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困鬥
第三十三章 困鬥
本以為,這樣的天氣是不會有人外出的,哪知道先是林中偶遇踏雪起舞的淑妃,後是在這空置的樓閣邂逅宸妃和舞修容。
一場風雪,將出境心思各不相同的四個主子困在同一屋簷下,真不知道是命運的巧心安排,還是上天的故意作弄。
說起來真是奇怪,宸妃和舞修容素來不合,如今她二人居然一起藏於荒僻之處,身邊也無半個宮女相伴,若說是巧遇,未免有些牽強。真不知道她們究竟是何關係,不過定不會簡單。
宸妃二人似乎未曾想到會有我們這群不速之客的出現,雖不動聲色,故作鎮定,卻也看得出眼神的慌張,隻是淺淺地朝淑妃一禮。
隻不過舞修容的演技就大大不如宸妃了,化驚為嗔,冷哼一聲,白了一眼,悻悻地說道,“還以為是誰,原來是周昭媛,聽聞昭媛妹妹身子不爽,好久未曾見麵,想煞我們這群一同進宮的姐妹了。”
這話乍一聽,倒是親近,隻是那故意挑高的昭媛二字,實在讓人不舒服。
淑妃一貫冷淡,位分又是最高的,不理眾人,徑直走到桌前坐下,示不參與。
慕煙臉上微微笑著,喏喏地答著,“有勞修容姐姐掛心....”
“錯,不是修容,是修儀。”吳修媛一臉得意,急忙插口道。
這副小人得誌的討厭嘴臉,最近好像時常出現,上一個讓我厭煩的人物,就是那個和慕煙姑嫂關係的何充媛何靈音。
還是慕煙心胸寬廣,絲毫不介意她的傲慢囂張,連聲恭喜。
這樣的恭喜對舞修儀很受用,隻是在我聽來,卻是無比的諷刺。
“小小的修儀就值得一喜,看來李家的地位遠沒有傳聞中的高。”
不用猜也知道,敢直麵打擊舞修儀的,除了我,隻有她的宿敵,宸妃一人而已。
宸妃素來見不慣舞修儀那副囂張模樣,忍不住要出口奚落一番。
不過她二人卻同是潑辣囂張之人,沒能成為摯友,反而成了宿敵,真是有趣。
舞修儀哪裏跟吃虧,回嘴道,“隻怕青春不複,聖寵難長,獨守空閨,位子再高又如何?”
她這番話,究竟是在諷刺眾人,還是提醒自己呢?
誰都知道,誰都明白,隻是這宮中,誰能不做爭搶,任家族自身於不顧。
人終究是人,無欲無望的,就不是人。
“既然沒用,你又為何不勝自喜呢?”開口的不是宸妃,竟是就坐在旁的淑妃。
“這,是聖上賞的,自是欣喜。”舞修儀極力為自己辯白,隻是有些結巴,誰會料到,一向少言寡語的淑妃會開口質問。
如此答案,倒是博得淑妃難得的一笑,這笑容轉瞬間就消失了,她不在言語。
此時宸妃眼見舞修儀吃虧,按耐不住,譏誚道,“既是俗人,何必清高。李氏一族一向如此,矯情做作!”
“若是當初,李氏一族自然無法同沈氏相較,誰叫沈氏的子孫不爭氣,都是些敗家子,偏偏生不出半個可以接掌家業的。所謂能者多勞,即使如此,隻是我李氏一族代勞。”
這話是從舞修儀嘴裏吐出來的,說的清清楚楚,毫不含糊,絲毫不畏懼宸妃的妃位高過她,也料定宸妃不敢將她怎樣。
關乎家族,宸妃也然也不是善茬,回敬道,“狐假虎威的奴才,明明是搖尾乞憐的狗,偏偏喜歡裝作人樣,可惜再高貴的狗都隻能一事做狗,供人耍樂。”
至此我才知道,原來不僅二人是深宮情敵,他們各自背後的家族,也是對方如同眼中釘。新仇舊恨,難怪二人見了麵就像金星撞火星,各不相讓呢?
這樣的戰爭雖有吸引,不過尚在病中的我已經沒力氣看下去,悄悄扯了慕煙的衣裳,靜聲說著唇語,“我們走吧!”
慕煙聰慧得很,一看便知,抽身要走,卻被一旁忙著吵罵的宸妃攔了下來。
“周昭媛是不願意與我等同處一室嗎,為何不言語一聲就走?”宸妃的冷言冷語,慕煙不是沒有領教過。
“是,慕煙怕擾了娘娘.......”
“怕,怕什麽,”說著,宸妃轉頭白了一眼嘴上未停的舞修儀,繼續責問道,“周昭媛素來是禮儀十足,皇後常常誇獎的,如今不辭而別,是怕擾了本宮,還是眼中隻有皇後,不把本宮放在眼裏。”
這樣的帽子扣了下來,誰都不會不緊張的,慕煙依照規矩,在宸妃麵前跪了下來。
隻是跟在慕煙身後的我,此時身子已經癱軟,眼前有些發暗,分不清方向,漸漸看不清宸妃的那雙淩厲的眼睛,眼前一黑,癱倒在地,聽不清慕煙在耳旁哭喊著什麽。
當我清醒過來之時,人依舊在這樓閣上,隻是從地上移到了榻上。眼前一個影子,惶惶忽忽出現,似真似幻,一個麵容俊美、動作輕柔嫻熟的男子在為我施診。想了一陣,才記起,正是慕煙的主診,陳太醫。
“陳太醫,有沒有和你說過,你施診的模樣,很迷人。”真不知道此時的我,是清醒還是發燒燒糊塗了,居然鼓足勇氣調戲起太醫。
他的淺淺笑意,從自打認識他那天起,就未曾消失過,淡淡答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大夫不喜歡不聽話的病人,我三天前才診治過你,這樣的碰麵,還是少些的好。”
三天前,難道我上次病昏頭的時候,慕煙找了陳太醫為我診治。天呀,那我的醜陋睡姿,不是被他看過了,這太丟人。
悔恨懊惱瞬間占滿我整個人生。
“陳太醫,你不是專程跑來為我看診的吧?”被懊惱衝的空白的腦子,問出了一個更白癡的問題。
陳太醫拂去雪融後留下的水漬,想也沒想,便回答了。
“這倒不是,這條路我每天必經,今兒個是碰巧。”
“哦哦,那就好!”呼了口氣,手拍了拍心口,暗自放心,可是放心什麽,自己可搞不明白。
此時屋內隻剩陳太醫、慕煙和我三人而已,其他人對我的病情也不掛心,在我為情形之前就已經離開。
天色將晚,這風雪卻沒有停的意思,陳太醫發揚救人於危難的精神,將隨身攜帶的傘借給我們,獨自冒著風雪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