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厚顏無恥

破舊的屋舍,牌匾上鳳陽縣三字都已經模糊不清。

一眼望去,飽經滄桑。

不止圍牆土的掉渣,就說周圍精神抖擻的幾層小樓。

跟那一比,好好一個縣衙門,硬是連茅房都趕不上。

“這、這是鳳陽縣的縣衙?!”

諸皇子全都驚呆了。

今後要他們在這種破爛地方學習,那簡直就是要他們的命啊!

“這個張成,他有功夫樹立亂七八糟的規矩,就沒功夫收拾縣衙!”

朱樉倒吸一口涼氣。

這下別說召三五個美婢享樂了。

灑掃的奴仆都不見一個啊!

什麽清水衙門,真是窮得叮當響!

“大哥,張縣令他人呢?”

原本朱棣以為,未來老師定是胸有錦繡,深藏不露的高人。

現在一看到如此磕磣的縣衙門,他又開始不確定了。

什麽樣的人,治下縣城無比繁華,主事的縣衙又如此落魄?

他難道不知道,縣衙就是一城的門麵嗎?

別說朱棣百思不得其解。

小蘿卜頭們後知後覺明白過來,也紛紛張大了嘴巴。

“大哥大哥,我們不要在這兒鳥不拉屎的地方學習!!”

“我後悔了,我要回去,我要找母妃!”

小皇子們鬧起來,朱標頭大地隻能去哄。

待張成午休完,下午例行回衙門辦公時,看到的就是朱家整整齊齊的足球小分隊。

“嘶,別告訴我,這些都是你弟弟。”

乍一看這群大小夥子,張成吃了一驚。

連忙看向朱標,不確定地問道。

朱標苦笑著點點頭。

“讓老師見笑了,這些就是我的弟弟們。”

然後他隱藏了姓氏,一一介紹道:

“這是我二弟阿爽,三弟阿剛……”

每個叫到名字的皇子,都反應不一。

但以朱樉、朱棡為首的驕縱皇子們,明顯對張成很不感冒。

“這就是那個鳳陽縣令?看起來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聽說你推行工商,置老祖宗流傳千年的規矩於不顧?”

“這麽離經叛道的家夥,也配當我們的老師?”

張成眉頭一挑。

就知道老朱的錢不是那麽好賺的。

這些個皇子,個個都是問題兒童啊。

也罷,他就從工商辯論開始。

“我想你們道聽途說,完全誤解了我的意思。”

“士農工商,若說前二者是立國之根本,在我看來,工商同樣是不可缺少的社會組成部分。”

“工人,上到宮中各坊,下到民間百姓衣食住行,樣樣離不開他們。”

“比如說你生病了要去看病,你認為醫匠不夠重要嗎?”

“戰時若無工匠日夜不休趕製弓箭刀兵甲胄,何來大明今日江山。”

“還有你我身上穿的衣服、老農耕作用的鋤頭……日常方方麵麵,哪少的了工的作用?”

“我也不過是將工人的待遇提升一些,讓老百姓都知道工的重要罷了。”

因為有小皇子,張成盡量用通俗易懂的話,解釋給他們聽。

看年長的皇子還有些不以為然,他也不惱,繼續微微一笑,娓娓道來。

“而商者,在我看來更是起到潤滑的作用。”

“萬金油萬金油,指的就是這些無利不起早,無孔不入的商者。”

“若無他們承上啟下,提供人們日常所需,咱們大夥還是蒙昧的以物易物時代。”

“同樣的,若不重視商人,一味貶低打壓他們,抑久必張。等再遇到巨大的利益,商人會不惜一切鋌而走險,甚至出賣國家。”

“而適當提高他們的待遇,讓這些奸詐的商人對大明有歸屬感,那麽誰說走商不能為我所用?”

“當在我這裏不費吹灰之力賺到幾千兩甚至幾萬兩,就算敵人花費千金,還能打動得了他們嗎?”

“商者,如空氣般無處不在,隻要有市場就有他們,即使野蠻如蒙古人,也拒絕不了貿易的**。”

至於經濟貿易學,就又是一門學問了。

張成挑挑揀揀,又說了一些後世經久不衰的事例。

由於他妙語連珠,聽得朱標和朱棣雙眼放光,登時如癡如醉。

除了個別好學的皇子若有所思,恍惚間明白了什麽外。

朱樉和朱棡壓根聽不進去,甩著腦袋,滿臉不屑。

“這些不過是你信口胡吹,強詞奪理罷了!”

老七朱榑,更是調皮地對張成扮了個鬼臉。

“什麽工商,什麽學問,我們就是不學,鬼才稀罕認你當老師呢!”

老八朱梓緊跟著哥哥的腳步,也點著小腦袋。

“對,不學!我們就是出來玩的,用不著你多嘴!”

看著不服管的小鬼頭們,張成卻是笑眯了眼。

“既然如此,那正好啊。”

“你們不服管,我也懶得管,反正束脩我已經掙到手了,你們不學我還輕鬆了呢!”

“啊!?”

這下輪到諸皇子大吃一驚。

聽張成這話意思,就算不教他們任何東西,也敢心安理得收下束脩!?

“本、本公子從沒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朱樉和朱棡對視一眼,兩個刺兒頭皇子都驚呆了。

就這種無恥之人,也配為人師表?

或許一眾皇子的表情太過精彩,就連好學的十五歲永樂大帝,都忍不住露出控訴的表情。

張成良心還是痛了一下。

他認真想了想,這樣下去不行。

畢竟還要在老朱手下打工,他教的是否盡心,小朱都看在眼裏呢。

收了摳門老朱的錢,要不盡力的話,自己的腦袋就得哢嚓了。

於是他咳嗽一聲,又變成十分嚴肅的表情。

“既然我和你們爹已經定下約定,那當老師的肯定要有教無類。”

“我決定,要采取寓教於樂的方式教導你們。”

朱標和朱棣聞言,不由異口同聲問道:

“寓教於樂?什麽意思?”

“我這裏比較習慣實踐出真知。”

張成神秘一笑,當先走向衙門後頭的試驗田。

朱標看著他去的方向,臉上浮現一抹了然。

朱棣則還在咂摸“實踐出真知”這五個字。

“不愧是父皇都讚不絕口的大賢者,對工商都有這麽獨到的見解,實在讓人耳目一新。”

“我有一種感覺,這種新學將會遠超我們想象,是真真正正能顛倒乾坤的大學問!”

思及此,朱棣忍不住滿臉崇拜地看著張成,想也不想就快速跟了上去。

而其他皇子一看,張成真打算開始教學。

哪怕朱樉、朱棡兩人臉上不屑,心裏也不禁激動起來。

“到底這個新學是什麽鬼東西,終於要露出廬山真麵目了。”

“等回頭學了以後要發現沒用,立刻上報父皇,把這家夥殺了!”

“要不是他胡說八道,我們哪會被打發到這麽破落的地方受委屈。”

兩個年長皇子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如出一轍的陰險狠辣。

很快,老朱家小分隊隨著張成來到試驗田邊。

看著一塊塊方正的田地,大小皇子全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你帶我們來這兒做什麽?”

“這就是我要給你們上的第一堂課,務農。”

隨著張成笑眯眯揭曉答案。

包括朱標在內,所有皇子全都瞪大眼睛,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