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陣如盤，符如棋！
秦煒剛一離開，整個北望山前仿佛炸開一般，議論聲此起彼伏！
留給他們的試煉時間是六個時辰。
換算下來，也就是整整半天。
現在差不多是巳時末，即將午時，六個時辰之後便是深夜的亥時，剛好是北望山試煉的結束終點。
如果這場試煉不是破出符文法陣，而是徒步走過北望山的話，所有人此刻就該放棄了。
畢竟，綿延三十裏的北望山嶺，即使山路平坦，暢通無阻，直接橫穿，也無法在亥時之前通過！
“這不是明擺的耍人嗎？！”
“是啊！學院這麽做的意義在哪裏？”
“三方勢力強加塔外試煉，算什麽東西！”
“娘的！老子不幹了！”
“對！什麽狗屁天驕，老子不稀罕當，回到家，老子就是天！這裏荒蕪人煙，六個時辰，陣法沒破，人都餓死了！焯！”
罵罵咧咧的聲音在山前炸開，兩位二十出頭的青年撂了挑子。
他們說話間，玉牌發生共鳴，由綠色轉變成紅色，隨後，沒有任何花裏胡哨的魔法，兩人硬生生地消失在了原地。
片刻過後，人群裏又少了幾位，到最後，隻剩下十人。
山裏，也在這時，終於安靜了下來。
然而此時，已經是正午。
初夏時分，炎日灼灼。
葉塵眯眼，用手遮了遮額頭。
在確定青吟記熟了十二個符文陣的破解方法後，他打算同林若雪也再說一遍，多開小灶。
昨晚，林若雪連真名都告訴了自己，這是無條件的一種相信。
兩人，此刻可以算是半個摯友。
對摯友，葉塵向來講義氣，他有“試卷答案”在手，不與之分享，那是怎麽也說不過去的！
雖然，他也知道少女的記性無論如何也比不上青吟，但這點小灶，能記住多少，還得看自身的造化。
畢竟，誰也不是青吟，光動動眼睛，就可以輕鬆做到過目不忘！
“師姐……”
“葉塵……”
他準備開口。
可下一瞬，兩人竟奇跡般地異口同聲。
葉塵一愣。
林若雪也跟著一愣。
青吟撲哧笑出聲。
葉塵撇嘴，伸手捏起女孩的小臉。女孩委屈地收起笑容，一臉淡漠，小嘴一撅，唔唔出聲。
見此情景，林若雪擺手說道：“你怎麽老欺負青吟？好了，鬆開手吧，我是想問問你，打算什麽時候進北望山。”
什麽時候進北望山？
這個問題，問得恰到好處。
葉塵鬆開揉捏青吟臉蛋的手指，微微一笑，心思明了。一枚玉牌對應著一個符文陣法，又有小灶加身，進北望山，對他來說，什麽時候都是一樣。
看了眼排在前麵的眾人，他應聲道：“或許，等他們再走幾個，連進去都不需要進去了。”
“……”
聞聲，林若雪默然。
葉塵說得沒錯。
秦煒口中的北望山的試煉，本來就是優勝劣汰的選拔，用以選定最終幾位參與神火塔試煉的修行者。
雖然沒說到底最後可以晉級幾位，但人數越少，對於任何一位參與者來講，晉級的可能就越大，這點毋庸置疑。
可是，這麽一點道理，大家都應該懂，為什麽還是會有人退出？
林若雪心生疑惑，試煉還未開始，就打退堂鼓，如此操作下來，最終豈不是便宜了坐等山吃的人？
時間又過去了半炷香。
現在已經沒有人再離去。
不過，剩下的十人，也沒有任何一位走在別人前頭，進到北望山中。
韓媚死後，那位外院天石會的會長，石頂天，突然低調了很多，他待在人群最後的角落，一聲不吭。
林若雪觀察周遭，目光從人群末尾轉到人群前端之後，最終，還是落向了葉塵。
看著眼前的少年，她繼續問道：“奇怪，難道真的像你說的那樣，這些人現在還不動，是還在等著其他人走？”
“呃，我想應該不是。”
葉塵搖頭。
“不是？”
林若雪皺眉，“那他們現在又是什麽意思？”
“嗯……大概是害怕吧。”
“害怕？”
葉塵的回答太過簡單，林若雪陷入沉思，北望山試煉能有什麽值得害怕的地方？
一場選拔性的試煉，足有六個時辰的期限，即便是未能破開那符文陣法，六個時辰之後，玉牌會變紅，到那時就算失敗，也沒有任何損失，大不了與神火塔的塔內試煉失之交臂。人生本就無常，沒有神火塔試煉，難道修行就沒有其他道路可走了嗎？
想到這，她秀眉微蹙，看著葉塵。
借助少年重振皇室一脈的想法，昨夜林若雪選擇了放棄，現在，想要重振皇室，這場十年一屆的神火塔試煉，她必須一試！
不能再等了！
別人可以放棄試煉，她絕不可以！
林若雪下定決心邁出一步。
然而，葉塵卻是一把拉住了她。
少年輕輕搖頭。
這時，在其左手邊的不遠處，一道聲音響起。是之前那位比青吟看起來還小，比那位楚院長看起來還要蘿莉的小女孩。
她直接開口，回答了林若雪的疑惑，“你們外院不修符文課程，你又不是符文師，沒有了解過符文陣，自然不知道他們為什麽害怕。”
聲音落下，解惑同時，也成功引起了葉塵的注意。
先是無意地看了眼女孩，隨後，他收起目光，看向林若雪。
片刻，他皺了皺眉，斂過心神，最後牢牢盯向蘿莉模樣的女孩。
此時，女孩察覺到了葉塵的目光，嘴角勾起淺淡的微笑。
她朝著葉塵輕輕躬身行禮，抬起頭，平靜道：“我們不是敵人，你放心。我名夜蘿，是位三階品級的符文師。”
夜蘿？三品符文師？
葉塵皺眉。
符文師和煉藥師一樣，分有品階。
這點，眾所周知。
但符文與煉丹不一樣，做符文師，比做煉藥師更需要天賦。
三階的符文師，大概跳脫了符文師的新手階段，雖然品階並不高，但與女孩彼時看著隻有十歲的年紀相襯，這女孩，無疑是同齡中很強的存在！
而且，正如女孩所說，葉塵、林若雪和青吟，他們三人誰都不了解符文。
“夜師妹，你好，我叫葉塵。”
“嗯……我叫青吟！”
“林若雪。”
隨著葉塵的回應及介紹，懷裏的青吟和身旁的林若雪也跟著一起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葉塵微笑。
夜蘿點頭，“你身邊的女人還真多。”
葉塵尬住，“這也多嗎？”
“多。”夜蘿一臉認真。
葉塵一時無語。
但接下來，女孩借著少年的無語，話鋒一轉道：“不過多不多的和我沒什麽關係，我不是來和你說這個的。”
“嗯，對，哈哈，我想也是。”
葉塵尬笑，心想著你要是說這個，倒也不必如何大費周章提什麽符文師。
他看向夜蘿，稍稍調整了一下情緒，問道：“剛才夜蘿師妹說我們不是符文師，不了解符文陣，葉塵深以為然，想來，師妹的意思是說這場試煉很危險，是嗎？”
原先，他也隻是猜測。
猜測這些內院學生遲遲不進北望山，是因為懼怕試煉，但他始終不知道為什麽懼怕。可現在，有人願意解答，他自然要刨根問底。
“是的，試煉很危險！”
麵對葉塵的提問，夜蘿微微一笑。
葉塵能說出危險二字，似乎於她來說，並不意外，甚至還有些微妙的喜悅混在其中。
她伸出奶白的小手，看著掌心的綠色玉牌，輕聲道：“其實，大家都不願意進去，是因為內院的學生都上過符文師的基礎課，他們知道，這種試煉級的符文陣一旦開啟，六個時辰內想要破開，幾乎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
聽到這四個字，林若雪打斷了夜蘿，問道：“所以說，這就是他們放棄試煉和不敢進山的原因？”
“這怎麽可能。”
夜蘿笑著搖頭，對於自己的話被人打斷，她並不在意，隻是無奈地歎了口氣，“不太可能又不是沒有可能，隻是相對來說困難而已。事實上，真正讓他們這些生活在溫室裏的天才天驕退卻的，是試煉符文陣內部的構造！”
“內部的構造？”
聞聲，葉塵皺眉。
他沒有開口打斷，隻是在心底默念。
不過，這個叫夜蘿的女孩就好像能聽見別人心聲一樣。
隻見她點了點頭，以回應的語氣，繼續說道：“是的，內部構造！六個時辰破不開符文陣意味著失敗，失敗了，玉牌變紅，不用破陣，即可得救。但……要是在六個時辰之內，一不小心被試煉形成的幻象殺死，或是沒死，被折磨個半死，那該怎麽辦？所以說啊，符文陣本身的構造，才他們所懼怕的東西！”
說罷，夜蘿沉下聲，突然笑著看向葉塵、林若雪他們，問道：“你們說，我這樣分析得對不對？”
“對，但又沒全都說對！”
聽完蘿莉女孩的話，葉塵大受震撼！心中的衡量無數，但表麵，隻是沉默。
北望山的塔外試煉，會死人？！
這一消息，少年多少還有些不信。
金律與他說過這十六個試煉法陣的詳細，光聽描述，每一道都差不多像是在圍棋盤上，排兵布陣，同時，自己則相當於化成為一枚具備自我意識的棋子。隻要跳脫出兵陣，就能脫離險境。
如此想來，這樣的符文陣，真的會像這個叫夜蘿的女孩說得那般，殺得死人嗎？
倘若真的殺得死人，那神修學府設計出這場比神火塔還要莊嚴的北望山試煉，是不是太過反常？
塔外，塔內。
盤龍帝國，神修學府，神火塔。
煉藥師公會，符文師公會，帝國皇室，龍潭祖氣，本源星火，還有林若雪身上到底肩負著怎樣的秘密！
這些一股腦的湧入識海，葉塵沉眉，思緒萬千！
他壓低聲音問道：“夜蘿師妹，你說試煉會死人，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一下子或許說不明白。”
麵對葉塵的提問，小女孩的臉色異常平靜。
漸漸地，她抬起眉頭，一雙清澈的眼裏，**漾起笑意，“你問我什麽意思，不如我考考你，你知不知道，陣法如盤，符文如棋的說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