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本能係
宮九燕傷口太多，不處理會留疤痕，凡罡為她縫上營養線，塗上消痕靈，折騰了不少時間才隨她進入地母宮。
他們這一族傷疤是一種榮譽，看他在意，宮九燕也就沒說什麽，溫順得象隻鵪鶉，看他總是含著人類的那種含情脈脈。
那眼神象看到手獵物似的，凡罡頭皮麻麻涼，兩個物種，這也太逆天了。
地母宮兩米寬三米高，就象小雞破殼，雞跑了，留下一個破雞蛋殼，塞著他和宮九燕還有韋芒實在有點擠。
這東西能療傷？凡罡才不信什麽神怪鬼力，他猜測是一處古文明遺址，存在某有未知科技，類似亂紀元記裁的紀元年前人類的再造戰士計劃，或是星際旅行的治療箱還差不多。
很快他就卡嚓掉這個想法。
雞蛋殼外觀象瘋掉的抽象派畫家畫出來的靛藍塗鴉，就是一鍋沸騰藍色染料，凝固了，和地麵岩石連成一體，都老到掉渣了。
不僅如此，屋子，隧道，甚至一路走來，整個厥麻怪石灘，岩石就象是一體的，一藍到底，地母宮恍惚更藍一點，看不出半點人工痕跡。
說它是古文明遺址也太扯了。
醜陋蛋殼中的藍光聚而不散，象一粒大號透明藍色皮皮糖，宮九燕在裏麵象條藍魚，藍魚藍水，少了色彩渲染，就剩豐滿的線條，那來美感？
她倒是自由自在的十分愜意，不時自我欣賞。
凡罡泡在裏麵感覺象被人塞進來泡酒了，很難找到詞匯來描述，說是酒又沒有浮力，說是氣體又似乎有粘力，抓不到，摸不到，聞不到，卻有東西在腐蝕，表皮似乎腐爛了，然後，又慢慢溶化，湊近細看表皮又沒什麽變化。
他把這種感覺告訴宮九燕。
“這是地母在用神力為你洗禮。”
宮九燕趁機挪過來，這距離，這景象，比新婚距離還近，凡罡不尤得心跳加快，呼吸變粗。
宮九燕感官何等敏銳，此刻她也一樣。
她摟住凡罡說，他們也是人類，出生三天就接受地母的洗禮，然後身體才適應這裏的生活。
凡罡真想告訴她，他是緊張，然後推開她，可這話怎麽說出口？
宮九燕以為他不信，拉著他的手放在胸脯上，嚇得凡罡趕緊縮手，卻那裏動彈得了。
她按得實實的搓揉，還要他談感受：“怎麽樣？”觸手一片柔軟，跟摸一隻小鵝，一隻小羊沒什麽兩樣，有溫度，又滑又柔，僅此而已，總之就不是人類。
她溫柔說道：“你不要聽常渾瞎說，我們淋美的女人會為自己的男人放棄戒備，不會夾…那個夾碎你的。”
這層意思凡罡聽得明白。
她臉頰湧現兩片深色靛藍，比其他地方更深，眼中透著光，比平時更盛，說話口氣象人類女孩子一般含著羞祛。
凡罡聽得起雞皮，那種感覺象一條肥大的毛毛蟲爬在身上。
還好宮九燕推開他：“等爺爺身體好了我再跟他說，雖然你現在很弱，但是你很勇敢，幫我們拿到再生源，還救了我三次，我想爺爺一定會同意的，他一直都很疼我。那場決鬥你也不用擔心，有我和爺爺幫助你，你一定可以變強起來，我們一定可以打敗常渾。萬一打不過，我也不會跟著他，我會選擇死來悍衛我的榮譽，反正，在我心裏就隻有你一個…”
她說得很直白，沒有半絲遮掩，沒有感情的彎彎繞繞，沒有文明的虛偽，就是簡單的內心。
凡罡也是簡單的人，內心很感動，可是心頭總是有一道影子擋在前麵，拒絕宮九燕的進入。
那道影子就是隻見一次麵的餘秋水，穿天梭上一層薄薄慕雲紗的風姿，含著皮蛋瘦肉粥優雅的小嘴，疑惑的眼神，淩利的逼問，還有交代秦勇安排結局的智慧。
感情就是個奇怪的東西，那些記憶很零碎，加上他生性涼薄，本來就是懶蛤蟆吃天鵝肉，埋在內心最深處，連自己都不敢去觸碰。
此刻在宮九燕這麵鏡子中，零碎編掇成畫麵豐滿的展現出來。
那怕他忽略宮九燕是非人類，他卻無法欺騙自己，這對宮九燕不公平，還是坦白從寬吧：“小九，我始終是要回去的，在基地那邊有我的女朋友。”
人家認不認他就自做多情，無非是編出來解脫眼前的困境。
宮九燕有些困乏了，眼皮垂垂，激戰，重傷，幾天沒合眼，在地母懷裏，寧靜，安全，還有自己的男人，睡意濃過情意，嘴裏呢喃說：“什麽呀？我也有很多男朋友，你回去我當然跟著你回去。嗯，你們說的女朋友是不是你的女人？關我什麽事啊。我們這裏的男人隻要夠強壯的，都會帶幾個女朋友。不然男人那麽少，怎麽生多些小戰士？…”
她往凡罡身邊磨蹭幾下，象小雞搪塞進母雞翅膀下。
這個勇猛的女戰士，此刻也有柔軟的一麵。
“小九，你幾歲了？”這種文明鴻溝一時半刻也填補不了，凡罡隻好有話沒話問一句。
“十九，很小的時候我爸媽就戰死了，是爺爺收養了我，在厥麻我隻有他一個親人，”突然摟緊他：“不過，現在有了你，你也是我的親人。”
凡罡推開也不是，摟著更不對，隻好尷尬地虛摟著她，拍拍她的肩膀。
宮九燕在他懷裏安然地睡了。
此時凡罡感覺到皮膚下麵的肌肉也開始溶化了。
他也累了，迷迷糊糊跟著睡著了。
這裏沒有鬼妹一大早鬼叫鬼叫的，這一覺睡得很長。
夢裏身體被庖丁解牛了，皮膚，肌肉，骨頭，器官，他嚇醒了，看看身子還在，長長舒了口氣。
宮九燕在皮皮糖外麵看著他發呆。
凡罡問睡多久了，她咪著笑說一天一夜。
韋芒，須蒼已經出去了。
她帶來吃的，除了那天吃的苞菜芯，還有一些藍色水果，動物肉類，一壺他們的茶。
那些食物就是嚼蠟，吞著反胃，宮九燕在旁邊威逼利誘，死活磨蹭求他，說這東西可以幫他變強。
他對吃也沒什麽要求，填飽肚子都算食物，慢慢也就習慣了。
他查看一下宮九燕的傷勢，隻有淡淡的幾條跡，她很開心：“你的法子好神奇啊，不然這，這”指著右胸和左腹說：“還會多幾條粗粗的傷疤，這樣是不是好看多了？”
凡罡點了點頭，他現在感到連五髒六腑已經腐爛透了，毛細孔甚至透著藍光。
身體成了螞蟻巢，內外億萬隻饑餓的螞蟻在啃食，那種感覺很細微，無孔不入，全身癢得難受，坐著站著跳著都不是。
宮九燕抿嘴說：“我們的傷口愈合也這樣，不要去抵抗，用平靜的心去感受地母的靈識！”
凡罡抓摸應該是類似道家修心的套路。
靈異調查局幹的就不是人的活，神鬼沒抓到過，預演推測卻不少，大致上認為靈異事件可能是某些人的幻覺，魔由心生，雜念太多的人容易產生心魔，工作守則中也有一些修心養性的法門。
這方麵凡罡倒是很有天賦，修習四年，終於修成諸色不沾，不吃人間煙夥的老和尚。
他盤腿坐下，齒嗑百次，津生頷源，形散於外，神聚丹田，很快便忘了諸色世界，忘了這身搔癢的臭皮饢。
宮九燕曰夜陪在他身邊，儼然小媳婦似的百無禁忌，端茶遞水兼洗漱。
慢慢的，凡罡也開始理解他們的文化，他們這一族有一萬多人，女人占了七成，男人十二歲就必須上戰場實戰訓練，許多男人一去不歸，就這次行動，九個死了七個，為了種族繁衍，活下來的男人就要承擔起播種責任，有了孩子女人帶著。
這是文明進化的沉澱，凡罡能理解，內心卻很難接受。
每次他從靜坐中蘇醒，宮九燕總是嘰嘰喳喳的對他好象有說不完的話。
從她口中得知，他們這一族相信天有靈地有母。
古老傳說中，他們的祖先是一群礦工，大涅槃的時候得到了地母的庇護，賜給了他們神力才讓他們得於在惡劣的環境中生存下來。
爺爺曾經告訴她，他們是本能係人類，城堡中的人類是科技係人類。
本能係中，各族機緣不同，又分成幾個派係：
敏捷係：他們厥麻族受地母庇佑，身體高度纖維化，柔韌敏銳，善於跳躍攀爬。
強攻係：紅魔幫蓋天魁他們，身體強壯暴發力強，攻擊速度快，住在紅魔崖，有紅魔蝙蝠相助，是荒原最強大的民族。
變色係：哥桑族，身體象變色龍一樣可以改變顏色氣味和環境融為一體，以狩獵為生，他們是遊牧民族，也是荒原最神秘的一群人，這也是那天蓋天魁拿他們沒辦法的原因。
石化係：他們住在北邊的巨猿森林，祖先是原始森林的伐木工，在萬年輻射覆蓋中，身體進化出金屬厚甲，抗打能力超強。
精神係：大涅槃時期幸存的地麵人類，長期暴露在輻射中有機體嚴重受損，絕大部分死了，偶然有活下來的，在其後代出現極少數大腦變異，進化出精神炁淵，具有某種超自然能力，他們是荒原最強大的存在。
隻是精神力無法遺傳，隻能靠尋覓有精神炁淵的人傳承。精神炁淵的人本來就非常稀少，沒有突發或偶然機會顯露出來，平時很難發現，許多精神師至死也沒有找到合適的傳人最後失傳，現存精神師已經不多了。
宮九燕還告訴他，精神師有很多種，主要有控物係，控魂係和先知係，他爺爺是控物係，陰霄是控魂係，就是奪舍，把別人變成傀儡，那天那隻準四階紅魔蝙蝠也是控魂係，而荒原長老會的濟高大長老是先知係，他能感知天災，預測未來，是荒原最高的智慧。
凡罡隱隱覺得，靜態免疫場可能就是指本能係，基地人類長期依賴科技進化導致自身缺失的那部分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