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品茗聯句
第八十章 品茗聯句
莫天悚不想睡覺,閑來無事,信步走出客棧大門。--鳳舞文學網--可惜這個市集實在是太小,且集才有人,閑天除他們住的客棧以外,隻還有兩家鋪子,一家賣些雜貨,一家收購藥材之類的土產,老板都是彝人。莫天悚甚是無趣,慢慢溜達出市集,忽聞一陣悠揚的竹笛聲隱約傳來,不由得生出一份好奇心來。
穿過一片種在山坡上的苞穀地,眼前景色一變,但見一條小溪從一棵青翠的古樹旁流過,樹幹粗壯,枝葉婆娑。一個綠衣少女秀如雲,鬆鬆挽了一個墜馬髻,坐在露於地表的樹根上,背倚樹幹,赤著的一雙玉足伸進溪水中怡然自得地吹笛子。前三塊石頭壘著一個土灶,灶上是一個長嘴小銅壺。
少女聽見聲響放下笛子,扭頭看見莫天悚嫣然一笑:“四海之內皆兄弟,相逢即是有緣。山中無酒,朋友請過來喝一杯清茶可好?”邊說邊神色自若地穿上靴子。
莫天悚笑笑:“從來佳茗似佳人,佳人配佳茗,無酒也醉人。”走過去看見少女的對麵正好有一塊光滑的大青石,上麵點點白斑,似有漫天雪花飛舞。雖說是造物之工,也有慧眼能識,才有此會麵機緣。莫天悚坐在石頭上,打量起少女來。僅僅雙十年紀,著漢裝,氣質高雅,雪膚花貌,吹彈得破。皮膚比莫素秋還要細嫩,一點也不似大山裏的姑娘,倒像是江南水鄉滋養出來的大家閨秀,卻不知道如何會出現在這荒涼的山道上。莫天悚甚覺古怪,立刻提高警惕。
少女打開放在邊的一個包袱,先拿出一個黑漆托盤放在地上,再拿出一個雕填幽蘭的漆器茶罐,兩個晶瑩剔透的琉璃茶盞放在托盤上。正好水壺中傳來鬆聲,少女揭去壺蓋,笑著道:“泡茶水最為要緊,蟹眼過後,水有微濤,最為當時,待到大濤鼎沸,旋至無聲,是為過時。過則湯老而香散,決不堪用。”
說話時間,壺中的水已經開始起泡。少女提起水壺,注入琉璃茶盞中,取茶葉投入茶盞中。
莫天悚不待少女出聲相邀,自己端起一杯茶仔細觀看。但見茶葉徐徐下沉,有的直線下落,有的徘徊緩墜,有的則是上下沉浮一陣,最後才降至杯底。幹茶葉吸收水分以後,葉片逐漸舒展,現出一芽一葉,芽似劍,葉似旗。--鳳-舞-文-學-網--湯麵的水汽夾雜著茶香縷縷上升,如雲蒸霞蔚,令人心曠神怡。
少女欣然微笑道:“公子果然是知茶。翩然入滇以來,還是第一次遇見懂得欣賞茶舞之人。”
莫天悚心叫慚愧,他仔細觀察茶盞中的茶葉,乃是想看看茶葉中有沒有下毒,卻非是欣賞茶舞。好在他幼時從莫少疏那裏知道品茶需要濕看茶舞,以充分欣賞茶葉的外形內質,還能聽懂梅翩然的話。自從莫少疏辭世後,他每裏鑽研的都是些殺人伎倆,學任何一門技藝都是從實用角度出,就再沒有閑雅致來細細品茶。幸好他平吃用都很講究,茶葉好壞也還能分辨。看琉璃杯中湯色碧綠清澈,有細細茸毫沉浮遊動,就知道少女的茶葉細嫩多豪,乃是嫩葉製成的上品。對少女大有好感,更聽她自報名字,居然和他當年給小可憐取的一樣,很是親切,搖頭笑著道:“見笑了!在下莫天悚,連姑娘用的是什麽茶葉也分辨不出來,談不上是知茶。不知姑娘高姓?”
少女抿嘴笑道:“少爺客氣。什麽高姓不高姓的?姓梅,梅花的梅,名翩然。少爺叫我翩然即可。我要是知道公子就是幽煌山莊的少爺,該用蒙頂黃芽招待少爺才是。這些僅是青城雪芽,真是多有得罪。”
莫天悚一愣,這少女的名字竟然和小可憐完全一樣,又知道他喜歡喝蒙頂黃芽,心中湧起一股異樣的感覺,再次細細打量起少女。
梅翩然笑一笑,也毫無顧忌注目莫天悚。她的眼睛不算大,眸子是深茶色的,如一杯釅茶,深邃而醇厚,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滄桑。讓莫天悚的心裏一陣悸動,不要猜想這少女是否也和自己一樣,年紀雖輕,已經飽受磨難。正看得出神,忽聽梅翩然道:“少爺,茶冷矣!”
莫天悚回過神來,尷尬地笑笑,端起茶杯放在鼻子前,深深吸一口茶香,小口淺啜,細細領略青城雪芽的風韻,但覺滋味鮮濃,齒頰留香,神清氣爽,樂而忘憂,微笑道:“不瞞姑娘,我出門時太匆忙,忘記帶茶葉,這些天都是喝的彝家所謂的雷響茶,味濃釅,不大適合我的口味。青城雪芽乃是茶中珍品,滌心。難得山中還能有此享受,真是要多謝姑娘才是。”
梅翩然高興地道:“要喝茶有什麽難的?等下次我準備好蒙頂黃芽,少爺可一定要賞臉,不要到時候又說有事不肯來了。”提起茶壺,又給莫天悚續上水。
莫天悚遺憾地道:“可惜我明天還要趕路,不然一定來喝姑娘的好茶。”
梅翩然調皮地道:“少爺看我是這裏的人嗎?我也不是本地人,明天也要趕路。山水有相逢,說不定我還會再遇見少爺呢。”
莫天悚問:“姑娘是什麽地方的人?怎麽會一個人走進這隻有馬幫進出的深山老林中來了?”
梅翩然手指青山:“要說我家那可就遠了,翻過這座山,向北走,再翻山再向北走,然後又翻山又向北走,總之是翻過無數的山以後才能到呢。少爺是如何走進這隻有馬幫進出的山道,我就是如何走進這隻有馬幫進出的山道。”
莫天悚失笑:“這可是不公平,姑娘知道我是九龍鎮幽煌山莊的人,我卻不知道姑娘是什麽地方的人。”
梅翩然嫣然一笑,輕聲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少爺又何必究根究底?不如翩然出一個上聯,請少爺對著玩玩。”手指莫天悚坐著的石頭道,“與石訂交奇不厭。”
莫天悚又是一愣,低頭看一眼石頭上的花紋,不免想起小可憐破繭羽化那個雪夜,眼中似乎看見在雪花中飛舞的綠蝶,鼻中又似乎聞到臘梅的幽香,猜不透梅翩然說的是不是雙關之語,再朝梅翩然看去,脈脈茶眸含露,意悠悠黛眉罥煙,簡直覺得她就是當年的那隻蝴蝶,可又覺得不可能,微笑道:“有梅相對冷何妨。”
梅翩然一呆,低頭喝一口茶,提起茶壺又給自己和莫天悚續上水,緩緩道:“雪縱有意,年年都是白來。”
莫天悚忍不住再看一眼梅翩然,略微沉吟,對道:“竹本無心,節節隻顧高攀。”然後笑著道,“我這些年很少在文字上下功夫,對得不工,莫笑。不如讓我出一個上聯請姑娘對對可好?”
梅翩然道:“少爺太謙!請賜上聯。”
莫天悚一口喝幹茶水,將茶盞放回托盤,沉吟道:“我還是以竹為題好了。竹影徐搖,心影誤疑雲影過。”
梅翩然也喝幹茶水,不知道是想到什麽,神色忽然黯下來,幽幽道:“揚花亂落,眼花錯認雪花飛。”
莫天悚不免又是微微一愣,再次審視梅翩然,越看越覺得她眼熟,可他也明白自己以前絕對沒有可能見過梅翩然。
梅翩然倒去茶盞內的殘茶,收拾起地上的東西,起道萬福:“千裏搭長棚——沒有不散的筵席。少爺,我走了。我會記得你的!”背起包裹,順著溪水飄然遠去。
莫天悚很想去追梅翩然,卻沒有去追,因為他早察覺就在他和梅翩然喝茶的時候,他們後的樹林中來了一個人,躲在一棵大樹的背後,鬼鬼祟祟地偷聽他們的談話。莫天悚弄不清楚此人是衝自己來的還是衝著梅翩然來的。一直等到梅翩然的影完全消失,也不見樹後的人有動作,便明白那人乃是衝著自己來的,心頭頓時有氣。他已經讓人帶信給曹橫說得很明白,有急著趕了好幾天的路,累得狄遠山連話都少很多,居然還是被暗礁的人追上來,決定給來人一點顏色看看。
莫天悚暗暗扣一大把鋼針在手中,站起來不動聲色地朝草木茂密的樹林中鑽進去。後麵之人果然跟蹤過來,腳步輕微,幾乎不可察覺,輕功一定很好。莫天悚微微詫異,剛才此人如不是趕路太急,被他聽見呼吸聲,就憑這樣的輕功,他很可能還無法現此人。暗礁中的每一個人他都很熟悉,可以肯定沒有一人的輕功能有此人的造詣。
大約是怕跟丟了,那人離莫天悚的距離越來越近。莫天悚猛地回,剛看清楚跟蹤他的是一個穿寶藍英雄服的清瘦中年男人,手中的鋼針已經全部出。
那人雙手拿著一對彎曲的鉤子一陣亂舞,居然將所有的飛針全部擋住。可惜他還沒有來得及喘氣,莫天悚的第二輪飛針又到了。他隻舞動幾下,腿上便是一麻。心裏一驚,知道鋼針上是喂了毒藥的,大聲叫道:“喂,莫天悚,我到底和你有什麽深仇大恨,你居然幾次三番地對付我?快拿解藥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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