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我跟你去金州

夜幕下,明月當空。

楊承應一出城,就看到圍困明軍的後金士兵,當即掄起長長的大棒朝他們砸了過去。

其他人也有樣學樣。

正所謂一寸長一寸強。

一時間,到處響起劈裏啪啦的聲音,其中夾雜著後金士兵的慘叫聲。

後金士兵似乎敵不過大棒,紛紛潰逃。

楊承應再次重申軍令,不許追擊潰逃的後金士兵。

隨後,他帶著虎旅軍靠近被圍的明軍。

在順利的和他們匯合後,立刻後撤。

向後撤退時,地麵響起轟隆隆的馬蹄聲。

早被嚇破膽的明軍一個個連滾帶爬,朝著城門方向跑去。

“虎旅軍,立刻向我靠近結成龜甲陣,往城門一步步後退!最後一排把鐵蒺藜扔在地上,阻擋敵人。”

楊承應一邊下達軍令,一邊拿出信號朝天一扔。

伴隨著煙花一樣的響聲,原本敞開的東大門立刻關上。

原來楊承應出城前,考慮到最壞的情況——遭到後金伏擊。通過紙條請求袁應泰,一旦敵軍伏兵殺出,見信號就把大門關上。

讓後金不能利用潰兵衝擊城門,最終達到殺入城門的目的。

預先埋伏好的後金鐵騎像一陣風殺來。

看到數量不明的明軍中計,可把李永芳高興壞了。

號令著麾下騎兵,朝明軍猛撲過去。

眼看著就要逼近龜甲陣。

忽然,李永芳的馬匹和其他人一樣,仿佛在一瞬間失去了控製,前腿一彎,一個個栽下馬來。

他們的身上又挨了楊承應事先布置的鐵蒺藜,慘叫聲不斷。

李永芳運氣好一點,沒中鐵蒺藜,伸手胡亂一抓,竟然是戰馬愛吃的草料,瞬間明白了。

“這是誰出的餿主意!”李永芳破口大罵。

剛罵完這一句,就跟約好了似的,城牆上的佛朗機炮發作,轟擊後金鐵騎。

往前,衝不進城;待在原地,又會可能挨炮。

李永芳見狀,隻得帶著士兵撤退。

楊承應率領虎旅軍守在城外,笑著目睹一幕幕的發生。

嚴陣以待守了半個時辰,見後金士兵真的走了,東城門這才再度打開。

楊承應率軍順利的退入了城內。

看到楊承應安然無恙,袁應泰鬆了一口氣:“我的天啊,我還以為老弟要死在外麵。”

楊承應哈哈大笑,“哪有那麽容易,我不止在退路上撒了鐵蒺藜和一些馬愛吃的草料,還在草料裏下了點巴豆。”

“你還笑得出來,我在城牆上嚇壞了。”

“哈哈哈……我早料到他們設伏的兵馬不多。”

“你怎麽知道?”

“埋伏的兵馬太多,我們就不敢出城啊!出了城,他們也希望我們像當年賀總兵一樣為貪首級而追擊。見計策沒成功,隻能退走。”

“哦,原來如此!”

後金大營北側,燃起熊熊大火。

那是努爾哈赤為了不讓遼陽城裏的明軍得到首級,故意把後金士兵的遺體收集並集中焚燒。

努爾哈赤負手立在其中一個火堆前,眼神冷峻,黑白分明的雙眸映著燃燒的火光。

他一聲不吭,跪在他身後的派去伏擊的李永芳大氣都不敢出。

僥幸逃回來的李永芳,發現自己摔得鼻青臉腫,鬱悶地想,自己這下可算是現了大眼。

“狗東西,我一顆首級都不給你們留,看你們找誰報功!”努爾哈赤怒氣衝衝地嚷道。

後金諸將聽到這話,麵麵相覷。

他們心裏同時生出一個念頭,汗王受刺激了。

“李永芳!”

“奴……奴才在!”

沒料到汗王第一個點名自己,李永芳瞬間精神起來。

“明天你率麾下漢軍、八旗精銳隨後,大舉攻城。”

“啊……”

沒想到自己還能得到一次證明自己的機會,這可把李永芳高興壞了。

他當眾表態:“汗王放心,奴才一定拿下遼陽城,絕不會讓您老人家失望。”

“好好幹!”努爾哈赤始終沒正臉看他,隻盯著眼前燃燒的大火。

“是,不過……奴才有一個建議不知當講不當講。”

“別屁話,說!”

“奴才覺得西門通往錦州,應該主動撤圍。奴才以南麵揚起塵土,以為疑兵,實際上從北門進攻,則城可破。就算攻不破,也可趁勢向東門遊走,全力攻城。”

“你是這次攻城戰的指揮,不用報我。”

“奴才得令。”

李永芳真是感激涕零,終於第一個擁有單獨領兵的資格,眼中藏不住的得意。

努爾哈赤道:“既然是疑兵之計,不如做得更像一些,將本汗的傘蓋也移到南門。”

李永芳大聲稱好。

遼陽城內,得知楊承應不僅毫發無損,還安然回來,羅三傑嚇壞了。

他起初的確隻想把攻城器械焚燒,可是走了幾步路,就想到自己一大把年紀居然被這個小東西拿捏,便產生了新的念頭。

讓士兵收集首級,成功則引起其他將領對小東西不滿,不成可以順勢打擊楊承應的威信,最好是能令楊承應被迫出城。

怎麽想都是一箭雙雕的“好主意”,沒想到結局如此。

這小東西回來,還不把我剝皮拆骨。

正當羅三傑惶惶不安的時候,下人來報,楊承應來了。

羅三傑還沒起身相迎,就見楊承應走了進來,手裏還提了一壺酒和兩個碗,放在桌子上。

不僅沒有怪罪,反而請喝酒,羅三傑覺得其中有蹊蹺。

但是經過這件事,他再也不敢玩花樣,趕緊上前先給楊承應倒酒,再才是自己,一臉討好的笑容。

“你有沒有想過守住遼陽城後,下一步去哪裏待著?”楊承應開口問了句沒頭沒腦的話。

“下一步?沒想過。”羅三傑搖了搖頭。

“如果你沒有,我有一個好去處。”

“去哪裏?”

“遼南,金州衛。”

“咳咳咳……”羅三傑喝到嘴裏的酒,差點全嗆出來了。

楊承應凝視著他,眼神充滿了威逼的意思。

羅三傑一看,明白了幾分,“你……你什麽意思?不會是想讓我也跟你去金州吧。”

“你也可以選擇不去。”楊承應正話反說。

羅三傑怎麽會聽不出來,可他不想去遼南賣命,委婉的拒絕道:“我一把老骨頭,能活到現在已經很不容易。你看……比我優秀的人一抓一大把,你能不能……”

楊承應一聽,爽利的答應了:“我這個人最不喜歡強人所難,你都這麽說了,我當然不好勉強。”

羅三傑大喜,沒想到楊承應非但不怪罪,反而網開一麵。

然而,楊承應話鋒一轉,“我到時候請袁經略向薊遼總督上一本,說你羅三傑棄城逃跑在前,隱瞞李永芳的事情在後……”

不等楊承應把話說完,羅三傑就站起身來,“我跟你去金州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