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希望
010.希望
埋下能晶的那方寸土迅速地長出一棵參天大樹，樹椏間竟掛滿了累累的能晶。那些能晶又極迅速地墜落在地，大樹也在瞬間枯萎。墜落的能晶又重新被土地吸收，在墜落之處重新長出參天大樹——如此循環往複，看的祁韶目瞪口呆。
終於，在第六波能晶墜落的時候，空間整體似乎承載不了如此多的能量，開始出現扭曲。祁韶感受到身體似乎在被拉扯，眩暈地想吐。在空間扭曲到一定程度後，一切都突然停止了。祁韶緩了緩胸口的那股氣，小心地往前走了一步——像多米諾骨牌一樣，空間突然一片片崩塌，然後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重組。
=口=簡直就是她的一小步，空間的一大步啊。
空間重組之後仿佛變得更加讓人覺得舒適：原本的土地和籬笆都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汪寒潭，深不見底，卻幹淨地讓人心生寧靜。
而在寒潭旁邊有一枚能晶。
祁韶彎腰將它撿起。在握住的一瞬間，她隻感覺有一股清涼的氣息從指尖流入血液中，舒服得讓她想喟歎。
這是一枚不規則形狀的能晶，並且散發出柔和的光芒。祁韶拿在手中細細地把玩，也是奇怪了，能晶不光有圓形的還有菱形的，現在連不規則的都出來了。
[廢話！能晶又沒有固定的形狀！]
久違的吐槽在腦海中響起，祁韶愣了三秒後欣喜地開口道：“小朝你醒了？”
[哼！一醒來就聽見你又在想白癡的問題。]
“你剛才說能晶沒有固定的形狀，這是為什麽？”祁韶環顧四周，沒有見到它，又轉而問道，“你人呢？”
[朝右邊看。]
祁韶不疑有他地轉頭，下一秒，手中的能晶不見了。
[蠢！]一團綠色的粒子出現在她的視線中，他用粒子環抱住能晶，滿足感環繞在他周圍，[能晶不過就是儲存能量的一個載體罷了。]
他邊說著邊吸收能晶裏的能量，綠色的粒子一鼓一鼓的，仿佛貪婪的小孩。而隨著他的吸收，能晶的光芒也逐漸暗淡，直至消失。
“那為什麽有些能晶會發出甜香讓我想吞下去，而有些能晶我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呢？”
[廢話！你重組的能晶那是提純過的超純能晶好嘛！有些能晶裏麵隻有雜七雜八的一點點能量，你要是有欲望就怪了。]祁朝特別鄙夷，[我怎麽覺得就一會不見，你智商又下降了呢？]
“……我怎麽覺得一會不見，你從傲嬌變成毒舌了呢？”祁韶也小聲吐槽道，“簡直和周列那個毒舌男一樣嘛。”
[周列是哪個野男人？]祁朝將吸收完的能晶扔回寒潭中，[我告訴你啊，在你沒有成神之前絕對不許談戀愛！]
祁韶看著他將能晶扔了回去，剛想問就聽見他的下一句話，瞬間整個人都不好了，“小朝你到底多大了？不對野男人是什麽鬼？成神是什麽意思？憑什麽不許我談戀愛？！”
祁朝非常嚴肅地停在她眼前，[我已經在地球上生存了966年了！]
噗。祁韶沒忍住笑場了，然後立刻作嚴肅狀：“是的，朝爺您繼續！”
[成神就是能量壓製一切人類！那個時候你將無堅不摧無所畏懼！]見她聽的心不在焉，祁朝氣急敗壞道，［你現在雖然有空間但是你完全發揮不出空間異能的作用！你連測靈師都不知道怎麽利用最大化，可是你馬上就要去賭命了！你要是死了我這麽多年的心血豈不是白費了？！］
“安啦安啦。”祁韶見他越說越激動連忙安撫道，“剛才有個沈家禦用的測靈師都說我等級比他高呢，我已經證明我是測靈師了，再去那個地方不過是想換一張內城居住證而已啦。”
話講到這裏，她突然噎了一下，“不對，那個時候你不是休眠中麽？你怎麽知道我馬上要去和人賭博？”
祁朝沉默著不說話。
“你那個時候能感應到外麵的情況？”祁韶本來是疑問句，但是說著說著就變成了肯定句，“那個時候你能感應到外麵……那時候我快被周列殺死了你也知道？……你肯定是知道的。”
可你居然不救我。
最後一句當然沒有說。祁韶覺得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我那個時候隻能感知，不能出聲。]祁朝絲毫不覺得有什麽問題，反而有些生氣，[更何況連那種程度都應付不了，你還怎麽傲視群雄一統天下啊？]
祁韶聽得前半句還是有點難受的，但一聽後半句馬上笑了，“誰要一統天下了啊？小朝你腦洞太大了得治啊！”
[哼！]
祁韶搖了搖頭，“我現在最想能平平安安地生活。”
[你別忘了，你是我選中的人！]祁朝見她不求上進，語氣更衝了，[這個世界哪裏容得下這樣的人？弱肉強食需要我說給你聽？]
“是是是，朝爺。”祁韶既不反駁也不認同，“對了，剛才你把那個空了的能晶扔回那個寒潭裏了——要緊麽？”
祁朝見她這樣轉移話題本有些惱火，但聽得她的問題卻又想到了什麽似的冷靜了下來，[當然沒事，那個潭水就是這樣用的。你把空白能晶扔進去，過一段時間等能晶中充滿了能量以後它會自動出來。當然，出現的都是提純的能晶。]
祁韶的雙眼唰得亮了起來，“那這樣說來我以後是不是隻要把空白能晶扔進去，然後就可以坐享其成了？我直接吸收能量，空間異能等級和測靈師的等級就馬上上去了！”話說到這裏她也覺得有些問題，“空間異能和測靈師的等級是一起升的麽？”
[你就做夢吧。]祁朝毫不留情地斷絕了她的念想，[這個潭水之所以有能量是因為你剛才種下了能晶，經過空間自動再生重組，不斷反複產生了能量，這個能量當然會用盡。等用盡了，這個潭水就廢了。]
[更何況異能者和測靈師的等級根本不是一個層麵上的。]祁朝見她若有所思不由問道，[你在想什麽？]
“既然這潭水能儲存並且提純能量，那我是不是從外界帶回能晶放入其中，它就可以循環地吸收能量、提純能量、製造能晶了？”
祁朝也被她這個問題問倒了，沉思片刻才開口，[理論上是行的通的，你可以試試看。]
祁韶剛想出去卻又退了回來，“等下次吧，這裏畢竟不熟。”說罷席地而睡，“我睡一會，外麵有什麽情況你就喊醒我。”
[好。]
祁朝聽著她慢慢平穩的呼吸，也落在她附近的草地上。下一秒，綠色的一團粒子變成了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孩。
他看著自己幾斤透明的身體，不由得搖頭。能量還是太少了，照這樣下去要恢複到原來的樣子簡直遙遙無期。
再加上祁韶她……
睡在草地上的姑娘蜷縮成一團，看上去平凡又脆弱。
平平安安的生活？祁朝嗤笑，他伸出手想要觸摸她左臉頰上的烙印，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雙手穿透了她的身體。
——那你成為希望怎麽樣？美好的希望。
——祁朝。朝陽的朝。
可是小七。
這世間所有的美好都不堪一擊。
“韶韶——你還在睡麽？”空間外傳來敲門聲，祁朝收回手，瞬間變成一團綠色的粒子。
“韶韶——？我們要走啦——”
到底是誰允許他這麽喊的？！祁朝一邊憤憤地想一邊狠狠地撞向祁韶，[喂！起來了！]
祁韶被撞得肚子疼，萬分糾結地爬起來。還來不及對祁朝的這種行為表示憤慨就被外部傳來的聲音引了出去。
開門，何樓敲門的手落空了。他手裏拎著一個袋子，見祁韶睡眼朦朧又捂著肚子，連忙說道：“你是不是剛才沒吃飽？我喊他們再送點東西過來？”
“不用了。”祁韶揉揉眼睛，“不是說要走了？”
“噢噢——這是衣服，我不知道你想穿哪一件就把五件都拿過來了，你慢慢試！”說完把袋子往她手裏一遞，而後迅速地走了，留下祁韶呆呆地抱著袋子站在門口。
[喲喲喲，你們關係好到都送衣服啦！]腦海中傳來祁朝調侃的聲音。
祁韶也懶得解釋，關上門打開袋子一看，隨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3014年的今天，即使人類距離那場浩劫已經過去百年，但元氣大傷的地球已經不能再種植任何植物了。現今能吃到的所有食物都是政府的木係異能者製造出來的，而人類所穿著的服飾也是千篇一律的人造纖維，雖然也輕便舒服，但畢竟差了點什麽。
袋子裏裝的衣服都是純棉的。木係異能者催生棉花，專供貴族穿著，以彰顯其身份。返璞歸真的衣料在當今是最奢侈的享受。
祁韶懷念地摸著那些衣服的料子，心中感慨萬千。
[你還真容易感動，就這麽幾片破布也能讓你這樣？]祁朝用粒子將袋中的衣服一件一件撩起來，頗為不屑地評論，[這件衣服太幼稚！你當你是小孩子麽穿粉紅色的？這條裙子太短了！和什麽都不穿有區別麽？這個太素了！這個太緊身了！這個太難看了！]
“你不許偷看！我換衣服去了！”祁韶翻了個白眼直接鑽進衛生間，迅速地脫下浴衣，隨意換上了一套好活動的衣服。
[嘖嘖嘖。]祁朝乖乖地等在門口，見她出來立馬嫌棄地圍著她轉圈，[本來就沒胸了，這樣看就更沒胸了。]
“我才十四歲好嗎？哪裏來的胸！”祁韶照了照鏡子，鏡中的女孩子雖然身量不足，但勝在膚色白皙麵容姣好，一身粉色短袖加同色係運動褲的裝扮顯得元氣十足。
祁韶滿意地點了點頭，卻在看見一頭短發時略有遺憾，“我要從現在開始留長發！
[別臭美了！快走吧！]
“哼！”
到達包廂，推門而入。
周列無聊地在一旁打著哈欠聽歌，陳詞則盯著感應器虛擬屏認真地指指點點。穆思涯恭敬地站立在一旁，而何樓正和一個男子眉飛色舞地比劃著什麽。見有人推門而入，所有人都或快或慢地將視線投了過來。
“韶韶！”何樓最先喊出她的名字，而後立馬跑過來，“我拜托沈哥選的衣服穿你身上果然好看！”
[呸！要點臉好麽？]祁朝萬分不屑。
[友盡！]
“謝謝！”祁韶越過他看向那個坐在正中央的男人，她已經猜到了他是誰，卻在對上他視線的下一秒無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那樣泛著殺意的目光……
祁韶勉強地笑了笑，“不是說要走了嗎？”
“是啊，就等你了。”周列取下耳機意味深長地看向她，“你的麵子也是夠大的，讓我們幾個等你這麽久。”
祁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也沒再接話，隻是安靜地跟在眾人身後。
夕陽西下，所有人的背影被拉得很長。
“韶韶，給！”何樓往她手裏塞了一瓶營養劑，“我們都吃過了，但是沈哥說你一會要做的事不適合吃得太飽，所以我隻能給你這個了。”
祁韶對他感激地笑了笑，然後直接去掉封口喝了下去。
“一會可別吐出來。”
祁韶朝左邊看去，原本走在前麵的周列不知什麽時候竟然也落在了隊伍最後，他的眼神充滿了一種興奮和難以言說的……暴戾。
他們停在一個純白色電梯前，而後輸入了一串密碼，隨即進入。
周列湊近她的耳朵，極輕聲地說道：“歡迎來到燈火不夜城，別嚇哭了喲，韶~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