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老天爺，我從來沒見過如此繁華的城市。”見火種和先生走上前來，索爾也興奮莫名起來，他邊走邊感慨，即便隊長幾番提醒他不要四處亂看，但好奇心大起的他又豈能管得住自己那雙滴溜溜轉的賊眼睛。
“這不算什麽，小先生。”先生故意走在索爾身旁，“地下更繁華，地下！哦，地下！”他誇張地張開嘴，發出呼呼喝喝的奇怪腔調。
“哦，閉嘴！不要再學我，我警告你！”是火種的聲音。
“否則？”先生不以為然。
“否則我就當著小先生的麵揍你！你這欠揍的東西！”火種威脅道。
索爾轉過頭，好奇地打量起拌嘴的兩人，許是先生故意當眾揭火種的舊傷疤，以至一向善脾氣他忽然暴跳起來。
“都省省吧！該死，真是一群成事不足的混球！”隊長用眼神威脅道，示意兩人趕緊住口。
“我們現在要去哪，大人？”一見此狀，火種立刻換了副麵容，故作討巧賣乖。
“反正不去米絲崔絲的溫柔鄉，情種。”先生繼續不依不饒地挖苦對方。
這句話換來了火種的一記猛拳。從旁邊經過的行人以為兩人間即將發生肢體衝突，急忙尖叫著紛紛躲避。
“米絲崔絲是什麽？”索爾的好奇心又來了。
“一個做房地產的老板娘，三十來歲，專為有意向加入‘幸福大家庭’的迷途客提供各種服務。隻要有錢，就會有全套入住證件和一小套屬於你的地下小公寓，喏，即便環境設施比較一般，價格依然燙手。”先生來了興致，喋喋不休道。
“那麽，這個米絲崔絲，究竟是幹什麽的？”索爾繼續追問。
“我不是說啦！房地產，證件，公寓，幸福的大家庭——”先生無奈地搖晃著腦袋，他明白笨蛋索爾壓根沒聽懂，但他又豈能眾目睽睽下告訴這個好奇心十足的小笨蛋，這個名叫米絲崔絲女人，其真實身份實際是個搞非法移民，牟取暴利的老蛇頭？
“噢！”索爾若有所思地點頭道，見對方拒而不答，他也識趣地沒再繼續追問下去。
三人的對話被清晰無餘地回傳到情報部會議室。整個會議室死寂一片。敏思臉色煞白地望向零，倒不是她聽懂了這番對話的真正含義，而是她辨認出了被零稱為8-40的異人的聲音。
至於後者，零依然保持著靠坐在沙發椅裏的慵懶姿勢，隻是他那副古井無波的臉在變幻不定的全息投影的眩光下，愈發顯得古怪異常。
畫麵另一頭。
“你覺得這地方怎樣？”火種湊上來問索爾。
“還好，不錯，挺棒的——我是說——我找不出合適的形容詞來描述我此刻的心情，繁華，無法想象，令人羨慕，這些詞都不足以真正表述我內心的真實想法。”索爾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我隻在影像裏看見過戰前世界的繁盛，較之此處，也不遑多讓，隻是——它不是我想象中的伊甸園，因為它——太嘈雜了！”
“這就是城市，小子，這就是未來！未來少不了喧囂，因為不這樣就成不了都市，沒人樂意待在寂靜無聲的大森林裏——或許你是個例外，小子！但這也隻能說明——你還年輕，興許再過幾年，等我們再帶你多切身體會幾次城市與窮鄉僻壤之間的巨大差異——畢竟我們居無定所，哪裏都會是我們的落腳點，你就會對未來充滿渴求！”火種用力去拍了拍索爾的脊背，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清的聲調對他大灌迷魂湯。
隨著兩人之間相處得愈長，火種就愈發喜歡這個有趣而心地善良的小家夥。索爾有著常人所不能察覺的親和力，這也正是火種喜歡他的原因之一。
“未來將會不斷創造變數，而變數則是機會前兆，我的問題先生。那時你就會逐漸明白，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的真正意義——不僅隻為了完成任務和乖乖聽話，還有自由與追逐自由——”他朝索爾咧嘴一笑，自信滿滿地揚言，“或許這次任務結束，我會帶你去見見我們的米絲崔絲。”
“是你的米絲崔絲。”先生糾正道。
“隨便了，我現在隻想快點弄夠錢——別的我什麽都不想。”火種緊抿著嘴唇說。
情報指揮部偌大的會議室內。
就在所有高層和各部長竊聲就畫麵中幾人的談話內容談論不休時，零卻不知何時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徑直走到投射全息投影的設備旁，敏思主動讓開位置。
“無妨，小丫頭，你來就成。”零示意對方繼續，他的聲音沙啞而低沉，除了疲憊和倦怠，聽不出其他弦外之音。
“斯坦，我的小朋友。”他又將目光轉向桌對麵的斯坦。
“是，大人。”斯坦頷首，從座位上站起身。
“我記得你曾對我提到過，你在改進那套模塊的同時，加入了一點別的有用的小玩意？希望我沒記錯，這段時間可把我累得夠嗆。”零的聲音溫和而慵懶。
“當然沒有，大人。”斯坦立刻回答道，“您記得一點不差，我的確給這套模塊添置了幾個有用的功能。”
“我想想，我能和他——們通話嗎？就在此刻。”零伸手搔了搔下巴。
“當——然，但這會——”
“啊！別管那些實驗數據，實驗的數據總是不如實際踐行來得真實可靠。勞駕，小丫頭。”他擺手示意斯坦言時暫止，又對敏思輕聲命令道。
“你打算幹嘛？零！”有人出言喝問。
“糾正錯誤，大人。乘著還有機會，及時止損。”零溫言道。
敏思用力瞥了斯坦一眼，這一瞥飽含無數深意，既有就對方知情不告的埋怨，也有對零那平淡無奇的反應的莫名恐懼。斯坦則一本正經地反饋給敏思一個‘凡事皆在掌控內’的堅定眼神。敏思深吸一口氣，手指輕觸畫麵，零點開自己的全息手環，兩副全息投影互相連接，數秒後，零的全息手環的投影跳出‘連接成功’的提示。
“8-40，8-40？”在得到斯坦表示肯定的目光後，零將手環湊近嘴巴，對著手環輕聲道。
畫麵出現了輕微的波動，隨後又恢複了正常。
“8-40，我是零，聽到不要回複。”
這次畫麵波動的頻率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