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2-3 鐵匠的委托（2）
在醉漢大叔醉醺醺的講述下，卡斯特和維拉兩人逐漸了解到了事情的經過。
原來，這醉漢大叔名叫盧克，當年也是這哈裏斯城中有名的頭號鐵匠，找他定製武器、裝甲的人絡繹不絕，將鐵匠鋪的門檻都踏爛了。
但是樹大招風是在任何地方都顛撲不破的真理，尤其是在這法外之地。
一年前的一個晚上，睡夢中的盧克大叔突然被一陣熱浪熱醒。
他睜眼一看，鐵匠鋪不知道什麽時候居然起火了！
就在他手忙腳亂滅火的時候，突然衝進來一大群人。
他們手上端著木桶，說是來幫忙滅火的，卻趁盧克大叔慌忙無措時一把將桶裏的**潑在了盧克大叔身上！
那桶裏裝的並不是水，而是摻了辣椒粉的油！
這夥人是想將盧克大叔活活燒死！
被潑了辣椒粉混合油的盧克大叔眼睛疼得睜不開，那群人可能也覺得盧克大叔命不久矣，一腳將其踹倒之後就不再管他了。
盧克大叔隻聽得什麽“在這裏”、“全都搬走”之類的話，但命都快沒了的他也顧不得那麽多了，等那會人走了之後順著有風的地方衝了出去。
好在，盧克大叔命不該絕，在他撞開了已經有一大半被燒毀的木門之後成功逃了出來。
火災結束之後，盧克大叔曾經引以為傲的鐵匠鋪化為一片灰燼。
但對於盧克大叔來說，最致命的並不是鐵匠鋪被燒毀。
憑借他多年來精湛的手藝，隻要人還活著，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最令他感到絕望的是，讓他在諸多同行激烈的競爭中脫穎而出的、他們家族代代流傳下來的“秘鋼”原種，在那一場大火之後消失不見。
這秘鋼雖然名叫“鋼”，但其實是一種稀有的結晶。
在鍛造武器、盔甲時，隻要將一小塊秘鋼磨成粉末，在燒得通紅的鐵水中加入，就會使得鍛造出來的武器、盔甲具有普通鋼材難以媲美的堅硬度。
這便是盧克大叔能在諸多技藝同樣精湛的同行中脫穎而出的秘訣。
而這秘鋼原種，則是秘鋼晶體的晶種。隻要將其放在熔爐旁，鍛造時產生的熱量就會催動秘鋼原種的生長。
這一切的一切隻能導向一個可能，那就是有人為了奪取秘鋼原種，故意縱火燒毀了盧克大叔的鐵匠鋪！
可即使事實就這麽明擺著放在盧克大叔眼前，他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哈裏斯城剩下的幾家鐵匠鋪在盧克大叔的鐵匠鋪失火之後，生意陡然大好。
據說是他們鍛造的武器盔甲也擁有了媲美盧克大叔出品的堅硬耐用程度。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幕後黑手是誰，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
但那幾家鐵匠鋪早就約定好了，如果盧克大叔對他們來軟的，那就打著哈哈踢踢皮球，客客氣氣地將盧克大叔請出去；
而如果盧克大叔來硬的，他們也毫不留情，門口受他們雇傭的凶狠雇傭兵會一人夾住盧克大叔的一隻手臂，將他“請”出去。
並且，他們還散布謠言，說是盧克大叔在鐵匠鋪失火之後受到的打擊太大，精神異常了，總是認為自己是被他人陷害，這才總是來找他們的麻煩。
謠言是攻略人心的利器。
這個謠言散播開來之後，人們對待盧克大叔的態度也漸漸變了。
一開始，人們還同情盧克大叔的遭遇，以前的老主顧還會習慣性地光顧盧克大叔重建之後的鐵匠鋪，希望能幫他一把。
可日子久了，大家都對那謠言信以為真，逐漸認為他不過是個失去理智的瘋子，自己失了火找不到原因就賴上了別人，不值得同情。
更有心腸陰暗者認為，當時那把火就是盧克大叔自己放的，目的就是為了狠狠地敲詐剩下的鐵匠鋪一筆，同時利用大家的善心，大發一筆橫財。
嘴笨的盧克大叔不知道怎麽應對這種淩厲的輿論攻勢，但他能感受到人們對他由最開始的同情逐漸變成了後麵的敵視。
於是，心灰意冷的他關閉了自己的鐵匠鋪，從此躲在鋪子裏，靠著以前賺下的財富，喝酒度日。
聽完盧克大叔的講述，卡斯特唏噓不已。一旁的維拉早已氣紅了臉頰。
“真是太可惡了！他們怎麽能這樣！”維拉憤憤不平道。
“嗝……這個問題，我也不止一次地問過他們……”盧克大叔打著酒嗝說道，仿佛這些事情並不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他隻是一個旁觀者。
“我試著求過他們，跪在他們門外，出高價想要收購回我的秘鋼；我甚至答應他們，隻要把秘鋼還給我，不，把一部分秘鋼還給我就好，我立刻離開哈裏斯城，永遠不再回來……”
“可他們，他們隻把我當成一條落水的狗，一開始還客客氣氣的，後來都直接叫雇傭兵把我擋在門外，不讓我進去……”
“我不僅失去了我的秘鋼，還失去了我的尊嚴，哈哈哈哈……”
盧克大叔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但在卡斯特聽來，這笑聲要多淒涼有多淒涼。
是啊，連尊嚴都失去了，這個曾經輝煌的鐵匠，又還剩下什麽呢？
“我們能怎麽幫你呢，盧克大叔？”卡斯特看著苦笑的盧克大叔，心生不忍。
“我——我隻要我的秘鋼回來，哪怕隻有一部分也好！他們……他們要秘鋼，那就給他們吧，但我不能失去它……”
“如果你能幫我拿回我的秘鋼，我就離開哈裏斯城，再也不回來了……”
卡斯特點點頭，維拉則搶先一步說道，“您放心，我們一定盡我們所能！”
“那就……拜托你們了……嗝——”盧克大叔並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但他的眼裏閃爍著淚光。
卡斯特知道，盧克大叔的心已經死了。
那麽多次的討要無果、那麽多次的顏麵掃地，早就把這個曾經高傲的男人從精神上摧毀了。
他打心底裏不相信有人能幫他奪回秘鋼。
想清楚了這一點，卡斯特當即站起身來，拉著一臉迷茫的維拉，向盧克大叔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等等等等，盧克大叔他——卡斯特，你走那麽快幹嘛呀！”
“唉，盧克大叔的心已經死了，除非我們幫他奪回秘鋼，否則沒有東西能讓他重新恢複活力的。”卡斯特解釋道。
“那，我們要怎麽做？”雖然答應了盧克大叔，但對於具體怎麽做，維拉毫無頭緒。
卡斯特湊近了維拉，在她的耳畔輕聲說道，後者聽著，雙眼逐漸冒光。
夜幕很快降臨了。
哈裏斯城不愧是海上貿易的中轉站，即使是濃厚的夜色，也不能阻擋人們貿易的熱情。
市集街依然燈火通明，商販們依然賣力地叫賣著，向來往的客人推銷著自家的商品。
如此繁榮的景象，恐怕也隻有王都能與之相提並論了吧？
繁榮的貿易也為王國創造了巨大的財富，據說，王國每年的收入裏，有四成是來自普利林斯島的貿易稅。
而這裏麵，來自哈裏斯城的稅收又占到了七成的大頭。
如果說普利林斯島是王國“海外的王冠”，那哈裏斯城則是這頂王冠上“最明亮的寶珠”。
不過，在這繁榮的表象下，哈裏斯城各處實則暗流湧動。
塞拉是哈裏斯城原來僅次於盧克的鐵匠，在盧克出事之後，他也毫無懸念地坐上了哈裏斯城鐵匠的頭把交椅。
至於當年那把大火，個中原因他自然清楚。
除了他之外，哈裏斯城現在的第二大鐵匠薩利、第三大鐵匠索羅、第四大鐵匠西伊等人當年也參與了瓜分盧克秘鋼的行動。
塞拉遵循他們四人的約定，今夜早早地就關門打烊休息了。
但不知道為什麽，這個他打算帶到自己的墳墓裏去的秘密近來總是讓他睡不著覺。
夜深了，天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