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回不去了
第八十六章 回不去了
又是一些零零碎碎忽遠忽近的日子，當蘇然靜下心來躺在床上的時候，竟不想距離訂單結束的一個月，隻剩下短短的幾天了。
而他的訂單，完成的倒也不錯，以前在和葉黛璃的雙排下，他已經衝到了國服第25。但是自從南宮婧那天離開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葉黛璃雙排過。
沒有雙排過，不是因為葉黛璃的絕情，而是因為他無法再去麵對，再去麵對已經有了男朋友甚至是婚約的葉黛璃。
如今一切都已經變了樣，他甚至自嘲的想到，林灼和葉黛璃，那才是天生的一對吧？畢竟呢，他們兩人可是青梅竹馬啊。苦澀的笑，原來到頭來，他還是隻能說著曾經羨慕過的話，仰望著光芒耀眼的他們，聆聽著不屬於他的故事，如此，而已。
所以他刻意的避開了葉黛璃的上線時間，反正他也發過誓言，於是這些，跟他又有什麽關係呢？他隻要盡職盡責的完成這個單，即使完不成，他也任命了。
任命，就如同林可欣一樣，一直醒不來……
這些天他每天淩晨兩點上線，晚上六點離線，規避的很好，他再也沒有見到過葉黛璃。
隻是一個人的單排之旅顯得艱難而又漫長，他勝利了很多次，也失敗了很多次，所經曆的種種，是無法想象的。但是他卻從未放棄過，咬著牙打完一場又一場，不管輸贏。因為在他的潛意識裏，已經不再是完成這個訂單這麽簡單，他要的，是打敗林灼！
就算徹底失去了葉黛璃……
最強王者排名靠的是勝點的累積，所以這些天他瘋狂的代練，也不知打了多少場，終於在國服第十一停了下來，不管他怎麽打，都再也升不上去。
畢竟他現在碰到的對手都已經是國服最為頂尖的存在，甚至在有一場中他還碰到了頂級豪門WK戰隊的王子，輸了挺多局也不足為怪。
雖然如此，但他還是看到了曙光，因為他發現林灼這些天來，勝點就一直都沒有動過！
他忽而就想起了葉黛璃和他雙排時說過的話，如果林灼發現了她在給Summer這號衝排位的話，那麽她就會一不做二不休的把林灼趕去美服，不讓林灼在國服積攢勝點，那樣她就可以把Summer衝到國服第一了。
以林灼對葉黛璃的寵溺，更何況現如今他們還是男女朋友……蘇然黯然的想著，那麽對於林灼勝點沒有變動這一事也就十分好解釋了吧？
隻是他卻哼笑了起來，聽不出快意還是悲傷。葉黛璃啊葉黛璃，恐怕你永遠也不會想到，你讓林灼停止排位，受益的並不是隻有你而已！
目前葉黛璃的Summer排名16，而他代練的影楓流觴排名11！也就是說，隻要他保持著現有的出勤率和勝率，那麽Summer就永遠也別想超過他！
蘇然終而狠下心來，阿璃，從今天起，我們就是敵人了！
這個國服第一，它是我的！
“我想要大聲歌唱，誰也不能阻擋……”
電腦桌上手機突然響了起來，現在是晚上七點多，蘇然正準備睡下，畢竟淩晨兩點他還要起來繼續衝刺國服第一。對於這個電話，他不想接，但是對方似乎很有耐心，打了一遍又一遍，他不禁有些惱火，爬起身摸過手機，“喂，哪位？”
盡量壓下不善的語氣，蘇然打了個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蘇然！太好了！你的冤屈終於被洗刷了！”
聽這個聲音，蘇然知道是郝冬，可是對於郝冬興奮的話，他卻沒有反應過來。
“什麽？”
“Summer呀！Summer被冤枉成‘賣國賊’的事，被汙蔑成MVP戰隊‘罪人’的事，今天已經正式被澄清了！”
“誰澄清的？”窗外溢進來的月光下，看不清蘇然的表情。
“韓國ABC戰隊的上單GodLike今天開發布會澄清的！隨後MVP戰隊也以俱樂部的名義正式發網絡書函向你道歉了……”
月光，不甚明朗，霎時間，銀輝黯色，萬籟永寂。
“蘇然？蘇然？”
良久不見蘇然說話，郝冬有些擔心的在電話裏頻頻喚道。
似乎是沉沉吐了一口濁氣，這一口濁氣裏所包含的，恐怕再也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了。蘇然隻是極輕的，目光在夜月下平靜似水，“嗯，我知道了。”
“喂，混蛋，這對你來說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你怎麽還可以這麽淡定！要兄弟我說，不如我們出來喝一杯慶祝一下如何？”這些天郝冬沒少和蘇然聯係，兩人之間顯然已經熟稔了，說話間也沒了顧忌，隻是這一個月來他們確實好久沒聚過了。
“嗯，全聽你的。”
“那我們還老地方，不見不散！”
“不見不散。”
蘇然掛了電話，窗外些微的風聲讓他不禁打了個哆嗦，手忙腳亂的穿上衣服，他不禁想到，聚一聚也好。
這些天，他除了吃飯睡覺，就是憋在這個小屋子裏瘋狂的代練，好似和外界隔絕了一般，這如果放在他們村子裏那簡直就是無法想象的一件事。是時候出去透透氣了，好歹也證明著他還活著。
隻是他並不著急出門，因為他和郝冬聚會的地點離唐薇薇家這裏並不遠，反倒離郝冬住處挺遠的。所以他大可以再等會出門，這樣就無需在清冷的馬路上遭罪了。
趁這空暇時間他打開電腦，留意了一下關於“Summer”被澄清的報道。果然，隻要是遊戲網站，無論規模如何，頭條全被這樣醒目的大字標題占據著，什麽“世界第一上單澄清‘Summer賣國事件’全經過”、“愛國被冤賣國，國人何苦自相殘殺”、“含冤奔走，電競鬼才今日又在何方？”
一個個文字嵌入蘇然的眼中，他隻是草草瀏覽了遍標題就換了網站，甚至打開都懶著出手。
“Summer，對不起，我直到今天才聽說了你的事，這讓我萬分驚訝和萬分悲痛。真的很對不起，若不是我那天找你你也不會被小人所陷害……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都已經遲了，所以我開了這個發布會，希望能為你澄清，也希望你不要放棄電競，如果可以，等我回國的那一天，我們一起並肩戰鬥！”
這是發布會中的一段視頻，金允烯在視頻裏誠摯的話，蘇然還是感到了一陣溫暖。至少，至少他還是有朋友的，並不是所有人，都拋棄了他。
而當他看到視頻下麵的評論時，他不禁鼻子一酸，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評論裏，全是統一的格式，滿滿的刷了整整兩百三十頁。
“Summer，我錯了，你快回來吧！”
“Summer，我錯了，你快回來吧！”
……
蘇然不禁也問自己，蘇然，你還能回的去嗎？
縱然MVP的道歉函中提出了想要讓他回歸MVP的想法，但是蘇然卻告訴自己，他蘇然，回不去了，永遠都回不去了。
他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抹布，他更不是在關鍵時刻為戰隊遮風擋雨的擋箭牌！不是商品，不是替補，不是所有的一切！
他不禁又自嘲起來，對，他什麽都不是，隻是一個苦逼的屌絲，靠著代練生存的屌絲。
MVP，你為什麽還是不願意放過我呢？
“吱呀”一聲，蘇然屋子的門突然被人打開，走廊外刺眼的光線立刻便浸入了進來，和著唐薇薇欣喜的大喊，“蘇然，快看啊！你的不公大白於天下啦！”
唐薇薇一身清涼裝扮，在耀白的光線下抒寫著青春風采，她急不可耐的捧著一個Ipad就撲到了蘇然床邊，直到瞧見蘇然瞥著她的目光，她才聳拉下腦袋，“好吧，我又忘了敲門了……”
說著她又興奮的揚起了手中的Ipad，“不過你快看啊！ABC上單GodLike開發布會為你澄清……”
“我已經知道了。”
“什麽？你都知道了？”興奮湮滅，唐薇薇瞬間瀉下氣來。
見蘇然穿戴整齊的起身就向著門口走去，她不禁納悶著問道，“你幹什麽去啊？”
蘇然攏了攏袖口，將手中的手機搖了搖，“出去和朋友喝兩杯。”
唐薇薇兩眼瞬間放光，趕緊跟了上來，“嘿嘿，我也去！”
“隨你便。”
……
當蘇然帶著唐薇薇吹著夜風來到路口的一處街邊攤坐下來時，唐薇薇免不了一陣抱怨，“還以為你會帶我去哪家酒店呢，原來就是這個破地方，早知道我就不來了！”
徐徐夜風帶著冷意，吹的唐薇薇不禁抱了抱身子，精致的小臉凍的紅通通的，蘇然看著嗬嗬笑起來，“薇薇，這裏有什麽不好？既便宜又可以懷抱大自然。李白曾經就說過，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
“可是我們隻有兩個人啊？”唐薇薇還是在抱怨。
“嗨，蘇然！”
遠遠的，有人向著這邊打了聲招呼，唐薇薇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猥瑣的老青年騎著一個電動車過來了。
蘇然有些好笑的，努了努嘴，“喏，這不就是三個人了嗎？”
唐薇薇撇了撇嘴，極度不滿似的，“哼，一會我就讓他再變成兩個！”
蘇然雖然不解，但是還是招呼著郝冬坐了下來，本來他也想過讓寂寞如歌和SK丶孤狼這兩人來的，畢竟在那次排位後，這兩人就各種手段盡用成功拜了他大哥……不過想到現在還不是見麵的時候，他便放棄了這個想法。
郝冬對於唐薇薇的出現吃驚了很久，隨後便死皮賴臉的硬是和唐薇薇左拉一句，右扯一句，無處不獻著殷情。
隻是讓蘇然奇怪的是，唐薇薇似乎很開心的樣子，然後……然後就是各種灌郝冬酒，灌得郝冬麵紅耳赤，不一會郝冬就不勝酒力，東倒西歪了。
“蘇……蘇然，我是真的替你能夠洗刷……冤屈而感到高興！所以兄弟，你……你必須要跟我幹一個！”郝冬已經口齒不清了，但還是端著滿滿一次性杯子的酒結巴道。
蘇然當然不能拂了他的意，當下就也端起杯子和他一飲而盡。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來，我們幹杯！”
蘇然沒料到這個郝冬還是個文藝青年，三個人酒至半酣，郝冬就已經躺死在桌子上了，嘴裏還在嘀咕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管他春夏與秋冬……”
蘇然不禁皺眉，還有這一句？
“喏，這下不就又成兩個人了？”唐薇薇嘿嘿的笑著。
三個人除了郝冬外，他們兩人都沒喝多少，頭腦還清醒的很，看著人事不知的郝冬，蘇然不禁笑罵道，“你這個唐薇薇，看你把他灌成這樣，到時候難不成你送他回家啊？”
“嘿嘿，山人自有妙計，這個你就甭擔心了！”
對上唐薇薇狡黠的目光，蘇然哼了一聲，“還山人呢，我看你是野人才對吧？”
“你才野人！”
“你女漢子！”
“你……你小受！超級無敵小小受！”
……
兩個人又喝了會，直到夜色深了，他們才付錢走人。
原來唐薇薇所說的妙計就是將郝冬丟到旁邊的一家賓館裏，安頓好了郝冬，兩人走出賓館，唐薇薇猶豫著還是開口說道，“喂，蘇然，現在大家都知道你是被冤枉的了，MVP也向你道歉了，要不你就回來吧，貼吧裏那麽多人都在等著你呢……”
“回不去了。”
蘇然淡淡的打斷了唐薇薇的話，聲音很輕很輕，仿佛一碰之下就碎了。
隻見清冷的夜色下，風聲疊蕩，那被吹亂的發絲間，看不清蘇然的臉，唐薇薇咬了咬唇，“但是你又要打算怎麽辦呢？如果林可欣一輩子都醒不過來的話，難道你就一輩子這樣辛苦的為她賺取住院費嗎？”
蘇然的腳步忽而頓住，他側過身來看著她，風吹亂了彼此的視線，隻是他卻是堅定的，沉聲道，“唐薇薇，那就讓我來告訴你，即使可欣一輩子都醒不過來，我也會照顧她一輩子，哪怕是去乞討，我也要給她重新站起來的希望……”
風，有些淩亂，唐薇薇怔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想去看看可欣，你先回去吧。”
……
當蘇然來到醫院之後，值晚班的護士將他放進了住院部，來到林可欣的病房，他不禁一怔，沒想到林母竟然也在。
“伯母。”
“小然，這麽晚你怎麽來了？”
聽到敲門聲，林母目光望過來，見到是蘇然，她憔悴的老臉瞬間便起了歡欣之色，驚訝道。
蘇然強自微笑著，“今天很想可欣，所以就過來看看了。伯母，你還不回去嗎？”
林母聞言黯色，垂下頭，抹著眼間，“我怕小欣醒來後找不到親人會害怕，所以我都很晚才離開這裏……”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一時間病房裏陷入了靜默。蘇然來到病床前，目光柔和的注視著靜靜沉睡的林可欣，情絲流淌。
“小然，這些天，我想了很多很多，都怪伯母以前勢利冷落了你，將你和小欣疏遠了，伯母很對不起你……”
蘇然一愕，臉上溫和湧現，“伯母，我都說過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所以您不必再去自責的，真的。”
“那小然，伯母想求你一件事。”
“什麽事伯母您盡管說就好了，什麽求不求的……”蘇然不甚惶恐。
“那伯母就當你答應了啊。”林母臉上終於有了笑容，踉蹌的就上前握住了蘇然的手，臉上的褶皺在燈光下越發的清晰。
“嗯，伯母，我答應您。”
“那伯母就直說了，小然，雖然伯母知道現在的你身邊不缺女伴，但是假若有一天小欣能夠醒來的話，你還可以和以前一樣願意娶她嗎？”
久久的靜默，沉寂的嚇人。看著林母可憐巴巴期待的眼神，再看病床上泛不起一絲漣漪的青梅竹馬，小時候的種種再次浮現腦海，直到葉黛璃和林灼的身影閃現在他記憶深處之後，他才微微張口，心，半痛半歡愉著。
“伯母，我答應你。”
“隻要可欣醒來，我就承諾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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