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王城孤兒

多重傷口的疼痛隻讓路易斯的攻擊欲望變得更加強烈,在試圖使用灰霧侵蝕亞伯時,又發覺此時空氣內散播的藥水抑製了這種能力。

它隻能采用最原始的攻擊方式,就是撲食,且速度一次比一次快,亞伯每次進入波動狀態都像是在與死神共舞。

兩人身上都留下了不少傷痕,路易斯的攻擊欲望達到了頂峰,亞伯因為過度活化非凡之力此刻已經變得氣喘籲籲。

他想不清楚,一個一階段的太陽可以如此難纏,從不主動進攻露出破綻,反而是借助閃避一次一次進行波粒子穿梭來殺傷。

“你力氣快要用盡了,小太陽。”

路易斯伸出長長的舌頭,舔了一下全是開放性創口的右臉,它的右眼除了紅紅的東西之外早就看不見其他的了。

亞伯大口喘著氣,試圖讓發軟無力的雙腿振作一些,強笑道:“彼此彼此,你血也要流幹了”。

“梅把你的戰鬥技巧教的很好,她會替你感到驕傲的。”

路易斯沒來由的讚揚讓亞伯不知道露出什麽表情:“謝謝你的認可,但是這並不改變我要淨化你的事實。”

“殺死或者被殺死,是一個值得思考的問題。”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忽然短暫地壓製住了攻擊欲望:“如果有一個人必須殺死我,我希望那個人是你,亞伯。”

不能是梅,他值得梅唯獨在這件事上狠不下心來。

“我被孤兒影響後再也無法變成人類了,讓我瞧瞧你的本事吧,太陽。”

如果化為最醜陋的怪物,可以在死去之前給梅的孩子上一個關於戰鬥的課,這樣的死亡於他而言是一種特別的意義。

路易斯的軀體開始變得更加暴躁,並開始自發性的滋生灰霧,這下子連藥水的抑製能力也到了瓶頸,不夠強力。

灰霧貫通亞伯而去留下長長的霧氣走廊,他根本來不及躲閃,在那深處隻能隱約看見蓄勢而發的路易斯。

他馬上驅動非凡之力,但是頭來回轉動,沒有找到任何一個可以脫離迷霧走廊的角度。

而且亞伯很確信,在這灰霧內活化非凡之力後沒有立馬脫離,會立即遭到反噬。

再轉過頭來時,類狼已經即將衝到自己的麵前,順著灰霧強襲而來。

太陽的閃避被灰霧一票否決,除非現在能有一個接近完美的角度可以波動出去。

亞伯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路易斯的利爪愈來愈近,他聽見了類狼在襲來途中慢慢傾吐而出的話語:“隻有這些能力的話是遠遠不夠的,梅教你的還不夠多。”

麵對死亡的那種本能感覺在他心中升騰,亞伯不會就此放棄,準備即便遭到反噬也要在灰霧內活化非凡之力,同時感慨原來弗朗西斯在古斯塔夫內就要不停麵對這種感覺麽。

看著手中被強製活化的光點,他笑了一下道:“不出意外,我就要陪你一起下地獄了,父親。”

“亞伯先生!”

瑪格麗特的喊叫忽然傳來,她意識到亞伯即將死亡之後,鼓起了這輩子所有的勇氣從轉角飛奔而出。

在跑到最快速度後,順著光滑的地麵疾速滑行到亞伯的附近,同時從口袋中拿出所有可能有幫助的濺射藥水,全部摔向地麵。

如果缺少一個合適的穿梭角度,那就創造一個吧,隻是可以造出來什麽瑪格麗特自己也不清楚。

而其中有一瓶藥水起了奇效,它使得空氣的白銀開始結晶,而銀的折光性能是如此完美。

亞伯的眼睛變亮:“瑪格麗特小姐,你是天才!”

從第一個白銀固體亮了一下後,亞伯瞬時借助這個跳板開始穿梭。從方才的沒有任何角度,到瑪格麗特一番搗亂,空中的每個折射點都成為了完美角度。

撲了個空的路易斯見狀居然欣慰地露出笑容,亞伯還沒聽說的那麽笨拙,而接下來會發生什麽他早已預見。

光點流線在幾秒內折射了十三次,而十三條光線的交叉點隻有一個,那就是路易斯。

孤兒院內迸發出刺眼的強光,讓白晝變得更加明亮。

總計三十九次光群衝擊,在一瞬間來回穿梭過了路易斯的心髒。

瑪格麗特在那一刻意識到光可以如此鋒利。

處在原地的類狼看著天花板,感受著自己被光衝擊成碎片,它體內的非凡之力被衝出體內,狼血滿灑牆壁,這是本世界人類曆史上最具衝擊力的畫作之一。

太陽閃耀的幾個瞬時後,亞伯重新化為人形,站在倒在地麵的路易斯旁邊。

他在死亡前夕終於蛻化為原來人類的樣子,肢體殘缺的呢喃道:“梅小姐...一切終於要結束了。”

人在死前都會開始審視自己的一生,路易斯也一樣,如果自己的姓氏不是瓦倫迪,一切會不會變得不一樣?

亞伯拿出一把銀劍,路易斯瞥了一眼就認出那是梅在雪夜來到孤兒院時,拿著的那一把。

“路易斯,現在你可以開始懺悔了。”

“我本無罪,但所有人都認為我有罪,所以我便有了罪。”路易斯的氣息越發微弱:“我向神父懺悔,沒有在千夫所指間,保持純白...”

路易斯用最後的力氣看向麵前的亞伯:“我可以求你幫個忙麽?”

“可以,請說吧。”

“孤兒院有一個地下室,請你去看看吧,真相隻在那裏存在。”

說著說著,路易斯的眼前產生了兒時與梅相處的時光,他在幻覺中看著兒時的梅在光中朝自己微笑著慢慢走來。

任憑亞伯追問細節,他一點都聽不到了。

“梅小姐...”路易斯的最後一口氣吐出,眼角流下淚水:“是你麽,梅小姐?”

死前,路易斯麵前幼兒狀態的梅,跳著走到他麵前開心的說道:“是我啊,路易斯。”

一旁的亞伯意識到路易斯的生命已經來到終點,將銀劍刺進了他的心髒。之後,他和瑪格麗特互相對視著,沉默了許久。

路易斯曾經是個很好的人,亞伯看著眼前氣息全無的類狼遺骸,這個詛咒未免太過沉重。

瑪格麗特打破寂靜,默默地說道:“我們的任務是不是完成了。”

“沒有,路易斯說了什麽地下室,而且教會提過一個未知東西,他們倆絕對有關聯。”

說完亞伯拖著自己沉重的雙腿慢慢尋找著地下室入口,瑪格麗特回想著剛才路易斯的表情,感慨道:“夫人和路易斯小時候一定相處的很好。”

亞伯敲著一樓的矮門,確認裏麵就是地下室後才回應道:“是啊,他們跟兄妹一樣。”

他內心希望自己跟艾莎這對兄妹不會結局的也這般悲愴。

在進入地下室後,是眾多小號棺材,但裏麵都是空的,隻有血跡斑斑。

瑪格麗特問道空氣中有淡淡的血腥味:“這棺材的大小肯定不是給成人的。”

而地下室的中央位置,是一個一人高的死亡女神像,周邊是圍著一圈的水池,泡著綠色**,女神像最下麵刻著日期:‘1875 6 15’。

孤兒院隻有一個人可能是至高信徒,除了雅各賓沒有其他人了。

亞伯在看清日期之後,意識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雅各賓對一件事撒謊了,後知後覺道:“他不是在孤兒院驚魂夜之後才開始信仰的至高,而是在進入孤兒院之前就已經是個信徒。”

“誰?”

“雅各賓。”

瑪格麗特思考道:“那這些棺材是什麽邪神儀式麽?”

就在這時,一直靜待時機的艾莎終於在灰霧中到來,淡淡回答瑪格麗特的問題道:“當然是儀式。”

亞伯馬上打起精神,這副認真的樣子讓艾莎輕輕一笑:“我隻是給你提供一個交易,交出你的太陽分支然後放棄非凡之路,那我現在帶你活著離開這裏。”

看著他還不清楚狀況的樣子,她開始慢慢繞著這些石製小號棺槨踱步:“這些棺槨是為幼兒準備的。”

“所有人都認為路易斯吃掉了孤兒院的孩子們,但有一個疑點所有人發覺了也沒有深究,那就是一個類狼不會慢慢吃,而是一晚上功夫就可以。”

“比如最簡單的一點,如果類狼吃掉了一個孩子,留下的痕跡很難清理幹淨,但雅各賓說那些孩子憑空消失了。”

接著艾莎開始解密雅各賓的生平。

“雅各賓在進入孤兒院時就是至高信徒,我已經探查了所有資料,幾次進入這裏來試圖調查。”

“最後按照父親日記的記載,我得知壁畫上記載了這麽一種東西,二十七個純白孩童的獻祭,可以喚醒一種叫作孤兒的高階畸變物。”

艾莎從灰霧一把拽出來哆哆嗦嗦的雅各賓,仍舊抱著石像不肯撒手。

她貼近雅各賓,輕聲冷冷道:“接下來的事情是你自己說,還是我幫你說呢,院長?”

雅各賓失神大笑道:“嗬嗬嗬嗬,我已經完成了女神交代我的指引,孤兒會即刻蘇醒...你們阻止不了的...”

“看來他不想說,那我說。”艾莎一腳踢開雅各賓,轉而笑著以路易斯的視角如同講故事一般說道:“曾經還是小孩子的路易斯在院內孩子們中很受愛戴,但他有一段時間發現自己的小朋友們在一個一個消失不見。”

“每次向敬愛的雅各賓院長說起這個事,都被敷衍過去,說是送到了一個很美好的地方。”

“終於有一天,他決定做點什麽,於是在深夜他沒有睡覺。”

“可憐的路易斯,親眼看著雅各賓用非凡之力挑了一個最年幼的孩子帶到了地下室。”

“目睹了一場如此詭異又罪惡的儀式,他再也無法抑製自己的憤怒,雅各賓居然是這種人,於是路易斯的詛咒失控了,他化為了類狼。”

“但路易斯並不知道,最初他被扔進孤兒院時,雅各賓就是看中他的詛咒才挑選進來的。在孩子們一個一個被獻祭的時候,一個謠言被他親口散播出去,說孤兒院內出現了吃孩子的怪物。”

“瓦倫迪家族自然第一時間就被下意識引導著認為那是路易斯,於是我們的母親在一個恰好的時機走進了‘正確’的地方,讓這個誤會再也解釋不清,雅各賓的計劃完美實現。”

艾莎說完讓阿爾芒將凋零能力開始慢慢纏繞雅各賓,麵無表情道:“對吧,親愛的院長?把路易斯最後逼成嗜血怪物的,是您自己呢...”

亞伯的表情變得逐漸不可思議,他緩緩看向雅各賓,瞪大雙眼失神道:“我還以為你值得救贖...”

“我不需要救贖,因為女神早已賜福於我,而孤兒現在就可以蘇醒!”

雅各賓忽然站起來,癲狂中用小刀隔破了自己的脖子,大喊著女神賜福跳進了女神像旁的賜福中。

人類之血氤氳在**表麵上,這個橫跨十多年的儀式終於完成,在‘池水’沸騰中,一個渾身幹癟潰爛的孩童在池邊慢慢爬出。

而他的後腦,居然是雅各賓的臉:“殺了他們,孩子,殺了這幫褻瀆者!”

艾莎保持著十分淑女的姿勢,淡淡微笑道:“至高畸變物類人亞種,孤兒,父親說造出來你需要巨量的王血以及孩童,黑殿以後會叫你什麽呢,王城孤兒聽起來很合適啊。”

亞伯此刻明白了她一開始來到這裏時,說的交易是什麽意思。

麵對這種畸變物,亞伯絕無勝算,生還可能性微乎其微。

“現在還有時間考慮我的提議,哥哥。”

亞伯看著王城孤兒孩子剛才新生中慢慢蘇醒過來,提著銀劍回答道:“我有一個更好的提議要不要聽聽看,脫身後你放棄成為至高的想法,當回普通人。”

艾莎的笑容凝固住,顯得難以置信地,都這種局麵了這個傻哥哥不會還妄想淨化吧,她問道:“那就是沒得談了?”

“你偷拿父親日記,那上麵應該說過我是什麽樣的哥哥吧?”亞伯扭頭看向艾莎,甩一甩手中銀劍鎮定道:“你可以帶瑪格麗特走,我不會放任孤兒在王城進行屠殺。”

說完他從兜裏拿出一張鍍金卡片:“愛麗絲阿姨一直讓我繼承父親在一個偉大組織的席位,然後給了我這張卡片,說是遇到危機可以呼叫援助。”

亞伯將弗朗西斯的機械師卡片釋放到空中,霎時間一道光柱從天空中降下來,定位在卡片上。

“她說,一個八階鳳凰很願意來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