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薑露兒的過去

夜色如水,明月高懸。

雖然隻是粗略簡單的清洗了臉部,此時的薑露兒已經不像之前那般灰頭土臉,雖然還顯得十分稚嫩,不過少女的清秀也展露無疑。

“薑露兒,你幹嘛!”徐天拍掉薑露兒的手,吃痛驚呼一聲,揉著腰間的軟肉怒視著薑露兒,要知道,煉體的力量可不是鬧著玩的。

“你要幹嘛!”薑露兒分寸不讓地盯著徐天,眼中流露出一抹憤怒的神色,“徐天,我真是瞎了眼,我本以為你和他們不一樣,結果沒想到你們都是一路貨色!給那個大長老說這說哪的,不就是想賣掉我給那個老東西做爐鼎,你真是個禽獸!”

“我他娘的,”徐天覺得眼前的薑露兒就像一頭發狂的靈獸,不可理喻。“什麽亂七八糟的,你沒聽大長老說的嗎!收你做關門弟子,這可是天大的好處!”

薑露兒橫眉冷對,一言不發地盯著徐天。

徐天被她眼神看的心裏毛毛的,忍不住再次解釋道:“大長老真不是那樣的人,你看他長得就仙風道骨的對吧,你相信我,我不會騙你的。”

薑露兒依舊默不作聲,隻是靜靜地看著徐天。兩人一時就在這小院門前僵持了下來,就連空氣都仿佛凝固了一般。

正當徐天打算出口打破這片寂靜時,薑露兒望向天上的皎月,忽然流下兩行清淚。徐天見狀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當他想要安慰幾句時,薑露兒櫻唇輕啟,將她曾經遭遇的事緩緩道來。

薑露兒的家族正是九大神紋家族之一的破禁神紋傳承家族。而她的父親就是現任的族長,曾祖父等老祖甚至踏入了合體期修為,在家族禁地閉關苦修。

盡管他們一族實力極其強大,可是卻遵循著某個血脈誓言,一直守護在家族祖地之中。隻有當家族中每個成員成年時,才可踏出祖地,外出遊曆三年,同時尋覓自己的伴侶。

而作為上古時期流傳至今的古老家族,薑家一直保留著每年年初的家族宴會這項傳統。而在這天,家族中所有人都會一同出席,就算是閉關的老祖也會臨時出關參加宴會。

因為,在薑家中血脈紐帶是比修煉還要重要的事。

不過,誰也不會想到,一向和和美美、共享天倫的家族宴會,在今年卻出現了意外。而這次意外,讓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薑露兒家族中的幾位潛修多年的老祖在祖地中潛心修煉,就算是其中資格最老的老祖宗也有數百年沒有經曆外界的風波險惡了。甚至薑露兒的父親薑天玄,他從小就錦衣玉食,這輩子就沒吃過什麽苦頭,什麽江湖經驗之類的事情,他們甚至還不如淵海鎮碼頭區的一名普通體修。

在這次的家族宴會中,薑露兒的二伯、三伯,薑天玄的親兄弟,薑天仁與薑天義輪番上前敬酒,而薑露兒的父親薑天玄以及他的一眾心腹族人就這麽大口大口的,吞下了所有的酒水,隨後侍女們又不斷地換上新的一份酒水。當宴會過半時,有個侍女在宴會大廳內點燃了一爐清香,驅散了大廳內刺鼻的酒味。

同時驅散的,還有薑天玄與眾多族人體內的靈氣。

就在薑天玄等人發現事情不對勁的時候,一夥如狼似虎的黑衣人,已經大步衝殺了過來。所過之處血流成河,而薑天仁與薑天義與其身邊之人也加入了黑衣人的隊伍,所有人都被斬盡殺絕,甚至就連那些普通的仆役、侍女,都被毫不留情的抹殺。

殺戮!瘋狂的殺戮!不顧血脈親情的殺戮!無窮盡的殺戮!

薑露兒的眼睛紅了,她親眼看到一個個熟悉的族人被斬殺,他們的頭顱被胡亂的丟在地上,被人粗暴的一腳踢飛,甚至有人被砍成了十幾節。而出手最凶殘的,就是她的嫡親伯父,薑天仁與薑天義。

幾位中毒了的家族老祖與薑天玄同時對上了實力最強的幾位黑衣人,可是他們的靈氣已經跌落了好幾個境界,剛一見麵就被對方擊傷。更要命的是,這些黑衣人的飛劍法寶等都還淬上了汙染靈氣的劇毒的,這讓薑天玄等人更是傷上加傷,情況頓時惡劣到了極點。

眼看就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薑露兒的曾祖父,薑帝做出了最無可奈何的決定。

他與薑天玄盡可能的帶著身邊的嫡係族人破空飛起,發動了與敵同歸於盡的最後禁製,將族裏的符陣全部引爆。同時那些忠心耿耿的宗族護衛舍生忘死的拖住了薑天仁與薑天義一夥人,不斷的引爆自身的靈氣,好容易才使得薑露兒等家族女眷有了逃跑的機會。

禁製爆發,方圓千米頓時山崩地裂,黑衣人們措手不及,隻能竭盡全力的保護好己方的手下。而薑天玄則是趁著這個機會,拚盡全力將自己的母親以及自己的妻兒等人送人了傳送陣中。

這是他們能做到的極限,最後由於臨時架設的空間傳送陣不穩定,最後逃出生天的隻有薑露兒這個小姑娘一人。

徐天默默的聽完了薑露兒說的全部內容,一言不發。

薑露兒抬起頭,臉頰上帶著兩道淚痕,不過她的聲音依舊清冷。

“我後來一個人流浪。因為沒有實力,加上處事經驗不足,我被騙了好多次。我見識過很多很多人,道貌岸然的仙長,看似慈祥實際卻要我做他的爐鼎;收留我的和藹大嬸,實際卻要讓我做她那弱智傻兒子的妻子。逃亡時被人背叛,流落在外又被那些流浪兒欺負。我的家族在上古時代有很輝煌的曆史,可是這些早都是過眼雲煙了。我早就沒有什麽家族榮耀了。”

薑露兒正視徐天,平靜道:“在破禁神紋的幫助下,每次我都能僥幸逃脫,不過我早已經沒有念想了。家破人亡,親族血仇。我的人生看不到未來,我的每一天隻能得過且過。徐天,你一直活在宗門裏,你自然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齷齪與惡心。另外,你知道我為什麽會給你說這些嗎?”

“因為,血契?”徐天不知為何,心底湧起一抹刺痛,不知是同情薑露兒的遭遇,還是其他什麽。

“說起血契我也挺意外的,”薑露兒輕輕搖了搖頭,平靜地看向徐天,淡淡道:“是你。”

“我?”徐天想了許多種可能的答案,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

“奶奶在我們逃亡的第一天,曾悄悄告訴我。如果未來有一個人認出破禁神紋,他卻沒有立即向你發起攻擊,那麽這個人就值得你信任。本來我不敢確定,但是你救了我,你還打斷了我的秘法。我不知道你的來曆,但是我覺得你不會害我。結果我還是錯了。”

薑露兒靜靜地看向徐天:“不過你還是和他們一樣,把我獻給你們長老,然後好讓自己得到內門弟子的機會。不圖謀我的神紋,卻想要內門弟子的身份。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不過也無所謂了。我現在在反噬中,我也沒辦法反抗。隨便吧,怎麽樣都無所謂。”說完便轉身向後走去。

“哎呀,你樂觀一點。真不是你想的那樣!”徐天覺得自己頭都要大了。

“你要我怎麽樂觀!”

薑露兒驟然轉身,睜大了眼睛瞪著徐天,豆大的淚珠從眼中不斷的滴落:“親眼看著爹娘慘死的人又不是你!被身邊最親密的人背叛是什麽樣的感受,你知道嗎!一次又一次的信任別人,一次又一次的被辜負,沒有力量,就任由別人魚肉,淪為別人隨意交易的貨物,你能明白是什麽感受嗎!

小時候,阿爹告訴我,人生而自由,眾生平等,沒有高低貴賤之分。阿娘告訴我,隻要我對別人真心付出,別人就會真心待我。可是呢?人有貴賤,有力量就可以為所欲為,沒有力量就任人宰割!至於真心,呸!狗都不要!”

“冷靜,冷靜一下,可以嗎?”徐天趕忙上前幾步拉住薑露兒的手道:“我的親人隻有我的父母,可是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失蹤了,某種意義上咱倆是一類人。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幹涉你的生活,當你給我還完靈石後,你想去哪裏都可以,到時候我甚至試著看能不能找人解開血契。雖然有剛剛發生的事,但是我不會那你當奴隸的!我們是……契約關係!對,我們是契約關係而不是奴仆關係。你給我幹活打工還債,我給你付薪水。”

末了,徐天還是覺得有些不妥,想了想繼續道:“至於大長老那個事,下個月你自己決定,如何?”

薑露兒冷冷看著徐天,用力將手從徐天手中抽回,轉身離去。

女人真是一種麻煩的生物!這麽大點的小丫頭沒想到這麽難纏!

正當徐天抹著頭上的冷汗唏噓時,識海中冷不丁的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嘖嘖嘖,情商堪憂。真是孺子不可教,鋼鐵直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