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蘇醒
再清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下午。
意識清醒後，他使勁想把眼睜開。
徒勞，估計是挨揍時，噴出的鼻涕太多，糊住了...
想伸手揉揉眼，失敗。
屁股的傷勢，扯得膀臂酸痛，渾身無力，抬不起胳膊..。
眼珠徒勞地在眼皮底下轉動，手指頭努力嚐試著彈動。
白費功夫，還是沒有引起注意。
簡單動作耗光氣力，終於換得喉嚨應激咳嗽。
聲音不大，卻很醒耳。
咳嗽聲，登時讓屋裏熱鬧起來。
“夫人、夫人！少爺他有動靜了，少爺他剛才咳嗽了！”。
“是嗎？我看看！”。
守了一天一夜，正想歪會兒的上官夫人被驚動。
顧不得其它，姿勢靈活地從偏屋**跳下來，第一時間跑到上官諾床前。
拉住他的手，認真觀察。
嗯，眼皮在顫動，手指在活動，人總算清醒過來了。
所有焦慮化作欣喜，一把將他攬在懷裏，豆大的淚珠滴滴答答落下來，抽噎道：“兒啊！你可算挺過來了！嚇死為娘了”。
“水、水...”，上官諾趁機趕忙說道。
上官夫人：“快，快去端水來”。
伺候在旁的小丫頭早有準備，利索地伸手，將放在桌子上的溫水捧了過來。
“夫人，水來了”。
上官夫人順手接過來，輕柔地送到上官諾嘴唇邊。
上官諾大口大口喝起來。
看著上官諾大口大口的喝著水，周圍的丫鬟婆子輕拍胸脯，臉上紛紛露出笑容。
“少爺真醒過來了，醒過來就好！”。
這段時間裏，夫人不知道抹了多少眼淚，嬌豔如少女的容貌，都跟老了十來歲似得。
才一天一夜而已，時間長了那還得了。
“三天內如果清醒不過來，就再也醒不過來了...”。
大夫差點兒直接判少爺死刑，試問誰能不跟著懸心？
好在，隻用了一天一夜就醒了，說明少爺的身體底子不錯。
回想問診大夫的傲慢，丫鬟婆子們再次咬牙切齒：“庸醫、禽獸、沒同情心...”。
由不得她們不痛恨，上官府請來的名醫，雖然醫術不錯，可卻不怎麽懂人情世故。
態度臭屁，說話難聽。
給上官諾診完脈，連藥都懶得開，幾乎認定上官諾挺不過來。
駭得上官夫人方寸大亂，險些跟著暈厥。
好在婆子們經驗豐富，趕忙幫著掐人中撫胸口，才緩過來。
匹夫一怒血濺五步，婆子一怒嘴炮刺肺。
遇到這樣不懂事的大夫，怎麽辦？
別無它法，唯有大罵。
“≠＃＊＄...”。
七嘴八舌，唾沫橫飛。
大夫哪裏是她們的對手，氣得麵紅耳赤，拂袖而去。
麵子上，對大夫口誅筆伐，也不過是為了安慰自家夫人。
庸醫嘴巴笨，醫治的手段可不笨。
客觀上講，她們還是挺認同大夫的判斷，畢竟傷勢太重重，別說是個十歲的半大孩子，就是落到成年人身上，估計都很難挺過難關。
她們多出身農村或者鎮上窮苦人家，折損孩子的事情，更是見怪不怪。
別提身受重傷的孩子了，就算身體康健的，偶然得個病，受個風寒，都容易小命不保。
年輕的小丫鬟們表示，誰家還沒有幾個因病、因傷去世的兄弟姐妹呀。
生命，對這個世界來說，終究太脆弱、太渺小了些。
上官老爺來過無數次，每每看到臥床昏迷的上官諾，亦是後悔不迭，擔憂不止。
若不是因為上官夫人，見到他就跟見到仇人似得又罵又打，相信，他也會一直守在少爺身邊。
態度值得憐憫，行為不可原諒。
下人們終是理解不了他老人家的深意。
偷偷在私底下碎嘴：“心狠呀！對自己兒子下重手，這是要毀家滅族啊，看他將來見了祖宗怎麽交代？”。
“真不知道咋想的？還當家老爺呢，連虎毒不食子的道理都不懂，農村的小老百姓都比他強”。
...
在這個時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觀念深入人心，特別是對於上官氏這樣的家族，沒有後代更是難以承受的過錯。
上官諾可不知道因為自己個兒，會讓丫鬟婆子們，產生如此複雜的心理活動。
他喝了幾大口水，終於感覺生機又開始在身體裏流淌，深深地吸了口氣，準備努力睜開眼睛看看。
準備就緒，開始！
睜眼！“呃~”睜不開。
再睜！“呃~”還是睜不開。
無奈再次歎息：“水、水...”。
剛剛將盛水的碗交回丫鬟手裏，上官夫人聽到兒子還要水，行雲流水般地又將碗端回上官諾嘴邊。
感覺老娘會錯意，上官諾張開嘴，想要解釋清楚。
張開嘴，還沒說話。
恰好被灌了個正著，嗆得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咳咳...”，劇烈咳嗽不停。
上官夫人見他喝嗆了，趕緊幫他拍背順氣，關切道：“諾兒不要著急，慢慢喝”。
趁著母親說話的間隙，上官諾抓住機會，趕緊說道：“眼，眼，水，水...”。
“噢！原來是想用水洗眼睛”。
上官夫人這才看清他被糊住的眼睛，領會了他的意思。
趕忙收回水杯，吩咐丫鬟將洗臉盆端上來，用溫毛巾輕輕給他擦拭糊住的眼睛。
一下、兩下、三下...
黏合部位鬆動，眼皮終於睜開。
好不容易重見光明，上官諾激動的差點留淚。
“少爺，少爺啊，您終於醒了，嚇死小穀子了，嗚嗚...”，才剛睜開眼睛，就看到急吼吼地衝進屋裏的小穀子。
強撐著露出笑容，上官諾虛弱道：“我沒事，放心”。
小穀子的到來，仿佛引起連鎖反應，其他人緊跟著過來探視。
豐頂、郝強...
總之，上官府有頭有臉的人物一個不拉，帶著不菲的補品，紛紛向小主人表達自己的慰問之情。
感受他們發自內心的關懷，上官諾心裏也跟著泛起陣陣溫暖。
經此事件，最讓他刮目相看的，是外表看起來蠢笨的豐頂大管家。
要不是他隨機應變，極速請來上官夫人和冰穎姨娘，搞不好上官諾的小命已經直接報銷。
除此之外，還有件事，讓他記掛在心裏。
他想知道昏迷前到底發生了什麽，到底是誰出手攔下了刑棍？是不是冰穎姨娘，如果是她，她最後說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難道府裏隱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他很急，想求證。
好在，冰穎姨娘聽說他蘇醒，很快親自來探望。
他把握機會，拉著她的手，問出自己的疑惑。
冰穎姨娘沒有正麵回答他，而是輕輕地撫摸著他的頭發，溫柔歎道：“孩子，你還太小。有些事情現在告訴你，你也不會明白！我希望你能記住，其實你的父親和我們一樣心疼你、關心你、愛護你，隻不過在他身上背負了太多東西，身不由己”。
“其實，他比誰都希望你能更好的成長，更好的成材，雖然這次的手段，確實極端了些，但是姨娘希望你答應我，不要怨恨他，好嗎？”。
說完，她秀美的眸子中，湧出令人窒息的悲痛和絕望。看得人跟著心傷，忍不住升起心疼。
上官諾不知道他們隱藏了什麽？為什麽會有那麽深沉的悲痛和絕望。
他深知成人的世界，沒有“容易”二字，因為冰穎姨娘的悲傷，使得他對上官老爺的怨恨減輕。
心中沒來由的升起緊迫感，看來，擁有必要的自保的手段，已經刻不容緩。
“艾麗，你到底什麽時候蘇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