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惡夢
看著漫天由葉片磨成的粉末，我想起剛剛認識王老伯的那一天…
那時我還是中四生，因哥在小精靈對戰中被燒傷，所以放學後我走到醫院探望他。
“汪汪！”
在路上，聽到這像吉娃娃的叫聲，我回頭一看：“呀！！！”
“汪！”
是寵物小精靈的伊貝。
“不要！別過來！”我撥弄雙手，以免它走近。
“大尾，不要嚇人啦！”一個老伯邊跑邊叫。
“嘎、嘎…”這個老伯頂著大肚腩，用肩上的毛巾抹汗：“小妹妹，沒事嗎？”
“嗯。”
說畢，我抱著自己的書包離開。
探望過哥之後，我在食堂吃東西。
“小妹妹，你一個人坐在這裏，不寂寞嗎？”老伯的聲音再度響起。
醫院的食堂人不太多，所以就算我坐在角落，也是被看到。
“還好。”我冷冷的說。
“現在的年青人怎搞的！這麽冷淡！對吧，大尾！”老伯看著臂彎中的伊貝。
一看到這伊貝，我緊握餐盤。
“不…”我深呼吸。
“汪！”它突然跳上桌子。
“不要過來！！！！”我緊張得把整個餐盤都翻轉。
食堂連僅餘的人聲都靜止，隻有餐盤掉在地上所發出的回音。
“小妹妹你，有小精靈恐懼症？”
“小妹妹，要不我替你治療吧。”
本來我以為，在食堂打翻餐盤後， 這個老伯再不會纏著我。
“老伯，你不用工作嗎？”我轉身向跟上來的老伯說。
看他穿著深綠工人製服，一定不是病人。
“哦！我清潔的地方都打掃過，現在休息一下。”
“那，你找我有何事？”
“看你都已經是中學生，一隻小精靈也沒有。加上你剛才的反應，是不是有小精靈恐懼症？”他說：“老伯是治療這方麵的專家。”
“你到底是…？”
“叫我王老伯吧！我是在這裏工作最久的清潔工人啊！你呢？”
我帶著懷疑輕聲說︰“我是李優。”
“好，那小優過來吧！”王老伯笑咪咪的點頭。
我跟隨他走到醫院的後院，又看見一隻伊貝。
王老伯從腰包拿出精靈球：“來，大尾，跟老朋友見麵吧！”
精靈球打開，伊貝又多了一隻。
“這是…”我退後了兩步。
“不用怕，我來介紹。”他招手著我過來：“首先，這是剛蹦到桌上的伊貝——大尾，是我的小精靈；另外一隻是醫院裏的野生小精靈，我叫它小伊。”
王老伯摸著小伊的頸毛，小伊也安靜的被他撫摸。
“小優的病，我就請小精靈來醫治吧！”
…優
…小優
“小優！！！！！”王老伯抱著小超叫喚我。
“是！”
“幹麽在表演的時候發呆啊？我快要叫醫生來了！”
我微笑：“不好意思，剛想起一些往事。”
在病房與一眾義工、病人聊天，又看著不同表演，不經不覺已進入黃昏。
“糟了！現在幾點？”有個病人問。
我看看手機：“已經快七點了。”
“那麽晚了？那我們明天再探你們吧！”義工們都收起小精靈離開。
看到其他走著的病人都走回**，令我感到疑惑。病房又變得死氣沉沉，消毒藥水味又回到這個空間。
“王老伯，探病時間不是到八點嗎？怎麽大家都那麽快走？”
“哦！這個嘛…這個…”王老伯竟然會支支吾吾：“我們先出去。”
“你有聽過這醫院鬧鬼嗎？”他拉我到病房外。
我點頭：“我父親提過。”
“最近兩三個月，每到晚上七點半，就有鬼在醫院不同地方出現！天啊，我之前去小便，有隻女鬼在我眼前！！！”
“這…會不會是看錯？”心裏有種毛毛的感覺。
“隻是我看錯還好，但醫院的醫生、護士、病人、訪友…也看過，不會全部人都看錯吧！”王老伯不斷搖頭。
“知道原因嗎？”兩三個月聽起來有點可疑。
“暫時還未知…”王老伯摸摸大尾︰“總之你小心點！快點與李醫生離開啊！”
“鬼魂…這醫院真奇怪。”
我和小超跟王老伯分別後，便乘坐醫院的大堂升降機上去，準備找父親。
“比超…”小超一直低著頭。
叮當！
『七樓 Seventh floor，請小心關門 please mind the door』
也許是環境太靜，空間充滿升降機廣播的回音。
當我的腳踏出升降機，便明白發生甚麽事︰明明走廊沒有人，卻感覺是擠滿了“人”。白色牆壁﹑反光的地板…也變得黯淡無光。
我站在升降機門外，望向空****的走廊…一個人也沒有？
轟轟轟…
隻聽見冷氣機繼續運作。
“比…”小超走到我的腳下，環視四周。
“不用怕，慢慢直行就到職員室。”我看一看它。
“比！”
我們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前…
“砰！”一下有如椅子倒地的巨響不知從何處響起。
“小超…是你發出聲嗎…？”
“…比…”小超搖搖頭，它抱緊我的腳踝。
恐懼令我的皮膚都麻木了，因為眼前甚麽都沒有，我緩緩的轉身…
一座椅子山在走廊正中。
等等…這是怎麽了？是搬運工人放在這裏？是準備乘升降機而擱在這？但﹑為何有這麽多？為何不是整齊的迭好？
問題在頭腦旋轉，大概是用來安慰我自己。
我看著那堆椅子，想跑離這個地方，腳卻動也不動。
忽然，椅子一張接一張開始震動。
“小超﹑走！”我叫喚小超。
椅子們很快的群擁而上，
誰可以救救我們。
“劈啪劈啪！”椅子爭先恐後的湧上來。
“嘎、 小超跑快點！”我稍為回頭看。
誰知，它背向著我。
“比…”它的臉頰發出閃光：“超！！！！！”
電光照亮整層走廊，劈開椅子山。
我不禁直呼：“哇！你很厲…”
散落一地的椅子，又不停震動，再次凝聚，而且向小超衝去。
“…比！”小超抱著頭，緊閉眼睛。
此刻，我好像看見七夕緊閉眼睛，血流披麵。
我一口氣衝向小超：“小超！”
不想再後悔了。
我緊抱著它，然後開始拔腿就跑--即使已經趕不及。
被逼到走廊的牆邊，椅子們的影子蓋過我倆。
還可以如何衝出去…
“汪！”這聲音穿透椅子的磨擦聲，吸引我的注意。
椅子們都發出紫光。
糟了！
我抱著小超，麵向牆壁。
“砰——！！！”
撞擊的觸感在背上浮現，好像當日救七夕的時候，同學拍打我的後背。
慢慢，走廊又回複一片寂靜。我趕緊回頭看︰“小伊！”
是五年前，想邀請一起生活的朋友。
“汪！”
擁有淡紫身軀的太陽伊貝望向我。
“…小伊？”我撥開身上的椅子木碎。
“汪汪！”
它甩頭示意讓我往職員室方向前進。
我正想開口與它談話時，走廊的燈全都熄滅了。
“發生甚麽事了！”
燈，又亮了。
又熄滅了。
四周黑得伸不出五指，看著一片漆黑，我的眼睛有點酸。心髒也不安的跳動。
椅子磨擦的聲音在黑暗中再次響起。
“快走！”我一手抱著小超，一手摸著牆壁走。
摸到類似門框的東西，我轉彎走進去。
燈，又亮了。
原來進了女廁，左麵是一排趟開的粉紅色門扉，右邊是一排鏡子和洗手盤。因為看過椅子鬱動，我先站在門口處，觀察這個洗手間。
“呼，小超我要去個洗手間，你乖乖地等我。”我把它放在洗手盤旁。
滴答﹑滴答…
究竟發生甚麽事？真是鬼魂的作為嗎？會不會是…
“比超！！！”小超的喊叫聲嚇得我肩膀緊縮了。
我急忙的整理好，走出來︰“怎麽了！？”
門一打開，甚麽都沒有。
不是甚麽事都沒發生，是洗手間裏甚麽都沒有了，我轉頭看看後麵，剛才的廁格也沒有了。
一個空白的房間，隻剩一麵鏡子。
我的眼球飄移得很混亂︰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
“比…”小超指向鏡子。
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身穿貼身的灰色短袖汗衫和黑色長褲，梳著馬尾辮的長發女子。
這個女子歪著頭向我笑了。
我看著鏡子，摸清楚自己的嘴臉﹑頸項。
小超也沒有叫，隻是望向我。我不自覺地翹起一邊嘴角，深吐一口氣。
找人來告訴我，這是說笑吧。
鏡子裏的我，左手放在身後，又用右手向我揮揮手。
左手緩緩伸出，亮了一把手術刀。
一瞬間，
她的肚子被剖開——
“呀！！！！”我大叫起來。
…我會被殺嗎？從來我隻怕被小精靈殺害，沒有想過鬼魂…
小精靈？鬼魂…？
“比——超！！！”小超不悅鏡中的我，發出雷電攻擊鏡子。
閃光照亮鏡子，在亮光漸漸減退時，鏡框裏的少女改變了，變成我不認識的人。她穿著醫院的病人服，樣子甜美卻淚流滿麵，好像腹部的血。
“你…是誰…？”我不由自主地感到悲傷。
在她開口之際，有股洪水衝破牆壁湧進來。
汪汪！汪汪！
回過神後，一隻皮膚光滑的水伊貝站我麵前的洗手盤上。
“小﹑小伊…”我感覺到全身都濕透了︰“謝謝你。”
它搖晃著彷似魚尾的大尾巴，盯著我。
我微笑︰“對了，這是謝禮。”我伸出手摸摸它的頭。
“比！比超？比！！”小超又大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