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吃菜葉子的葉某羊
葉禾晚回到家時，已經快九點了。
今天因為加訓的緣故，比平常晚了點，宋知與報的那個拳擊課也結束了，何潤聲就開車順路把她捎回家了。
一打開門，葉禾晚就瞅見自家老爸一個人站在陽台一角，望著窗外抽著煙，一絲絲煙霧徘徊在窗戶處，襯得他的身影都有些朦朧孤寂。
雖說葉父把窗戶什麽的都打開了，雨後涼爽的風吹進屋內，已然吹散不少煙味，葉禾晚能聞到的煙味已很淡了。
可她還是沒忍住皺眉抱怨了句：“老葉同誌，你能不能不在家抽煙啊，味道多大啊！還有，吸煙有害身體，都跟你說過多少次，要少抽煙，少抽煙！”
葉禾晚一板一眼地開啟了她的健康教育小課堂，羅列了一筐吸煙對身體不好的地方。
葉父聽見葉禾晚的念叨也沒說話，就笑著緊忙把最後兩口煙抽完後扔進了煙灰缸。
還佯裝沒事人一樣走到葉禾晚麵前問她最近訓練累不累。
葉禾晚雙手放於胸前擺了個叉的姿勢，冷眉道：“不要岔開話題！”
可豬豬鼻一拱，葉禾晚那凶凶的樣子倒是更可愛了，更沒什麽正經性了。
葉父裏微垂下眼眸，一副“我錯了，但我下次還抽”的模樣。
就在這時，葉母從房間內走出來，對著葉父道：“快點洗澡睡覺了，都幾點了，明天還上不上班了？”
葉父穿著個西裝，立馬小快步跑到葉母旁邊，不正經地說了句“遵命，老婆大人”，便飛速回房。
葉母嗔怪地拍了拍葉父的後背。
葉父那關門不帶絲毫猶豫的架勢，頗有一種被解救了的感覺。
葉禾晚不由得撇嘴不滿。
略略略，抽煙不好還要抽，不聽話的老爸！
葉禾晚走到餐桌前，看著那一碗很明顯給自己量身定做的輕食沙拉，感覺人都不好了。
天天就是這堆換湯不換藥的綠色草草，再這樣下去，她都快成一隻羊了。
之前吃肉有多歡，現在蔬菜她就有多“愛”。
快樂，總是要付出代價的！
葉禾晚麵無表情地一口一口吃著沙拉，葉母走到她旁邊給她倒了杯檸檬水。
看得她挑食地找出菜葉子底下的兩塊雞胸肉津津有味地吃著時，緩緩道：“你爸抽煙就抽，你別老說他。”
葉禾晚驀地睜大眼看著葉母。
“但是抽煙對身體不好啊！爸他有時候抽完了都在咳嗽。”
說起這個，葉禾晚就還很疑惑。
她記得她爸在她小時候都不怎麽抽煙的，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就這樣了。
明明也不大會抽，也不像是喜歡抽的，但就是時不時來一根。
葉母也知道葉禾晚是為了葉父好。
隻是······
“你還小，有些東西你還不懂。有時候，大人也需要一個發泄口的。”
發泄口？
葉禾晚似懂非懂地眨巴著眼。
見狀，葉母慈愛地摸了摸葉禾晚的頭，眼睫一彎，遮住眸子中些微羨慕之色，溫聲道：“沒什麽，吃飯吧。”
不懂也挺好的。
這個年紀，懂那麽多幹什麽。
小朋友啊，就是要開開心心的才對。
不然，等成為大朋友了，快樂，可能就沒那麽簡單了。
······
少時。
雖然蔬菜葉子並不能滿足葉禾晚的胃口，可是一盤下去，再來一大杯水。
喝也喝飽了。
至少飽腹感還是不錯的。
就在葉禾晚心滿意足地摸了摸自己吃得半飽的小肚子要回房間時，卻被葉母叫住。
葉母把一盒自己今天剛做好的無骨鳳爪放到葉禾晚手裏，讓他送樓上宋知與家裏去。
？！
葉氏震驚。
“媽，為什麽你給宋知與做無骨鳳爪，給我就是蔬菜葉子沙拉醬，雞胸肉還就兩塊？”
葉禾晚把無骨鳳爪放桌上，坐板凳上不動了。
她，不送！
不僅不送，她還要吃！
葉禾晚打開蓋子，拿起筷子，張大嘴就要塞進去一個鳳爪。
餘光就瞥見葉母正拿著手機朝她懟臉拍。
“······”葉禾晚疑惑道，“媽你幹什麽呢？”
“吃啊，你不是要吃嗎？我也沒幹什麽，就是想著拍短視頻給你們何教練看看，正好冰箱裏還有盤醬牛肉，要不再給你拿出來加個餐？”
葉母還不忘轉換一下角度，從葉禾晚的左邊跑到右邊，再站在身後。
葉禾晚放下筷子，給雞爪蓋好蓋子，咬唇道：“媽你都多大人了還跟老師告學生狀？你幼稚不幼稚啊？”
“那你多大孩子了還在這兒偷吃？你幼不幼稚？再說了，管它幼不幼稚，法子好用不就行了？”
葉母也很快回擊回去。
葉禾晚，硬氣地拿起鳳爪，慢慢站起來。
“親愛的媽媽，女兒這就去送！”
······
片刻。
葉禾晚拎著個袋子，裏麵裝著葉母做的無骨鳳爪和臨走前又塞進來的醬牛肉，猶豫不已的站在宋知與家門口。
門鈴按下後，葉禾晚在心裏默默嘟囔了好幾遍“黑蠍子是臭蠍子”，門才被緩緩打開。
一打開門。
宋知與戴著頭戴式耳機，眼神微微不耐煩地看著門外的人。
在看見是葉禾晚眼神不善地盯著他時，不由眉梢輕輕抬了下，眼中的不耐盡數散去，身子靠在門前，吊兒郎當道：“葉大小姐深夜到訪有何指教啊？”
“啦，給你送吃的。我媽做的醬牛肉和無骨鳳爪。”
話語中不免帶這些酸不溜秋的味道。
把兩大盒肉嘎嘎遞到宋知與手上時，葉禾晚還有些不情願。
他的肉啊，就這麽被黑蠍子糟蹋了！
對不起爪爪，對不起牛牛。
是姐姐，沒有保護好你們！
等下次，姐姐一定好好把你們吃得一幹二淨！
宋知與看著葉禾晚這番神情，故意拿出一盒牛肉，打開蓋子聞了聞味道。
他還用手把香味往葉禾晚那邊散了散，欠欠兒道：“許姨的廚藝那是倍兒棒啊！尤其這兩，那是一絕。誒，葉禾晚，你晚上是不是差點把牛肉炫完了？”
吃了一盤菜葉子的葉某羊：“······”
咩咩咩！
達咩達咩！
葉禾晚朝他翻了個白眼，懶得理他。
正要轉身離開時，葉禾晚瞄見宋知與身後的屋內，客廳和廚房的燈全都打開，黑夜中強烈的光的反射還使得葉禾晚有些輕微的不適。
但除了滿堂燈火，卻也找不出第二個人。
“你一個人在家啊？”
“廢話，我幾個時候不是一個人在家？”
這反問，讓葉禾晚一噎，但卻是沒像往常那樣和他鬥嘴回去。
宋知與的父母都是外企高管，常年出差。宋知與小時候就是奶奶帶大的，後來奶奶年紀大了，不習慣城裏的生活，在宋知與上初中後就回鄉下了。
宋家父母工作忙碌，沒辦法常呆在家裏，又因為宋知與不喜歡和陌生人住在一起，就請的鍾點工日常來家裏打掃做飯什麽的。
但大多時候，都是宋知與一個人在家。
宋知與許久沒聽見葉禾晚說話，低頭看見葉禾晚望著他身後的屋內出神，微垂的眼眸中藏著些許同情的意味。
瞬時，宋知與就被那東西刺得心裏煩躁感頓生。
在葉禾晚還要說什麽的時候，宋知與不自在地退後兩步，手握住門把，抿緊唇線：“替我謝謝許姨，回去吧，我要睡了。”
葉禾晚還沒反應過來，門就已經被關上了。
葉禾晚對著緊閉的房門，愣了會兒。
最後。
她拍了拍被關上的門，耳朵貼在門上，用手背輕輕敲了敲門。
對著裏麵，軟聲大喊道：“宋知與，明天見啊！”
說完也不管裏麵的人會不回複，就蹦蹦跳跳地下樓了。
門內。
宋知與聽到女孩離去的腳步聲，透過貓眼看見外麵空無一人的走廊後。
他拎著袋子，周圍是滿屋的燈光燦爛。
不知不覺他就走到了窗前。
看著窗外的萬家燈火明，每一盞橘黃色的燈光中似乎都有一顆等待的心。
坐落在那裏，在寂涼的夜色中，柔柔的。
宋知與低眼看著這一切，眼神有些空洞。
許久。
宋知與壓低聲線，喃喃了句。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