都懸掛著一把彎刀，正相互談笑著。
西爾克壓低了聲音道：“這幾個，都是沙漠人。”
費利疑惑道：“沙漠人？盜賊王吉斯不就是沙漠人嗎？”
“嗯……”西爾克沉著一口氣，沒說話，等到幾個沙漠人走遠，才將這口氣吐出來，她伸伸小舌頭說道：“這些家夥脾氣可暴躁了，咱們小心點，盡量別招惹麻煩。”
費利回頭看了看：“不是說吉斯準備攻打這座城市嗎？城主也會允許沙漠人逗留在這？”
“笨蛋~吉斯隻是統治著沙漠，不代表所有的沙漠人都是他的手下！”
“說得也是。”
兩人又嘀嘀咕咕地聊了一會，費利也在這段時間裏見識到了各式各樣的人，有披甲持械的武士，一身黑色袍罩的巫師，三五成群的魔法師，還有形象分明的米拉教徒跟多瑪教徒。
西爾克像一個快樂的小鳥一樣，話音又輕又快，費利則是什麽都不懂，成了個隻會點頭的乖學生。西爾克還是第一次在跟費利說話時占到上風，讓她暗爽不已。
“嗯哼，接下來，前麵這三個人……咦？這個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