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腦短路
“什麽晚了？”宮九燕問了一個正常人都會問的問題。
“小，小九，小九姐，他，他，布防。”
倆個斷句人，說的不累聽的累。
“魏無崖，你說布防晚了？”
“是，”魏無崖還是坐著，憋半天才吐了一個字。
“魏無崖，小柒是出生時候悶到舌根，你是悶壞腦子嗎？能不能說多一字，急死人了。”
真是急症遇上慢郎中，宮九燕急，他不急，臉上波紋不驚的。
她徹底崩潰了，想揍他又缺少一個理由。
凡罡仔細瞧了瞧魏無崖，真是泰山崩於前而不現於色，跟當官一樣永遠諱莫如深一個表情。
“小九別急，還真讓你說中了，他是結果型精神病，這是亂紀元之後出現的罕見病症。”
湯小五插嘴：“我知道啦，就是僵屍病。”
說法難聽點，倒是很貼切，凡罡點了點頭說：“對，可以這麽描述。”
宮九燕心裏酸溜溜的，她天天打架，不比湯小五混跡紅塵知道的多些。
隻是這話從她口裏吐出來聽著就是不爽，橫了她一眼：“關你什麽事，離我們遠點。”
湯小五向她吐了個大舌頭：“大醋缸，你當他是寶，我才不希罕，天下男人多了去了。姐勸你啊別為一棵樹木放棄整片森林。”
這些市井語言宮九燕似懂非懂，從百家飯嘴裏吐來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撕嘴就對了。
她兩手捂住她的腮幫子，嫩臉頓時扯成個豬頭。
湯小五就是個花瓶，哪經得住小九三級戰力，嚶嚶嗯嗯：“放手，這麽粗暴，姐是為你好。”
倆人鬧騰了一會，宮九燕鬆開手：“別打他什麽主意，”在她眼前擰了個拳頭嚇號她：“否則，嘿嘿，”
轉過頭慫凡罡：“說點人話，什麽結果誰誰的性命！”
凡罡解釋道：“結果精神病是亂紀元之後才出現的，語言表達邏輯受損，不考慮過程，隻回答結果。其他大腦功都正常，甚至某些思維能力會更強，比喻心算能力…”
“行了，什麽結果不結果。他說晚了是啥意思？”
宮九燕想知道“晚了”的起因，不然，魏無崖應一個2，鬼知道他是想表達1加1，還是兩個啥東西。
這種病屬於溝通障礙症，想從魏無崖說出來的結果去推理他思考的過程，凡罡和他是兩個人，信息根本不對稱，這可難辦。
這種回答需要結合當時的談話場景，凡罡回憶了一下，開始審訊犯人似的打心裏戰。
“魏護法，你說的晩了，是指我們布防已經晚了？”
魏無崖點了點頭，應道：“是，”
“是不是變色人可能已經潛入？”
魏無崖又點了點頭。
“是不是收到什麽消息？”
這次魏無崖點了點，又搖了搖頭。
這是啥意思，凡罡有點懵圈，接下來的問話可就有點難度了，凡罡試著問：“你見過變色人？”
他點了點頭。
“在怪石灘碰過？”
他搖頭。
“別人告訴你的？”
他點頭。
“在外麵聽到的？”
他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
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宮九燕一直不喜歡他，就是看他似乎神經兮兮的，永遠一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怪模樣，每天就是隻幹不說。
今天從凡罡口中得知他是有病，突然想起：若非他非常可靠，爺爺怎麽可能把厥麻的貿易和財務交給他，是自己一直錯怪他。
她學著凡罡的問話方式，插話問道：“魏叔，你在鄱陽外灘打聽到消息？”
對荒原的一切她肯定比凡罡熟悉，問起來也更具體，魏無崖點了點頭。
鄱陽外灘有一個黑市交易市場，荒原各族的獵物，元精，藥品，還有挖掘出來的遺跡寶物都會在那裏和城堡人交易，魏無崖經常在那地方走動。
“和變色人有關？”
魏無崖先點點頭，又再次搖搖頭。
這是啥意是啊？宮九燕猜不透，問不下去了。
偵訊的飯碗可不是那麽好端的，凡罡接著問道：
“不止變色人，還有其他人？”
他用力點了點頭。
“荒原其他族人也加入對付我們？”
魏無崖點了點頭，似乎極盡全力吐了三個字：“是，不止，”
不止？！這裏除了荒原五族，還會有誰？
往深層想去，宮九燕感到一股寒意，接過話詢問下去：“是城堡人？”
魏無崖點了點頭。
“對付我們的？”
魏無崖剛才一口氣憋出三個字，額頭開始冒汗，勉強點了點，又搖了搖頭。
當對話複雜起來的時候，問話也就越來越困難，他點頭表示對付厥麻人，搖頭又是什麽意思？
又到岔路口，還是凡罡接棒問話。
“城堡人想對付誰？”
魏無崖沉默，對這種多項選擇他無法回答，一思考大腦就是一團漿糊。
“你是說，城堡人介入了荒原部族爭鬥？”
魏無崖汗珠一粒粒滴下，應道：“是，”
“跟變色人勾結？”
魏無崖點了點頭，又辛苦的搖了搖頭。
他的眼皮在發抖，從症狀上看，他的邏輯思維運作已經到了極限，再思考恐怕就要腦短路了。
凡罡真不敢再問，事關厥麻安危，他又不得不問：“是鄱陽城堡人？”
他點了點頭，氣息短促如哮喘，麵肉抽搐，停一會兒又搖了搖頭。
“難道還有其他城堡人？金家的巨猿城堡？”
金家家族產業是巨猿基地，挨著邪狼荒原幾個家族之一，一直野心勃勃。
厥麻人習慣稱基地為城堡，為了溝通方便，凡罡改稱巨猿城堡。
他一時不注意，兩個問題一起問，魏無崖頓時兩眼發白，點一下頭，“嗝”暈倒過去，額頭汗珠豆子大一個，麵肉不斷跳動，四肢**成一團。
臉色卻依然淡定如初。
湯小五“咯咯咯”笑得捧腹：“啥怪病啊，這麽滑稽！”
宮九燕一把把她一米七多的身軀擰開：“再敢笑滾一邊去。”
這是腦紊亂，凡罡趕緊掐住他的仁中，頭灌百會用力揉搓，然後為他放鬆全身經絡說道：
“人的大腦是目前科學界最複雜科的結構，尤其是其思維邏輯，有橫向思維和縱向思維，橫向和縱向思維輸出腦電波頻率正常是相同的，可以任意疊加。”
“由這兩種思維組成三種表達方式，橫向，縱向，橫向＋縱向。”
“結果型精神病人，橫向和縱向的腦電波頻率不同，大腦語言中樞在接收和處理上沒問題，但是在輸出端，因為兩種腦電波頻率不同，在融合的時候會產生波頻幹擾。”
“人與人的交流，大部分語言一句話都需要用到橫向和縱向思維交叉，如果兩種思維輸出電波頻率不同，會導致大部分思維信息無法表達出來，最後表現出來的，就是隻能說出兩種思維邏輯的處理結果。”
“這就是結果型精神病，魏護法就是這種病症，他的表情肌也無法和語言同步。”
魏無崖呼吸開始平緩下來，凡罡站起來，發現宮九燕，湯小五，韓柒仔呆若木雞，看怪物似的盯著他。
凡罡奇怪地問道：“怎麽啦？”
“你說完了？”宮九燕回過神來，凡罡回答“說完了，”
韓柒仔直接衝他舉起拳頭：“扁，扁你。”
湯小五呼了口氣，擠過頭晃了晃：“我的親親寶貝，快醫醫我，腦都燒壞了！”
宮九燕一把拉開她：“我幫你治，”湯小五嘻嘻作了個鬼臉。
宮九燕把她丟一邊，問凡罡：“魏叔這種病還有沒有得治？”
凡罡搖了搖頭：“大腦如浩瀚宇宙，尤其在思維領域，我們知道的更有限。魏護法這種病不是神經性精神病損，而是某種思維邏輯的缺失，類似自閉症，鬼眼症，心靈感應等等，目前病因無法用儀器探測，因此無法治療！”
“好了，阿罡，那些科學留著你自個慢慢琢磨，我們又聽不懂，今後可以省略。魏叔表述不清，你讀過書，能聽出他在說什麽嗎？”
凡罡把剛才的供詞細細複讀一遍，歸納出幾點信息：
一，曲徑入侵至少需要幾天籌備，由此推斷百色人可能從其他隘口潛入石頭城。
二，百色人不但和紅魔幫有勾結，跟城堡人也肯定早就有聯係，他們用的重型阻擊槍，要麽購賣的，要麽城堡人暗中支持的，甚至幫他們培訓阻擊手。
三，紅魔幫向厥麻發動大規模攻擊，難道隻是為了再生源？
四，百色人一撮人投靠紅魔幫，而另外一撮人襲擊紅魔幫，自相矛盾的舉動，說明他們內部可能發生什麽？
五，城堡人介入荒原部落之爭，他們介入有多深，目的是什麽？
宮九燕突然想到一點：“可能有內鬼！爺爺要是沒受傷，紅魔幫不敢如此猖狂，定是有人把爺爺受傷不治的消失泄露出去。”
“不會吧，我們厥麻人從來不投降的。”湯小五忍不住插嘴說道。
韓柒仔重喝一聲：“殺，”
凡罡覺得這種猜測不能排除，沒有確鑿證據之前，也不能太武斷，否則大敵當前，內部互想猜疑會嚴重內耗，削弱戰鬥力。
他下意識看了看這間蘑菇屋，宮九燕知道他在懷疑什麽：“別看了，不可能的。變色人就算有通天本事，他們隱身的時間也不超過一個時辰，不可能到達這裏。”
凡罡對荒原還不算太了解，在這點上他沒有發言權，不過還是勸道：“小九，科學永遠隻有相對，沒有絕對！”
魏無崖舒緩了腦短路，坐了起來，聽到他的說話吐出一個字：“對，”
宮九燕駭然問道：“你在這裏見過變色人？”
魏無崖點一下頭，又搖了搖頭。
“你能感覺到他們？”凡罡估計宮九燕的問話方式不對，如果他見到，以他二級半戰力，早就打起來了。
他估計魏無崖應該是感覺到，又讓他跑了，便換了個角度問一次。
魏無崖很肯定的點了點頭。
上天是公平的，殘其一聰，必補其一明，他邏輯思維有缺陷，上天可能賜給他某種能力做補償。
宮九燕，湯小五和韓柒仔頓時感到全身發毛，看了看周圍牆壁。
凡罡以前天天跟靈異打交道，早就對恐怖免疫了，何況此刻變色人不可能在這裏，否則，魏無崖早就察覺到了。
他問魏無崖：“變色人來過，然後又走了？”
看起來是兩個問題，其實隻需一次回答，不會引起他大腦紊亂。
魏無崖點了點頭。
凡罡怕他再次腦短路，讓宮九燕不要再問下去。
確認變色人來過，聽起來雖然恐怖，卻證明一件事，把宮九燕的內鬼猜疑排除掉。
隻是，這蘑菇屋是祭壇所在地，周圍布滿守衛，暗中還有幽狐叮哨，那人能來去自如，其能力實在恐怖到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