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拾憶
第七十三章拾憶求首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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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芳姐，你怎麽在這裏？”她不禁愕然的問道。
“我的好妹妹，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吧！你不在府裏照看你病怏怏的母親，跑這水月庵來幹什麽？”顏鬱芳坐在一張簡單的方形桌案旁，手中撫著一個茶杯。
“我是來為母親祈福的，這兩天母親的病已經見好了！”她輕聲道，一雙眸子注視著顏鬱芳臉上的每一絲表情。在府裏，她有事沒事便找她的茬，早已經習慣了。估摸著隻要她質問完畢，就會罵咧著讓她離開。
“是嗎？”顏鬱芳嘲諷的勾了一抹唇角，“那是因為你母親不知道你偷偷到這裏與男人私會吧！要是她知道，甚至是顏府所有的人都知道你和男人私會，會怎麽樣？”
私會？！
“你胡說，我們不是私會！我們隻是……”她想要辯解，卻不知道應該如何形容她和那個少年之間的關係！隻是覺得，私會兩個字太難聽！
“隻是什麽？”顏鬱芳故意拉長了聲音追問。
“我們，我們隻是朋友，要好的朋友！”是的，他們是朋友。看見他，她的心就開心快樂的朋友。
“朋友？”顏鬱芳很是好笑的挑眉，“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常常跑到這水月庵來見一個男人，會隻是朋友？要不，我今天回去告訴父親，看看父親怎麽說？”
聽見顏鬱芳如此說，她的心中莫名的害怕。好似自己真的犯了好大的錯誤一般！
“鬱芳姐，求你不要告訴父親親。也不要告訴其他人！我以後不會再來這裏了，永遠都不會了！”上前，她討好般抓住顏鬱芳的手。
“啪——”的一聲，顏鬱芳拿著茶杯的手一揮，整杯茶倒在了她的身上。茶水還有些燙，從她的頸脖灑進衣襟裏，火辣辣的痛！
她沒有喊痛。也不能喊！因為她知道，她喊了也無濟於事！隻是低頭看著滾落地麵的茶杯，等著顏鬱芳接下來的宣判。
“我要你忘了那個人，忘了和他相處的一切！”顏鬱芳沉默半響，終於再次開口。
這就是她的最終宣判嗎？要她忘了……
再次抬眸，她有些不明白地望著顏鬱芳。她為什麽要她忘記那個少年，而且，有些東西一旦記住了，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
“不要這樣看著我。我最討厭你的這雙眼睛！”顏鬱芳滿臉憎恨的表情，原本絕美的臉顯得有些猙獰醜陋。
“不是……鬱芳姐，我要怎麽忘記他呢？”她還有些天真的詢問，“我忘了他，他也會忘記我嗎？”
“你……”本是簡單的一句話，卻氣得顏鬱芳暴怒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顏寧馨，你是故意氣我是嗎？我叫你忘記，就必須忘記！隻要你忘記了。他也不會再記得你的！”
她忘記了他，他也會忘記她嗎？
突然之間，她的心中有些悶悶的，她並不喜歡這樣的結果。她不想忘記他，自然也不希望他忘記她！
“可是我不想忘記他，而且我要怎麽忘記他……”看著顏鬱芳暴怒的樣子，她依然一副乖順的小綿羊。她知道，顏鬱芳是不能激的，你越是激她，她就越會想辦法為難你。隻要她心中的氣沒了。或許就雨過天晴了。
果然，顏鬱芳收了臉上的怒氣，還浮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來。她再次坐在了椅子上。輕喚一聲：“碧翠！”
碧翠從裏麵的房間走了出來，手裏拿著一個藥瓶。微微對她躬了一下身：“二小姐！”
“碧翠，你怎麽也來了？”看見碧翠，她更加驚訝。因為碧翠是她的貼身丫環，自己來水月庵沒讓任何人知道，自然也沒有告訴碧翠。但是她怎麽和她的庶姐一起來了。
碧翠並沒有回答她的話，隻是遞過手裏的那個藥瓶：“小姐，把這個喝了，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事你就會忘記！”
藥？
忘記這段時間所發生的一切事情，那麽也就包括那個少年了！
“我不要喝！”她猛一揮手，把藥瓶掀開，轉身道，“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去了！碧翠，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嗎？”
“站住！”顏鬱芳輕喝一聲，這藥你喝也得喝，不喝還得喝，“碧翠，把藥給她灌下去！”
她回頭詫異的看著顏鬱芳和碧翠，顏鬱芳居然使喚她的貼身丫環來來給她灌藥。這碧翠到底是誰的人？
正在愕然詫異間，碧翠果然拿著藥瓶向她走了過來，而且一把抓住她就要把那藥往她口中灌。她來不及思考這是什麽狀況，隻是本能地推開碧翠，拔腿就往外麵跑去。
“抓住她，抓住她！”顏鬱芳厲喝的聲音，緊接著有腳步聲緊追而來。
她跑得快，她們也追得快；她們一個勁兒的猛追，她也拚命的猛跑。下意識之中，她知道她絕對不能夠喝那瓶藥。不管是什麽藥，顏鬱芳給她的肯定不是什麽好東西。
然而，她跑得太快，腳下不知道踩著了什麽，一個不穩，整個身體便向前麵摔了出去。她摔出去的不是平地，而是一個山崖。
長長的雜草割刺著她的皮膚，汗水浸在上麵刺喇喇的痛。她的身體不知道翻了多少個滾兒，最終落在了最底的溝壑裏麵。她以為她已經逃離了她們的追趕，掙紮著想要爬起來。
她還沒有站起身，她的兩隻胳膊已經被人製住，抓住她的下顎，就把一小瓶涼涼的東西灌入了她的口中。
“你，你們……”看著麵前的顏鬱芳和碧翠，她努力幹嘔著，想要將剛剛喝下去的東西全部吐出來。
可是太晚了，那藥已經以極快的速度蔓延她的體內。她的腹部絞痛，無力地倒在雜草裏掙紮。片刻間。眼前的一切便模糊起來！在她閉上眼睛的那一刻，她腦子裏已經一片空白！
等她再次醒來，她已經回到了顏府。隻知道自己偷偷去為母親祈福，不小心摔下了懸崖，是碧翠背著她回來的！
她的腦海裏沒有了水月庵，也沒有了那個少年！隻是偶然間看見衣櫥裏的那枚青玉佩，總覺得心裏空落落的。好像缺了什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那青玉佩是從哪裏來的！
淚水無端端的滑落，卻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傷心……
“馨兒，馨兒……”龍昊天的聲音一遍遍地在她的耳邊喊著，“你醒醒，醒醒啊！”
她睜開了淚水滑落的雙眼，卻難以從那樣的傷感中走出來。坐起身，眸光愣愣地望著灰白的地麵，任淚水不停的滴落著。
原來。那無數個夢裏的瑣碎片斷，就是屬於她自己的記憶。那個少年就是龍軒禦，而她就是龍軒禦的蘭兒！她才是蘭兒，隻是曾經的蘭兒已經不是如今的自己！
“馨兒，你怎麽啦？”龍昊天一臉關心的詢問，“好了。你已經醒了，不哭了！你嚇死我了，昏迷中一個勁兒地哭。一定是被惡夢纏住了！”
是的，惡夢！好長好長的一個惡夢！
抬頭望望四周，她是在庵裏的一間禪房裏麵。龍昊天坐在她的身邊，人雖小，手裏拿著一條錦帕卻不停地給她擦著淚水。
“你是擔心你娘親嗎？有魅塵在你娘身邊，沒有誰敢欺負她的！”他就像一個小大人一般，極力哄著她。
她抓住他的手，突然道：“我要回王府，我要馬上見到他！”
有了那段記憶，一切都不一樣了！她對龍軒禦的感覺。還有對他的期盼！
龍昊天驚訝地望著她，繼而用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馨兒，你沒事吧！你昨天才被趕出王府。今天就要回去嗎？”
“昨天？”看來，她又睡了一天，在這水月庵裏。
龍昊天點頭：“昨天來時，你暈倒了！庵裏的師傅給你看過了，說隻是太疲勞，睡一覺就沒事！可是你這一覺睡到了現在，還一個勁兒的哭，真是嚇死我了！”
“不，我還是要回去，我要回去找龍軒禦！”她欲從床榻上滑下，卻覺得頭重腳輕，眼前發黑，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
“馨兒，你怎麽一點兒都不乖呢？”龍昊天強硬地將她扶回床榻，“你剛剛醒來，即便要回，也得先吃點東西吧！”
“是啊！這位小施主說得對，先吃點東西再說！”一位四十多歲的姑子端著齋飯走了進來，“這麽小的年紀身體卻多次中毒，如今雖然徹底好了，也還需要靜養幾日！”
多次中毒？！
龍昊天不無詫異地望著麵前的姑子，她正是之前為馨兒診脈的那位尼姑，不禁開口道：“她什麽時候中毒，中了什麽毒？我怎麽不知道！”
尼姑師父笑笑：“這位小施主年紀這麽小，估計她自己也記不得了！小施主兩年前中過一次西域的蠶蠱，不過那蠶蠱隻是讓她失去一段時間的記憶。想必小施主也隻是誤食而已！不過後麵中毒卻是在前不久的事，一種奇毒已經被另外幾種毒壓製，如今小施主可是百毒不侵之身。也正因為後麵的幾次毒，自然而然壓製了之前的蠶蠱。不過奇怪的是……”
“是什麽？”見這位姑子不再說下去，龍昊天急忙追問。
尼姑師父略微沉思了一下：“從小施主昨日的反映來看，確實是因為中了蠶蠱，忘記了一段記憶。如今體內的蠶蠱已經不存在，當她再回到那段失去記憶的地方，自然而然就會回想起來。因為那段記憶恢複，所以導致身體再次昏厥，好像第一次中蠱一樣的痛苦。隻是小施主年紀這樣小，兩年前的記憶還能恢複嗎？”
“嗬嗬！”龍昊天反倒笑了，“一般孩童都是四五歲開始記事，其實我三歲就開始記事了！馨兒這樣聰明，自然也是三歲就開始記事了，所以這根本就不足為奇！不過呢……”凝眸望向榻上的馨兒，“我很好奇你的那段記憶是什麽？是和誰爭糖吃，還是與誰吵架了。或者是被狗咬了？嗬嗬……”
馨兒撇他一眼，呐呐道：“我的一條小白狗弄丟了！”
自然，弄丟的不隻是那條小狗崽，而是那個人，那段錯過的記憶。不過她卻對眼前的這位師父感到驚訝，真正中蠶蠱的身體應該是她前世的那具身體，她僅憑著她記憶的恢複和現在的體質就可以斷定她曾經所中之毒。洛青雲的那碗以毒攻毒的解藥。不止壓製了山管蘭的毒，自然也壓製了她體內所有的毒。
“你喜歡小白狗，我讓人給你尋一條來！”龍昊天再次哄到，“不過呢，你一定得讓身體恢複好了再離開這裏。這裏這位師父的醫術高明，可以好好幫你調理身體！”
那位姑子笑道：“想必兩位也沒有特別急的事，就在庵裏多留幾天也無妨！”
在常人眼裏，兩個孩子能夠有什麽事？而且龍昊天身邊還跟著一名隨身侍衛，也不用擔心是那家隨意亂跑的孩子。
“那是一定的！”龍昊天笑著接過姑子手裏的齋飯。夾起一筷子就往馨兒的嘴裏喂，“來，吃飯！”
“我自己會吃！”再次蔑他一眼，奪過他手中的碗筷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在龍昊天的嘮叨下，馨兒硬是在水月庵呆了兩天。她大多的時間都坐在那叢君子蘭花叢中，愣愣地望著前方。她一遍一遍回憶著那段時光的點點滴滴。一遍一遍地尋思著那到底是夢還是她的記憶！
一切都那樣清清楚楚，不再模糊，不再迷蒙！那個熟悉的身影。那溫潤柔和的笑容，他就是龍軒禦！
原來，他並不是冰寒冷漠、孤高自傲，他也會笑，而且笑得那樣柔和溫暖！
既然老天給她重生的機會，既然讓她再次做他的王妃，她為什麽要輕易放棄呢？
是的，她得回去，一定得回去！
起身，拔腿便向山下跑去！
“馨兒！”龍昊天見她突然向山下跑去。急速掠身追了上來，“你要上哪兒去？”
“回王府，我想好了。我要回去！”
“你的身體……”
“我的身體好得很！”一把推開攔住自己的龍昊天，拔腿欲繼續向前。
麵對馨兒的固執，龍昊天無奈，隻好道：“好了，回去就回去吧！我讓璃凡騎馬送我們一起回去，你以為你能夠跑多遠？”
馨兒的臉上浮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龍昊天，你真好！”
他不是好，他是拿她沒有辦法。無論什麽時候，他都是聽她的！這一次能夠在水月庵呆上兩天，已經很不容易了！
然而，龍昊天剛剛轉身走向水月庵，夜如墨卻出現在了她麵前。
“王妃，王爺吩咐，您不能回府！”永遠恭敬有禮，而且依然尊稱她“王妃”。
看著夜如墨突然出現，馨兒不無詫異：“夜如墨，你怎麽……”疑問的話沒有說完，便意識到是怎麽一回事，“龍軒禦讓你跟蹤我嗎？你還偷聽我們的說話？”
“其實王爺是關心王妃，所以才命屬下暗中跟著王妃的！不過見王妃與太子在一起，所以屬下就更沒有露麵的必要！”夜如墨如實的回答。
關心？！他是真的關心她，還是不放心她？
“他就這樣不希望我再回去嗎？居然讓你暗中守著我，防止我再回去！”這樣想著，心理酸酸的難受之極。
夜如墨恍若生怕她誤會一般，急忙道：“不是，隻是這幾天不讓王妃回府！王爺讓屬下守著王妃，等到禦香大賽一過，就由王妃自己決定了！”
這幾天？禦香大賽！
馨兒突然意識到什麽，追問：“夜如墨，為什麽是這幾天？你不覺得這其中有什麽問題嗎？”
“屬下隻是按照王爺的吩咐做事，從不過問不該過問的問題！”依然恭敬地回答。
“你是龍軒禦的隨身暗衛，你不在他的身邊保護他的安全，居然來守著我。萬一這幾天發生什麽事，你擔待得了嗎？”
“王妃是多慮了，王爺身懷絕技，不可能有誰能夠對王爺構成威脅！”
“萬一，我是說萬一！”馨兒急了，“這段時間王府發生的事還少了嗎？還有那個莊蘭兒，你真的一點都不懷疑嗎？王爺被感情蒙蔽了，難道你也被蒙蔽了嗎？”
夜如墨不再吭聲，隻是躬身望著馨兒。對於莊蘭兒，凡是有腦子的都會對她產生疑惑，她的出現，她的身份背景，還有種種指向她的證據。
“王妃，王妃！”遠遠的煙柳的聲音居然傳了過來，她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兩人跟前便道，“不好了，王爺出事了！”
龍軒禦出事了？！
剛剛正在擔心，現在果然出事了！
“煙柳，說清楚！”夜如墨還有些懷疑，但是煙柳的話不可能有假。
“這兩天王爺一直關在書房裏，書房裏還有著一股奇異的香氣，好像是……像是碧翠曾經在王爺書房點過的那種香料。王爺一向不喜歡香料，不可能自己在書房裏燃香料的！於是我就偷偷地從窗戶往裏麵看，正看見王爺咳血！我想要進去，可是莊小姐怎麽都不讓進去……”
“夜如墨，我要馬上回王府！”沒有等煙柳說完，馨兒便急切道。
夜如墨也沒有多想，一把抱起馨兒便以最快的速度向王府的方向掠去。
龍昊天和璃凡趕著馬出來，已經不見了馨兒的身影，隻看見煙柳愣愣地站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