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回 獎勵大會

其實,這隻是楊承應的應付的話。

事實上,真正讓他破防的是除自己部下之外的明軍。

在清河南岸堵截的時候,這幫明軍就偷懶耍滑,沒有用盡全力。

以至於莽古爾泰的重騎很快和步卒匯合。

隨後攻城戰,他們倒是出了力。

但是,緊接著,搶首級的老|毛病又犯了。

一進城,他們就忘記了追擊的使命,開始對城裏來不及逃跑的後金士兵殺戮,甚至已經投降的也殺。

搶不到首級的明軍,就去搶府庫的物資。

導致搶占四門的時候,後金士兵已經逃跑不少。

幸虧楊承應早有相應的安排,不然,整個府庫都要進他們個人的腰包。

“大軍已經拿下蓋州,下一步就該進攻三岔河,迫使建虜分兵,減輕明軍正麵的壓力。”

絲毫沒意識到這些,開始攛掇楊承應繼續用兵。

“話是這麽說。”

楊承應搖了搖頭,麵色沉重地說道:“殲滅建虜有生力量的目標,並沒有實際上達成。我們如果出城作戰,建虜卷頭重來,勝負難料。”

方震孺愣了一下,又看了眼茅元儀,覺得楊承應是不是太穩重。

見識過楊承應手段,茅元儀有不同的看法。

“將軍說得對,可是……如果我們不正麵進攻,隻奪取蓋州似乎不夠。”

茅元儀的話說的很委婉。

他雖然讚同方震孺的觀點,卻也認識到自身的困難,沒有強行要求。

“這是後話。”

楊承應不想現在回答,“現在要做的事,是賞賜這次登城的有功之人。”

當天下午。

楊承應召集眾將,以及部分士卒,在校場舉行隆重的慶功儀式。

“蘇小敬,許尚,韓雲朝,尚可喜,出列!”

隨著楊承應的聲音,四人陸續站了出來,走上點將台。

楊承應朗聲道:“蘇小敬奮勇殺敵,許尚勇猛無敵,韓雲朝指揮有方,尚可喜靈活應變,我親自為你們斟酒,慶賀你們此番立下的大功。”

說罷,親衛用托盤捧著四個酒杯和一壺酒。

楊承應拿起酒壺,一一斟滿酒杯。

四將端起酒杯,齊聲道:“謝將軍!”

一飲而盡。

楊承應宣布道:“賞賜四將各駱駝一峰,蟒緞一匹,錦緞十九匹!”

“謝將軍!”四將興奮地道。

楊承應點了點頭,隨後讓他們下去,並請先登的士兵上來。

他們退下後,先登城池的小兵公孫晟興奮拜見。

這是一個和楊承應一樣年紀的小夥子,看上去比較瘦,但是露在衣服外麵,卻是紮紮實實的肌肉。

“你現居何職?”楊承應問他。

“屬……屬下,原本是祁總兵官麾下士兵,隨祁總兵殺出重圍,但是又被建虜士兵衝散,不得已南下,幸遇將軍。”

公孫晟激動地說道。

昔日一幕幕血戰的畫麵,仿佛出現在他的眼前。

“祁總兵以身殉國,死的壯烈!”

楊承應歎息道:“今日看到你,感覺祁總兵帶兵有方啊。”

公孫晟含淚抱拳,低下頭去。

振作了精神,楊承應宣布道:“本將親自為你敬酒,從此刻起,你便是我身邊的親衛,他日有機會再派往前線。”

“另!賜你紋銀百兩,駱駝一峰,蟒緞一匹,錦緞十九匹!”

“鑒於你逃難而來,身無長物。額外賞賜你布二百匹、牛十頭、馬十匹。”

聽到這麽豐厚的賞賜,讓公孫晟激動的跪了下來,連忙磕頭。

楊承應趕緊把他扶了起來,一招手,親衛捧著酒杯和酒壺登上台。

將酒杯斟滿後,楊承應雙手托著酒杯遞給公孫晟。

公孫晟接過酒杯,轉身麵對眾將士一飲而下。

隨後,高舉酒杯!

“賀!賀!賀!”

眾將士激動的舉起拳頭。

隨後,楊承應又對攻城有功的將士一一賞賜,其中包括祖天壽的弟弟祖天春。

他在清河阻擊莽古爾泰時,立下了大功。

賞賜,是一種拉攏人心的手段。

既然首級賞賜那麽優渥,自己就利用更豐厚的賞賜,讓這些新依附的明軍士兵逐漸摒棄搶奪首級的思維。

相信假以時日,必能出成果。

至於朝廷按照首級的賞賜,楊承應把這個“苦活”以方震孺級別最高為由,請方震孺處理了。

也沒追究那些人殺俘虜的事。

朝廷的銀子,哪是那麽好拿的啊。

這種事,還是方震孺合適。

西平堡外,後金汗帳。

努爾哈赤雙手抱臂,坐在地圖前若有所思。

後金大軍按照預期渡過三岔河,連續攻下明軍西寧堡、吳家墳、沙嶺驛、平洋橋堡等處,橫在麵前的有西平堡、鎮武堡等邊堡。

拿下這些邊堡,距離廣寧更近一步。

然而,邁出這一步非常艱難。

“大伯。”

二貝勒阿敏掀開帳簾,走了進來:“堡內明軍十分頑強,我軍進攻失利!”

“嗯?”努爾哈赤略微扭頭,用餘光看阿敏。

嚇得阿敏抱拳,彎腰稟報:“都怪末將統帥無方,求伯父責罰!”

努爾哈赤收回了令人寒冷的目光,緩緩地說道:“此事不怪你,是本大汗低估了明軍。想不到熊廷弼麾下的明軍,竟這般頑強。”

原來熊廷弼匆匆接應王化貞及其麾下潰兵時,自己所帶兵馬並不多。但他敏銳察覺到西平堡的重要性,於是把這些兵馬派到了西平堡堅守。

而努爾哈赤擔心自己後路被斷,派四貝勒黃台吉率領正白旗駐守在西寧堡。

莽古爾泰的正藍旗又在蓋州,還有海州和新得的遼陽,分了不少兵。

努爾哈赤用於正麵的兵力有限。

此消彼長,明軍在兵力上反而占有局部優勢。

看大汗若有所思的樣子,阿敏謹慎的建議道:“伯父,是不是把八阿哥的兵馬調過來,咱們一起攻打西平堡。”

努爾哈赤搖了搖頭,“明朝百倍於我,不可小覷。萬一敵人從海上調兵,阻斷我之退路,則我軍死無葬身之地。”

“大汗,侄兒再領軍發起一次衝鋒!一定拿下西平堡,不辜負大汗的期望。”

“好。如果拿下西平堡,本汗為你慶功。”

“謝大汗。”

阿敏前腳剛走,哨探後腳進來。

“啟稟大汗,四貝勒傳來消息說,三貝勒兵敗蓋州,折損正藍旗上百重騎和三百旗丁。”哨探稟報道。

“什麽!”

努爾哈赤眉頭一皺,“傳令!命阿敏立刻撤兵,我們不打西平堡了。”

見哨探不動,努爾哈赤踹了他一腳:“快呀!”

“喳。”哨探退出汗帳。

努爾哈赤轉過身來,望著地圖,目光卻沒落在蓋州,而是落在了最南端的金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