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餘秋水

穿天梭平穩懸在辦公桌前麵,看到餘秋之的表情和秦勇起身肅立的反應,凡罡判斷她應該就是餘家長老會的執事長老,餘氏集團董事長餘秋水。

她身上幕雲紗是褐蠍毒蛛絲織成,細度不足一百納米,不單堅韌無比,而且燈光下會折射出五彩毫光,柔軟舒適還有護身功能,隻是比一層霧還薄不適合外穿,是上流貴族社會閨房中的最愛。

看她似乎受了重傷,透過幕雲紗隱約可見在左胸口,右腹外側兩道陰影,鮮血滲出幕雲紗滴落地麵,剛才餘秋之說她在療傷之中,顯然是情急之下駕馭穿天梭扯動了傷口。

她受傷的部位都是不禮貌的地方,凡罡趕緊把視線挪開。

餘秋水沒料到屋裏還有一個陌生男子,還是個小下屬,想躲也躲不及了,幹脆故作不見,氣怒之下臉色更加蒼白,喘籲籲的對餘秋之說:“之之,東西呢?”

餘秋之似乎怕極了這位姐姐,今天又是做錯事,早把魅影神甲放進胸口了,躲在秦勇身後探出頭狡辯說:“我是奉三長老之命來送長老會海告文書的,剛好秦叔用古法熬了粥請我吃,長輩的邀請盛情難卻啊,我還沒吃呢!”

秦勇趕忙客氣的鞠躬說:“對對對,二小姐知錯了。大小姐,現在都淩晨三點半了,你身上還帶著傷,正好這粥有溫補平氣的功效,平時是吃不到的,你也下來一起喝。”

餘秋水似乎有些心動,撇了一眼凡罡:“你,便衣脫給我。”

凡罡雙肩往後一蹭,左手抽出袖管,便衣從右手滑下去攥在手裏,起身斜著遞過去,餘秋水控製穿天梭降落到地麵,秦勇後肘磕了一下餘秋之低聲說:“還不去扶你姐姐坐下。”

這可是賣乖贖罪的大好機會,餘秋之從秦勇身後蹦蹦跳跳出去:“姐姐,我來幫你。”扯過凡罡手上便衣,皺了一下鼻子抖了抖幾下散散味才給姐姐披上,扶著她坐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秦勇隻煮了三碗皮蛋瘦肉粥,自己的已經喝過了,便把凡罡麵前那碗推到餘秋水麵前:“這碗沒動過的。”

“謝謝秦伯,這是之之的嗎?”見秦勇點頭,秋之在一旁嘰嘰喳喳:“當然是我的啦,我可一口沒動呢!”

“嗯,不用麻煩了,我和之之一碗就夠了,你們也喝。”餘秋水似乎有些餓了,拿起湯勺喝了幾口,凡罡已經唏哩忽嚕扒完一大海碗,瞧得秦局直皺眉頭。

秦勇和餘家淵源頗深,他是礦工的兒子,本來一輩子隻能呆在礦井裏直到六十歲退休,然後象潘高壽一樣住豬籠的。

人的命運改變有時候也隻是一瞬間的事,在他十二歲那年,一次偶然機會秋水的爸爸餘匨濸年少頑皮,偷溜進礦井玩,恰好遇上塌崩,餘匨濸才八歲小孩又缺少礦場經驗,嚇得手足無措,幸好秦勇提前預警帶著餘匨濸逃進貓岩洞,倆小在與世隔絕的26公裏深地下呆了十八天,最後靠著秦勇在地底求生技能才爬了出來。

出於對秦勇的感恩,更是出於對他英勇,冷靜,機智的欣賞,餘老爺子破格把他送進天軍學校和餘匨濸做伴,倆人從小在戰場上就是生死同盟。

十六年前在東線抵抗巨臂蒼猿進攻中餘匨濸不幸戰死,那時候餘秋之才滿月,秋水也不過七歲,孤兒寡母的,餘老爺子讓秦勇提前退役進市特戰局當局長,正因為如此,市警廳的人都習慣叫他秦局,後來又送他當上廳長,明麵上是退入二線保護基地內勤治安,實質上是受餘老爺子所托暗中保護餘家直係這仨孤兒寡母,若沒有秦勇多年來的老謀深算,加上餘老爺子的精心周旋,在強者為王的家族內鬥洪流中,這孤兒寡母怎麽可能活到今天。

一直以來餘秋水姐妹尤其是餘秋之都當秦勇如父親,隻是礙於家族才不敢明著稱呼。

如今老爺子已經年過八十,兩個月前才把執事長老的位置傳給餘秋水,一個二十三歲的小女孩在家族中腳跟還沒站穩,眼看自己也將老去,又能保護她們到幾時。

為餘秋水挑選一位保護人,這是秦勇和餘老爺子一早達成的默契,這可不好找,品質好還簡單,最難的一點是餘秋水得能接受,凡罡是他的愛將,更是他多年來精心挑選的人選,所以一直不放他去陸防軍,而是讓他去幹些不與人打交道的事。

畢競亂紀元時代,鬼比人可靠多了,今晚他們不期而遇本來是個好好表現增進了解的機會,偏偏這個愣小子和鬼打交道多了反而不通人性,麵對重傷之下的餘秋水,既不敬她是老板,也沒對她表現出半點關心,依然大咧咧的,連裝個場麵都省了。

再看秋水的表情,對他談不上厭惡,也看不出有半點好感,苦心謀劃多年,見個麵回到紀元前,哎,姻緣,不信緣份還真不行啊。

凡罡那知道秦勇肚子裏那些彎彎繞繞,碗一丟嘴一抹站了起來,按他的辦事節奏,在場都是長官沒他什麽事,這個時間點就是回去睡覺。

見他起身,餘秋水喝著粥,突然問道:“你在懷疑長老會?”

她重傷之下這句話看似不文不火,卻直擊要害,打了凡罡一個措手不及,他狠狠地撇了秦勇一眼:“死老頭,不是說隻有倆人知道嗎?”心裏是在嘀咕,嘴上隻好回答說:“是…”

“為什麽不是你?”餘秋水抬起頭對著凡罡,兩泓秋水似看非看,似情意綿綿,又似穿心利箭,世間一切在她眼中似乎無所遁形。

凡罡驟然感受到從所未有的威壓,尤其她這個問題,再一次打得他措手不及,莫名其妙的反問道:“我?”

秦勇一聽不妙,趕緊圓場:“大小姐,怎麽可能是小凡,這中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餘秋之衝凡罡甩了個鬼臉,輕輕摟著姐姐的脖子說:“姐,耍陰謀詭計的應該象三表叔那樣子的,這人一看就是個挖礦的,粗俗,…”

“你們別打岔,現在是講證據,講事實,不是靠猜測和懷疑。你叫什麽…”

最後一句當然是問凡罡的,凡罡報上姓名,餘秋水想了一下問道:“礦場理事長凡博是你什麽人?”

“正是家父。”在邪狼基地凡氏隻是一個小家族,若非凡罡父親常年兢兢業業為餘家經營礦場,凡罡也進不了市警局。

餘秋水輕輕皺了一下眉頭說:“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麽不是你?”

看她不依不饒還揪之不放,這種問題對凡罡來說簡直就是瞎扯蛋,那有罪犯自己去舉證自己幹壞事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是老板,他早拍屁股走人,連開罵都省了。

“為什麽是我?我有什麽嫌疑?需要我解釋什麽?”他接連送了三個反問,心裏暗自得意,這叫以其人之道反治其人之身,準備在她無言以對的時候自己便可以回去睡大覺。

餘秋水看了秦勇一眼,又看著凡罡說:“看來是我高看你了,到現在你還不明白你的嫌疑在那?”

聽她說得沉重,凡罡有些好奇,漫不經心的問道:“你說說,我有什麽嫌疑?”

餘秋水有些失望:“案件過程我看過,調查工作完成,淩晨2:45,你已經走回六樓,為什麽突然衝回1038房間?連基地的天眼地網係統都沒有監控到那兩名潛入者,你是如何知道的?這一點你如果解釋不清楚,剩下就隻有一種可能,你和他們是一夥的,事先約好合夥在演戲!”

這一席話說得凡罡目瞪口呆,當時他也懷疑過這種感覺,隻是身為執法人員他也清楚感覺不能做為呈堂證供。

秦勇才發現自己連這一點都忽略了,不過他感到欣慰,麵前的女孩長大了,有著常人不可及的智慧,她剛才的一連串逼問其實是在幫凡罡,讓他事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同時他也開始為凡罡感到擔心,他當然相信凡罡,隻是行為沒有動機隻有兩種人,一種是精神病,另一種是無意識犯罪,其實也算是類精神病或間歇性精神病,而那段視頻中凡罡衝上去,拔槍,踢門,開槍已經足夠證明他當時是在正常狀態下有動機的行為,除非他能夠解釋動機的來源,要麽當場發現什麽,要麽他提前知道什麽。

作為老警察,秦勇明白這個案中案的邏輯,如果問題出在長老會,即使不是凡罡主動撞上去,策劃人必然早留有後手來撇清自己的關係,如果凡罡無法提供有說服力的證據來證明自己,這個局就是無解!

他將眼光移向餘秋水,目前能夠幫助凡罡的隻有她這位執事長老:“大小姐,你看,能不能啟動執事特殊法案,查一查總控中心這條線索?”

餘秋水把粥推給秋之,抽出紙巾輕輕貼擦,反問道:“你有確鑿證據嗎?”

聽了這麽久,餘秋之多少知道一些,扒著粥嚶嗯說:“不是有兩個賊嗎?抓回來一問不就清楚了!”

秦勇搖頭歎息道:“那兩個科技間諜跳進鯨海灣了!”

餘秋水對秦勇說:“秦伯,你應該知道長老會的權烕不容質疑。礦場那邊你去安排一下吧,”邊說邊站了起來:“之之,扶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