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古堡之中
午後的陽關略顯的熾烈，在貝裏聖埃德蒙茲以南的空曠之地上，迷蒙的水汽從土地之中蒸發，形成了一種連陽光都能夠扭曲的景象。
理查森依夫帶著自己的侄子斯諾開車行駛在貝裏聖埃德蒙茲通往特倫斯小鎮的路上。
路並不平坦，因為這條路鮮有人走。遠處的沙塵在風的吹席中被席卷而起，撲簌簌的卷起一切雜物，砸在車玻璃上，砸在車頭車門上。
“哈~”副駕駛上的斯諾打了個哈欠，百無聊賴的將手機收了起來。
這裏已經遠離城區了，手機能夠收到的信號時斷時續的，讓斯諾有些暴躁了。
“還有多久才到啊……”他開口問道。
“天黑之前可能能到。”理查森笑著回道。身子隨著顛簸的車輛在駕駛座上左右搖晃著。
“所以我為什麽會答應坐你的車回小鎮？明明有更快更輕鬆的方法。”斯諾長歎一口氣，語氣裏滿是後悔。
“火車可沒法讓你帶上後麵的那些東西。更不用說你沒有持槍證，我也沒有。”理查森聳了聳肩，說道。
倒不是理查森自己沒有資格去申請證件，在這個國度，持槍證並不難申請，麻煩的是在申請了持槍證後，需要定期去警察局登記管理。而理查森不喜歡麻煩，更不用說他的農場去一趟警察局的路程需要將近三個小時的往返時間。
斯諾回過頭去，看著車後座裝著的東西。
兩把獵槍，一把十字弩，以及……從教堂中新鮮買來的所謂的‘聖水’和其他的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
“祖母說的事情你們該不會真的相信吧？”斯諾回身將裝著聖水的瓶子拿過來，將瓶口的軟木塞子拔掉，湊到鼻子底下聞了聞。
說不上來這味道該怎麽去形容，但絕對不算是好聞。對斯諾來說，這個味道太刺鼻了。
“要我說，祖母年事高了，與其把她一個人放在小鎮，倒不如把她接到農場裏一起生活。順便還能經常帶她去醫院檢查檢查身體。”斯諾說道。
“你總得體諒體諒一個老人家不願意離開自己生活了大半輩子的土地的心情。”理查森道。
“至於你祖母說的真的假的……你祖母是天主教的信徒，以前小鎮的教堂還在的時候，你祖母就時常去教堂裏祈禱，現在教堂因為小鎮的發展被拆掉了，祖母心裏難受至於也許難免會產生一些不好的想法，畢竟她年紀大了。”
理查森神色複雜。前些日子接到電話的時候她在電話裏描述的那些東西實在是讓人有些難以接受。
吸血鬼？巫師？
理查森不得不去想她的身體是不是出現了什麽毛病。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若不是最後她答應自己去鎮子裏的醫院好好的瞧一瞧的話，理查森真的早在幾天前就不管不顧的扔下農場裏的事務直接跑回去了。
“唉……”斯諾歎了口氣，將瓶子重新塞好，放回了原位。
車裏重新的安靜了下來，裏麵的兩人各有所思。
隨著路途漸行漸遠，周圍逐漸出現了幾片綠意，頭頂的太陽也逐漸的柔和了下來。但不知道是為什麽，駕駛位上的理查森總覺得自己的視線有點麵模糊，看不太清楚遠處的路途了。
就像是這條路上籠罩了一層淡淡的迷霧一樣。可每當理查森試圖睜大自己的眼睛看清前麵是不是真的起霧了的時候，卻根本看不到半點兒的霧氣。
理查森心跳有些急速了起來，口腔裏有些發幹，不由得使勁兒的伸了伸脖子，罵了聲：“見鬼！”
斯諾毫無所覺，他幾乎在座位上睡著了！
“吸血鬼？巫師？”理查森的腦海中突然鑽出了這麽兩種形象！
“滋！”
一腳刹車！
強烈的慣性讓車胎在路麵上發出了劇烈的呻吟，而車裏的兩人同樣在慣性的作用下，向前撲去！
理查森還好，但副駕駛的斯諾毫無防備之下，整個人幾乎都要飛出去了，如果不是因為安全帶將他死死的按在座位上的緣故，他的頭都得撞在玻璃上！
但即便是這樣，安全帶仍舊讓他的胸口悶悶的疼！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骨折了……
“哈~”斯諾解開安全帶，齜牙咧嘴的按著自己的胸口，不解的目光注視著理查森：“怎麽了？車拋錨了？”
他說著，轉頭想看看車頭是不是冒煙了。
但……
就是這麽一瞬間，他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是……我們這是到哪了？我不記得這條路上有這麽一座城堡的……”他喃喃著，目光透過玻璃落在遠處破舊的城堡上，滿眼都是震撼！
“上帝……”理查森也看到了前方道路發生的驟變，右手忍不住的在自己的胸口劃了個十字！
“我覺得你祖母說的可能沒錯！”理查森開口說著，同時猛地打方向盤，就要在這個不寬闊的路上原地轉頭！
故事裏死掉的倒黴鬼究其原因是毫無必要的好奇！理查森深知這一點，因此他絲毫沒有下車去那個城堡裏一探究竟的想法，他現在想要做的，就是趕緊的，沿著來時的路回去！
離這個該死的！見鬼的城堡越遠越好！
但理查森的想法是好的，可真的要轉頭的時候，卻發現來時的路……沒有了。
身後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暗了下來，濃重的陰雲在天空中翻滾著，偶爾幾條閃亮的電光在其間穿梭著，但詭異的聽不見雷聲。
而那條路則消失在身後的黑暗中。
理查森猛地踩下了刹車，車子就這麽橫在了路中央。
往左看，是欲擇人而噬的黑暗，而右邊，則是那詭異的城堡。
“沒有信號！一點兒都沒有！”副駕駛上，斯諾不甘心的擺弄著手機，想要報警求救，但屏幕上不僅一點兒信號都沒有，就連屏幕上都時不時的滋滋的冒出一道白線！
就像是被什麽東西幹擾了一樣！
“我們沒有退路了。”理查森深呼吸一口氣，強自鎮定著心神。在深呼吸了幾回之後，他伸手將身後座位上的槍械袋子拎了過來。
兩把獵槍上膛，子彈不多，也就不到十發，十字弩的彈藥更少，三發！
但這些都不是理查森所看重的。
將獵槍分給了斯諾一把之後，他整個人鄭重的將包裏裝著聖水的瓶子拿了過來。
“你覺得這東西有用嗎？”他問。
斯諾沒回答，他有些呆愣，仍舊沒緩過來。
身後的黑暗似乎在逐漸的逼近，理查森不知道那黑暗之中藏著什麽鬼東西，但與那籠罩在陽光中的城堡比起來，理查森更願意去選擇城堡！至少自己能看看到弄死自己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他心裏發狠，腳下踩油門，方向盤調整著，重新的將車輛開向了通往城堡的道路上！
越近，
空氣中越帶著一種陳舊的味道。
這氣味他很熟悉，自己地下的那間廢棄了很久的雜物間打開的時候，就是這種味道。隻不過眼下的味道可比自家雜物間的味道重多了。
“呼……”副駕駛的斯諾猛地呼了一口氣，握緊了手中的獵槍的同時，另一隻手將不知道什麽時候摔在地上的手機給撿了起來。
手機並沒有被摔壞，但是未知名的幹擾似乎仍舊存在，讓顯示屏上時不時的出現一道道的花紋。
但並不影響使用。
“我得把這一幕錄下來……”他說著，將手機調整到了錄像模式。
像是臨終遺言一樣的錄了自己的幾段話之後，他把手機對準了前麵的城堡。
然後開始訴說自己這一路上是怎麽碰到這東西的。
理查森開車的車速很快，在幾分鍾的時間過去之後，他們兩人終於開著車來到了古堡的大門。
說是古堡的大門，但近了看，大門這一麵的牆如同城牆一樣，兩側朝著道路兩邊的荒野延伸而去，直到目光所看不到的黑暗之中。
大門是鐵的，理查森本想驅車直接撞進去的，但是在斯諾的建議下，他最終還是把車停在了一處牆壁之下！
然後兩人攀上車頂，搭了個人梯。
兩人都是高個子的類型，但即便是這樣，斯諾還是沒能將自己的雙手碰到牆壁上，但距離也差不了多少了。
“跳！”下麵的理查森開口道。
“唔！”咬著手機的斯諾點了點頭，雙手扶著牆壁，踩著理查森的肩膀，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身位之後，猛地用力一跳！
雙手成功的抓在了牆上，然後用力向上一撐！整個人帶著些顫抖的爬上了牆頭！
從這兒，他已經能夠看到城堡中的景象了，到處是破敗的，也許曾經有生命在這裏生存，但現在，這裏已經被遺棄了！
在確定了周圍暫時沒有什麽危險之後，他趴下身子，一手抓住牆頭另一邊的突起，一邊衝著理查森伸出了自己的手！
“來！”
理查森沒有斯諾那般靈活，更何況他的年齡也已經大了，跳起來兩次都沒能成功的抓住斯諾的手！
車頂已經凹下去了一大塊，每一次的失敗都會讓它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聲音的擴散讓兩人都十分的緊張，斯諾不停的將目光在城堡中掃視著，期望裏麵不會有什麽東西被這個聲音所驚醒！
“再來！”
斯諾把身子再壓低了一些，甚至整個人的上半身都探下了牆頭，全憑著雙腿和另一隻手抓著來借力！
終於！
理查森抓住了斯諾的手！
巨大的力量一下子作用在斯諾的手臂上，盡管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但仍舊被這股力量震的有些發麻！
但他不能鬆手！肌肉有些顫抖，他努力的曲臂，將理查森向上拉了一段距離，距離不長，但足以讓理查森伸手夠到牆壁了！
“哈！”兩人越下牆頭，因為下麵生長著茂密的雜草的原因，兩人並未弄出太大的動靜。
斯諾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舒緩了一下酸痛之後，便將背上的獵槍給拿在了手中。
“走！”
寂靜的城堡在沉寂了許久的時光中，終於再度迎來了生者的造訪。
斯諾將手機吊在身前，這樣就能夠雙手持槍了，雖然這個方法會讓手機錄製的畫麵極為抖動極為不清晰，但能留下畫麵，已經夠了。
兩人穿過荒地，叢生的雜草在兩人的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紅色的刮痕！幸運的是，沒有弄出來傷口。
“這會是吸血鬼的城堡嗎？”斯諾小聲的開口。
兩人已經到了最近的一個大門了，透過門縫間被侵蝕出來的縫隙，理查森能夠清楚的看到裏麵的場景。
巨大的十字架擺在屋子的正前方，一道長桌擺在屋子中央，看起來像是吃飯的地方……
“不確定……”理查森莫名的鬆了口氣，因為他看到了十字架。如果傳說是真的的話，那麽十字架所在的位置應該不會有血族的存在……吧？
他不確定，但保持警惕是不會有錯的。
門沒上鎖，因此他輕而易舉的就把門給推開了。
在吱扭的令人牙酸的聲音中，門打開了。
兩把獵槍率先進了門，但……沒有危險。
地麵上有些成團的黑灰，斯諾用槍管捅了捅黑灰，除了讓他們變得更分散之外，並沒有其他的事情發生。
“我怎麽感覺這有一種……臭味？你聞到了嗎？”斯諾說道。
“屍臭。”理查森回道。隨機他的目光也落在了那些黑灰上，但很快的就移開了。
“傳說中吸血鬼被銀器或者是陽光照射死亡，會直接成灰，不會留下屍體……”理查森一邊說著，一邊數了數屋子裏那些有可能是吸血鬼死亡後留下的黑灰團數量。
數量很多，大概三十多團！以至於每隔幾步的地方就會看到一團，甚至有的地方三四團混在一起。
“這些都是吸血鬼的屍體？”斯諾看了看屋裏四處的結構，看了看天花板，沒有看到缺口，而如果是陽光殺死的他們的話，屍體不應該分布在屋子裏哪兒都是，而是應該集中在門口這被陽光照耀的這一片區域！
“是有人殺了它們？”斯諾說。
“誰知道呢？也許他們不是吸血鬼。”理查森說道。
“那有道門……我們去那邊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