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就索爾本人來說,這半年形如囚徒的日子並不好過。

並非索爾沒想過反抗或溜號,他如今佩戴的手環是研發部製定的特製全息手環,不僅能保證在惡劣環境下,嵌入其內的通訊,定位,求救,環境、健康水平監測等模塊正常穩定運行,還額外增加了百公裏內佩戴人和周圍環境實時傳輸回情報部的功能。

以及,當他未經允許擅自脫下手環時,就會觸發實時報警功能,這樣他會麵臨被戰爭型機器人全力追捕的嚴重後果。索爾一點也不想招惹這種高度超過三米,全身載滿尖端武器的人形戰爭機器。

起初索爾還能勉強忍受自由被限製,生活被監視的囚徒式的勞工生活。隨著時間流逝,逐漸他開始對自己遭遇的不公待遇倍感委屈,他雖對自己一攬全部錯誤地選擇並不後悔,但卻不希望自己像頭被拴在樁前,僅靠纖繩勉強在原地打轉兒的可憐牲口,整日渾噩度日。

無時無刻受人監控對崇尚自由的他來說無異於被判處‘死刑’。尤其每當有隊伍執行地表任務前,需去地表倉庫領取必要物資時,他就會被對方那副‘裝出來’的苦瓜相倍感妒忌。或許他們是真的對地表畏懼厭惡,但他本人卻是真情流露,渴求自由。

半年期過,他完成了高層的考核,手環裏的實時傳輸畫麵的功能被移除了。擺在他麵前的有兩個選擇:其一,保持現狀不變,在倉庫老老實實做他的搬運工;其二,加入生命研究所戶外組,去往世界各地進行地表相關的科研工作。

索爾自然決定選擇後者。因為這是梅麗替他爭取到的自由。她本人就在戶外組裏擔任七組的負責人一職。索爾的‘悔過自新’不禁令高層舒了口氣,但他依舊被要求住在培育所裏,而非住在總部地下的私人寢屋內。這不僅是為了提醒他莫忘初心,更在警告他不要有重返老路的念頭。

梅麗對索爾的加入可謂是喜出望外。讓索爾加入戶外組是她好不容易求來的,她希望他能長久地待在這兒。而非再去當被剝奪自由的倒黴蛋。

生命研究所的戶外組共分八個大組,四十個小組,每小組六十名研究員,共計兩千四百人,占生命研究所總人數的四分之一。梅麗是第七大組的全權負責人。整個生命研究所是由敏思和另外十七名各生物領域頂尖科學家掌管大權。

外出執行日常戶外任務通常會派出兩到四個大組,並在拓荒隊隊員的護送下組成規模不小的車隊,去往不同地區執行樣本采集,動植物、環境研究等任務。戶外組通常會在日出前出發,日落前折返,深入遙遠的無人之境,活動範圍包括除科技會與軍方衝突區外的全部區域。這樣的遠距離跋涉對普通人來說簡直煎熬備至、苦不堪言。

索爾初來的三個月裏,在梅麗的督促下也算勤奮刻苦。作為全隊少數異人研究員中最有膽識的兩人,很快包攬了絕大部分危險複雜的活計。索爾一度信口開河——稱他喜歡這份工作。

但隨時間流逝,很快他就本性暴露,他又豈是循規蹈矩的馴從之徒,瞥去剛加入時那短暫的獵奇和新鮮勁兒,他很快就對這份多數時候枯燥乏味的精細活兒感到厭倦。

逐漸地,梅麗和其他負責人發現一個嚴重問題,索爾頻繁在隊伍中無故消失無蹤。

開始他僅隻消失一小會兒,或許是有拓荒隊內關係熟絡的隊員替他通風報信,他多數時候會在眾人起疑心前折返。借口五花八門,出恭,看風景,追一隻變異的爬蟲,等等等等。很快,索爾就不滿足於隻脫離隊伍將行進路線向外延伸一小段兒。他耐力驚人,身體機能堪比野獸,能以每小時六十公裏甚至更快的速度飛奔數小時而不倦。後來,他不惜來回跑上好幾十公裏路,隻為四處轉轉,找些刺激,以宣泄掉積鬱在身體內那焦躁不安的旺盛精力。

索爾和拓荒隊隊員間的沆瀣一氣還是惹惱了除梅麗之外的其他負責人。他們起初看在梅麗的麵份上溫言細語好言相勸,試圖讓這匹野馬乖乖待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要亂跑。屢勸無效後,這一惡劣行徑告被上報給了生命研究所的最高負責人們。

一番嚴肅地討論後,生命研究所各一致負責人決定將索爾遣送回原處。結局已定,不論梅麗如何替他告饒說情,都已無濟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