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敏思沒等地上的兩人反駁，她將幾瓶藥和部分繃帶從背包裏拿出來放到墊子邊，接著她又從背包最裏麵翻出了一把匕首。她將匕首交給索爾。

“都差點忘了還私藏著它，替我保管好，等我和梅麗回來。”她認真叮囑道。

緊接著，梅麗在索爾的幫助下卸掉嵌在天花板上的格柵，小心翼翼地鑽了進去，她身材瘦小敏捷，在狹長的換氣管道裏自由行動。輪到敏思了，她麵無表情地讓索爾扛起她，將她送上天花板，在她離開前，她將手伸向索爾——

“手環給我。”她命令地說。

“幹嗎要我的，你和梅麗不都是戴著手環。”索爾不情願地嘟囔道，還是將手環遞了過去。

“因為普修絲更容易找到用你的手環發出的信息和坐標，笨蛋！”說完她就要轉身離開。

“敏思，等等！”索爾叫住轉身消失的敏思。

“幹嘛？”她從換氣窗探出頭來，目光閃爍地望向下方，似是在期盼著什麽。

“這兩瓶增氧什麽——片，是幹什麽用的？”索爾手舉兩隻藥瓶大聲問道。

“丟進你的水杯裏，以防你和地上那個笨蛋缺氧憋死，真是——”趴在換氣窗的敏思咬牙忍住呼之欲出的火氣，繼續叮囑道，“一次一片，別用得太快，好歹支撐到我和梅麗帶著增援回來！”還沒說完她就消失了。

“好吧！好吧！大聰明女！快去快回，那麽再見！”飽受嫌惡的索爾向空****的換氣窗揮手致別。

時間消逝得那般緩慢，較之杯中不斷冒出的氣泡也快不了幾分。

“索爾，老夥計，和我說說話——”墊子上的斯坦央求道。

“唔，說點什麽呢，老朋友？”索爾俯下身湊近說。

“就說說那句話的來曆，我想聽——”

“哪句？哦，那句，好吧，如你所願！”索爾心不在焉地站起身，又重重坐下來，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頭頂的換氣窗，他忍不住又看了看手環，時間已過去了近兩個小時，室內氧氣含量愈發稀薄。他急忙又將一顆增氧泡騰片丟進水杯裏。

隨著大量氣泡冒出，他逐漸感到呼吸流暢了些，但他不敢大口呼吸，身旁的斯坦麵色已由潮紅轉為蒼白，他將水杯推得離對方更近一些，而自己則盡量向後坐，遠離水杯的位置。

“那我就說說那個故事，你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明白嗎？不準遺漏一個字！否則我就會生氣。”他盡量讓自己吐露的每個字都清晰明辨，好讓自己的朋友能保持清醒而不至昏迷。

“知道了，你這嘮叨鬼！我聽得很仔細，很仔細……就像你在背地裏說我壞話那般——仔細，媽的！”斯坦無力地笑了，他半睜開眼瞼，保持著那個動作。水杯內的藥片還剩一點點，索爾又朝裏麵丟了一粒。這究竟是什麽劣質貨！

“兩年前，我和拓荒隊的一夥異人蠢蛋出去執行常規任務。你知道，就是我們在培育所時常幹的那樣：武裝押運，幫助自由民搭遮陽大棚，種菜，養殖，體力活兒，好人好事，無私奉獻，之類的——”索爾緩緩開口道，又情不自禁數了數藥瓶內的藥片數量，還剩十餘顆，敏思和梅麗還沒回來，他忽然坐立不安起來。

“然後呢？”斯坦附和道，盡量讓自己保持清醒。

“然後，我所在的那支小隊那天碰巧外出執行武裝運輸任務，滿滿六車原礦，從一千公裏開外的原礦場一路押運。從來沒覺得路途這般遙遠，和那幫蠢蛋你永遠找不到合適的話頭，仿佛那路一輩子也走不完。”索爾回憶著說，手指撚起一粒藥片，丟進不再沸騰的水杯裏，“回來的半路上，我們遇到了一支軍方小隊。你知道，那時候我們和他們，就像兩條互不待見的野狗，前不久才大打出手，身上被撕掉的毛發還沒長全，又著急再狠狠幹上一架。”

“是啊！這我知道，兩年前我還三次隨同談判代表團前往中立區進行談判，商討資源、技術共享，你該看看那群餓狼的德行，恨不能生吞活剝了我們，真該死！”斯坦插嘴。

“這樣的斯文場麵我最好還是不參加的好，否則我非把水潑到對方的光腦袋上不可。”索爾自嘲地說，繼續他的故事，“那天兩方相遇，氛圍甚是緊張。雙方都試圖逼迫讓對方先放下武器，但深諳軍方作風的我們又豈會順其願。對方人數是我們的兩倍，那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