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眼中人
大皇子府的舞姬著實出色，但大約是已經看膩味了，洛江北這會兒有幾分興致缺缺的樣子，百裏月華給丫鬟使了個眼色，然後主仆兩人不動聲色地離開主會場。
百裏青玄一笑，然後靜靜地吃著麵前的瓜果等著看洛江北春心**漾的一幕。
不一會，樂聲開始有了變化，似是輕風細雨中夾雜著潺潺流水，舞姬很快就從兩側紛紛退下，一個穿著粉色紗裙的女子背影窈窕，青絲綰起腰肢盈盈一握，洛江北眼前一亮，饒有興趣地把玩著手中的茶盞。
百裏月華身著百裏青玄精心定製的舞裙，如洛神仙子一般隨樂起舞，額間點黛眉尾及鬢，發絲之間還有著與舞裙顏色相得益彰的粉色紗絲，起舞間百裏月華一雙勾人的眼睛時不時地看向洛江北。
百裏青玄露出滿意的笑容，而此時一門心思都放在百裏月華身上的洛江北根本就沒有發現百裏青玄與往日相比起有幾分的怪異。
洛江北雙眼微眯，眸中藏著驚豔與占有欲，起舞之人的身影在他眼前與心上揮之不去，沒想到這區區庶女不僅是結丹期玄師，還如此多才多藝，這舞簡直是踩在他心尖上跳的。
一比起來，百裏青玄真是除了那張臉與百裏府嫡女的身份，一無是處！
舞畢，百裏月華帶著小女兒的嬌羞來到洛江北與百裏青玄麵前，再次給洛江北請安後她看向百裏青玄，一副委屈的樣子好似在家經常受氣一般。
“姐姐，妹妹本身自己也準備了件粉色舞裙，想著今日要穿就送去了浣洗，哪知道珍珠那丫頭不長眼，在洗滌房把姐姐這件舞裙拿來了，妹妹不敢耽誤獻舞，這才硬著頭皮上去了，還請姐姐莫怪，是妹妹教導奴婢無方，今日回府定自行去祠堂罰跪，隻求姐姐網開一麵，饒了珍珠。”百裏月華泫然欲泣。
說到後麵還有點哽咽，洛江北臉色微變，他倒沒想到這百裏青玄不僅是個無才無德的廢物，在家中竟然仗著自己大小姐的身份這般囂張跋扈！雖說這百裏月華是妾室所生，但終歸是百裏府的姑娘，是她百裏青玄的妹妹！
百裏青玄心中冷笑，但表麵上還是裝得很是生氣，與前世一般直直地往百裏月華的坑裏跳，“妹妹這說的什麽話？我何時罰過你跪祠堂了？在大皇子麵前休要汙蔑我！”
百裏月華在心裏暗罵道：狗急跳牆了吧！蠢貨！
“大皇子，方才是月華才疏學淺不會說話，姐姐平日裏對待我們這些庶出的姑娘公子都是和藹良善，從不會拿大小姐的做派，大皇子千萬莫要誤會了姐姐。”
百裏月華話語之中誠惶誠恐，但在洛江北耳裏卻是欲蓋彌彰，他本就是為了百裏族的勢力才與百裏青玄裝得郎情妾意，這下倒是借百裏月華看清這廢物的嘴臉了。
“青玄是什麽人我自然是清楚的，她端莊大方待人有禮，自然不會苛待府中的庶弟庶妹，你也不用太過拘謹，以後就是一家人了。”洛江北雖心中桎梏，但看向百裏青玄卻笑意不減，而百裏青玄也很是配合地露出平日裏沒有的嬌羞狀態。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就是一件舞裙而已，以後青玄想要多少我都會送於她，不過月華這舞著實有那月下仙子之風，不愧是青玄的妹妹，百裏府的女兒果然各有千秋。我府中有一名女琴師，琴音絕妙，性情孤傲，欲尋世間舞姿曼妙之人，月華姑娘若是有興趣，可以來我府上與這位琴師切磋討教一二，將來若是能成，也算本殿下成就一段佳話了。”
“若是有機會，月華也想一聞琴師之樂，也算是多年習舞終遇知音了。”
百裏月華眼神一亮，與洛江北對視間眼神纏綿，生怕旁人看不出點什麽。
百裏青玄上一世以為洛江北用意單純，再經曆一遭才明白洛江北的用意，敢情他們一直是把自己當傻子。
不過上一世的她也確實是個傻子，還天真地以為洛江北邀請百裏月華去府中與人切磋是為了與她的親人打好關係，沒想到暗裏的那層用意，卻是那般肮髒齷齪。
遊船一日，百裏青玄都忍著心中的厭惡與洛江北相談甚歡，唯一有趣的事情大約就是欣賞洛江北與百裏月華偶爾的眉目傳情了。
天色已晚，遊船也慢慢往岸邊靠，就在此時本溫柔吹著晚風的湖麵上忽然妖風四起，就連遊船也被吹得左右擺動，廳中的瓜果糕點散落一地。
“大皇子我好害怕！是不是有刺客？”百裏月華聲音中有幾分哭腔，百裏青玄無語至極，在心裏腹誹著：你那一身靈力用來砸核桃的嗎？
“大家不要慌，隻是湖麵不平，一會兒就好了。”洛江北氣沉丹田穩住自己踉蹌的腳步，正想過來展示男子魅力保護百裏家兩姐妹時，遊船內忽然變得漆黑！
百裏青玄耳邊的聲音與搖晃的遊船在須臾間消失……
一個眨眼，百裏青玄又來到了那個叫做意境的地方，煙霧繚繞鮮花盛開，不見飛鳥耳邊卻時不時傳來聲聲清脆的鳥叫聲。
百裏青玄莫名心中一喜，是他！
果然，一陣煙霧緩緩散去，墨傾身穿金絲描邊的玄色長袍朝她走了過來，墨傾的長發高高束起，輪廓如同是造物主按照最完美的線條來雕刻，依然是那張不染塵埃世俗的絕世容顏，而笑容就噙在他那種絕世容顏之中。
“上神每次的出場都要這般獨特嗎？”百裏青玄有點無奈，洛江北那輪船可都要被這上神搞出來的動靜給弄翻了。
墨傾不以為意，“你這丫頭倒是有點不識好歹，我本是來看笑話的，卻見你的庶妹太過挑釁你，一時之間便忍不住出手了。”
百裏青玄微愣，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墨傾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那未來夫君與你妹妹眉來眼去的，還一個勁地把你當傻子，難不成你看不出來？”
墨傾雙手背後，語氣中有幾分嘲笑。
本是與麒麟約好在玄禦森林會合，經過玄靈城便想來看看這丫頭拿到易筋經之後修煉得如何，沒想到暗中跟過來卻發現了這岔子事，並且在玄靈城的大街上聽到人家議論，好像是這丫頭還因為這個男子與家中鬧得有點僵。
還真是個沒眼光的。
百裏青玄沒想到墨傾搞這一出還真是為自己‘出氣’，她嫣然一笑，回道：“上神又怎知這就是我樂意看到的呢？”
“哦？”墨傾單眉一挑，顯然被百裏青玄這話提起了興趣，“民間傳言百裏府大小姐被這玄靈大皇子迷了心智非君不嫁，看樣子是誇大其詞了。”
“那些坊間雜談上神倒還當真了起來。”百裏青玄輕笑，心中卻泛起點點酸楚。
“記得你答應過我要好好修煉，莫要因為兒女情長把答應過的事情忘到腦後了，今日就算是我多管閑事了。”墨傾說完便準備離開。
“上神！”百裏青玄本想目送墨傾離開，但卻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墨傾身子微頓，但並未回頭。
“不論如何，今日多謝。”百裏青玄心中有幾分暖意。
她自以為最親密的人害她的命，而墨傾與她隻是萍水相逢，不僅讓她得以修煉，今日還這般作為地為她出氣……
“出去辦個事還要撩撥一下人家姑娘家，你個不正經的。”玄禦森林最末端的竹林中，一身穿火紅色衣裳的幼童看著緩步走過來的墨傾啐了一句。
墨傾看了一眼那紅衣幼童，淡淡回道：“你又怎麽知道本尊不是去辦正事的？”
紅衣幼童頓覺可笑，“攪和人家姑娘與男子相會倒還成了正事了。”
“本尊找到了誅神劍的下落，但卻被劍氣所傷，是那丫頭無意間救了本尊。”墨傾漫不經心地說道，而那紅衣幼童卻是撲哧笑出了聲，“說得好似沒有那丫頭你就不能活著回來了一般。”
墨傾未反駁，隻是喃喃說道：“不過此行，百裏青玄身上的東西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紅衣幼童眉頭一挑，“身上的東西？你是說……”
墨傾不語，而紅衣幼童卻是心中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