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祠堂密碼

活人最害怕的是什麽?

有人說,那一定是死亡,畢竟,活人都怕死。

2003年,一群大學生利用暑假的時間組織了一次夏令營,地點選在了一名叫“嗬嗬豬”的網友的家鄉。

她留言說,她的家鄉有最美麗的山川河穀,有最原始的部落文化,還有最詭異的民間傳說。

他們一共十三個人,全是男生,背著行囊來到了這個地方。“嗬嗬豬”非常熱情的接待了他們,並把他們安置在了一處十分氣派的四合院中,那裏的布局古色古香,門前一對石獅子,門上七排定乾釘,影壁三台福祿壽,千步長廊繞花廳,五柳桑槐家中坐,破祭風水一提燈。

詭異的布局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們獵奇而來,自是要問個明明白白,然而“嗬嗬豬”卻告訴他們,隻因一樁離奇血案至今未解,已逾百年,故而設下此風水局,隻待有緣人來。

“嗬嗬豬”將他們帶到正廳,一副對聯橫在院中。

上聯是:冥山簷樓寒星月

下聯是:路引閻隍入夢來

眾人頓感陰森之氣環繞,隻見一人走上前來,念得此聯後詢問:“橫批呢?”

“嗬嗬豬”手提一盞青綠宮燈,走入其中轉身告誡眾人,“天黑路遠,切勿回頭,隻因……燈下有鬼。

……

民國新曆十三年,夏。

順德十三區,花園路五十七號,刑偵陸院檔案室……

刑部尚書莫亦聲正在翻看學生檔案,山中氣候多變,此刻正是陰雨綿綿,首席教官秦窗端來一杯熱氣騰騰的奶茶輕輕地放在了茶幾上。莫亦聲不動聲色,眼神略過“姓名”一欄時愣了一下,手指攆過一頁泛黃的紙張,微微蹙眉,“傅承安?”

“是,他是三省商會前任會長傅鳳麟的幼子,今年剛滿十八歲,入院六年,還差兩年就畢業了。”

“是這樣啊!”莫亦聲凝眸看向窗外的連綿青山,思緒如過山鷹準一般。

忽然,他回頭看向秦窗,目光淩厲而堅定,“這孩子我要了,不用等畢業,明天我就帶走。”

秦窗聞言略顯吃驚,“莫大人,這恐怕不合規矩,曆來刑偵陸院的學生畢業之後都會直接分配到京師……”

“秦教官!”

莫亦聲鳳眼生威,音沉聲穀,“剩下的兩年,本官親自教,如何?”

秦窗極少見到莫亦聲如此動怒,心下狐疑卻也不敢多言,規規矩矩的撤下這一頁檔案,離開了檔案室……

京師刑部,新曆政權下唯一沿襲前朝舊製的行政部門,配有尚書一人,侍郎一人,吏使三人。

……

兩年後……晏津

老城富貴街一號,第四行動處……第一大隊會議室。

行動處處長徐礦兩根手指夾著一根煙,皺著眉頭看著手裏的幾張紙,那是近一個月來的案件匯總,“內容豐富”到讓他懷疑人生,他實在想不明白,自己管轄範圍內的西城區域,怎麽能有這麽多案件發生,而且,全都是“尚未偵破,正在處理中”......

他放眼望去,下屬員工不論男女,皆是男才女貌,個個精神抖擻,看上去智商不低,怎麽就混到了破案率全城倒數第一的尷尬境地呢?徐礦百思不得其解,一直到他看見了一個正在椅子上打瞌睡的年輕人。

“傅承安!”

“到!”

徐礦深深吸一口煙,捏起一張類似卷宗的東西朝他晃了晃,“林家祠堂的案子查的怎麽樣了?”

傅承安連續幾天沒睡,剛破獲了一起盜竊案,正打瞌睡就被吼醒了,此刻正睡眼惺忪的搖了搖頭,“不怎麽樣。”

徐礦聽到這幾個字,頓時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

“不怎麽樣是怎麽樣?總不能一點兒進展都沒有吧。”

傅承安坐直了身子,拿起桌上的“行動一大隊案件匯總報告”開始念:“失蹤者名叫阮慧珍,十八歲,是林航木業少東家林彥博的小妾,三天前下午一點鍾獨自外出後就再也沒回來,後來有人在林家祠堂後巷發現半截人體殘骸,報案後根據法醫現場勘測,死者是一名年齡在三十五歲左右的成年男性,而且從血型上分析,與林家眾人並無關係。”

“說重點。”徐礦又吸了口煙,靠在椅背上皺著眉頭。

“重點是,屍體殘骸的血肉中發現了一枚紅寶石戒指,林家也證實了這是阮慧珍的貼身之物,因此,失蹤人口又變成了殺人嫌疑犯,現在林家人要求警方立刻找出殺人凶手,並要求在十二小時之內尋回他們家失蹤的小妾。”

說完,他又看向徐礦,一臉嫌棄的說道:“處長,這真的太難了,屍體被攪得稀碎,內髒都分不清楚誰是誰,更要命的是,那林家失蹤的小妾,失蹤前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兒。”

“幸虧我聰明,用錢買通了他們家的一個司機,總算是套出一點線索,原來這個阮慧珍那天出門曾說要去看醫生,晏津的醫院我都去了一遍,結果人家都說沒有阮慧珍這麽一個病人。”

徐礦看著卷宗微微蹙眉,“沒有病人檔案?那你就去私人醫院查啊,還有那些洋人醫院,你都去了嗎?”

傅承安點點頭,“去了去了,別說是醫院,就是診所我都去了,結果就是沒有,阮慧珍性格孤僻,不怎麽跟家裏人來往,自從她靠懷孕上位進了林家大門之後,基本上都是自己去產檢,林家上下都看不起她,也沒人管她,她丈夫跟原配夫人去了金陵,到現在也沒回來,所以,能問的我都問了,沒有線索嘛。”

徐礦捏著煙卷吞雲吐霧,“一個大活人不可能憑空消失,而且,她是個孕婦,也不可能一個人完成殺人分屍的過程,你有沒有查到死者是誰?有什麽背景?”

“查了,拿著照片挨家挨戶的問,結果沒人認識,戶籍科那邊我也去了,失蹤人口方麵也沒有符合條件的,外來人口登記那邊我也去了,也沒有。”

徐礦也覺得奇怪了,盯著卷宗斟酌一番,問道:“承安,林家到底是城裏有名有姓的大戶人家,除了這個,你手上還有幾個案子?”

“三個,一個失蹤案,兩個盜竊案。”

徐礦點點頭,“從現在開始,你專門負責這個案子,一個星期,夠用嗎?”

傅承安瞪圓了眼珠子看著他,“處長,你逗我呢?肯定不行啊。”

“那你要多久?”

“一個月,最少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