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上嵩山

嵩山派,講武堂內坐著門派所有高層,氣氛有些壓抑。

前天晚上被琥珀打傷的紀青雲不斷咳嗽著,看來傷的不輕。

嵩山派掌門錢誌水坐在首座,麵色鐵青,他問紀青雲:“紀師兄,傷勢怎麽樣了?”

“死不了。”

錢誌水當然不是問他死不死的了,而是想問他還能不能打。剛才有弟子來報,那兩個朝嵐穀出來的姑娘又帶著倆人上嵩山了,不過好在他們沒向著嵩山派的方向來,而是去少了林。可是誰又知道她們會不會往嵩山派興師問罪。

嵩山派這些年發展的不錯,內門外門弟子加起來已經六百多人,在江湖上很有勢力。前幾天才剛剛舉辦過武林大會,與會門派眾多,給嵩山派賺夠了麵子。就在錢誌水內心無比膨脹的時候,門內第二高手紀青雲前兩天埋伏朝嵐穀的人,竟然被一個十來歲的小丫頭打成了重傷。另一個小丫頭雖然沒有交手,但是聽參與埋伏的弟子說,她輕功很好,在樹林中像個鬼魅一樣,根本抓不到。

錢誌水有些頭疼,是他想當然了,長風樓肯定不會派幾個庸才出來。他心裏清楚,嵩山派人再多有什麽用?大部分弟子都下山曆練,整個嵩山派常駐人口也不過七八十人。前晚埋伏她們,一下子就派出去五十多人,還聯合了長鯨派的三十多人。八十多人呐,愣是沒把人家怎麽樣,自家這邊的高手還折了。

不光如此,昨天自己的首席弟子羅景龍帶著人巡山,竟然被不知道哪來的兩撥人給欺負了。堂堂嵩山派,在自己的地界被人欺負,還被人搶了馬。

這兩盆冷水讓這位武林宗師有些難堪。

錢誌水對自己的得意弟子說:“景龍。”

“徒兒在。”

“叫上你的師兄弟們,嚴防山門,如果看到了朝嵐穀一行人,及時通稟。”

“師傅……”羅景龍臉色有點兒難堪,“他們都到嵩山了……咱們沒必要這麽緊張了吧?”

“緊張?!”錢誌水突然發怒,“她們去的是少林!你們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

沒人說話。

錢誌水繼續怒吼:“清風觀那個老不死的已經擺明了態度!選擇站在朝嵐穀這邊!如果前天晚上把他們都殺了!神不知鬼不覺!現在清風觀已經知道前天晚上的伏兵是咱們嵩山派了!智誠老禿驢跟張成慶牛鼻子關係一向很好!你們還不明白??她們去少林做什麽?上香嗎?!那是去拜山頭!以後咱們想動手就不可能了!隻能乖乖等人上門算賬!廢物!”

嵩山派人多,但是對清風觀和少林來說,沒用。張成慶和智誠這種怪物如果要殺你,你有多少人都是白給。何況少林這幾百年一直是正兒八經的武林大派,有那麽上百年還執武林牛耳。嵩山派這種趁著十八年前東風崛起的門派,不能跟人家同日而語,就是說——你比人數你也不是少林的對手。何況還跟人家離得這麽近。

不該露頭的,心急了,膨脹了,覺得自己行了,結果讓整個門派陷入窘境。

錢誌水無力地擺擺手,說:“都下去吧,這幾天誰也別下山……景龍,你帶上兩個人,去長鯨派請救兵,回來的早了,說不定能給你師傅收屍!”

羅景龍不敢怠慢,急忙退出了講武堂,帶上幾個關係不錯的前往不遠處的長鯨派。

趕了小半天路,李鳳嵐他們終於到了嵩山腳下,馬上就要到千年古刹少林寺了。

少林寺香火鼎盛,因此山道修的很寬敞,騾子車暢通無阻。

他們正走著,隻見前方道路掀起一陣塵土,四個紫衣大漢騎著快馬飛奔而來。

紫衣大漢看到走在路中間的騾子車,離得老遠就大喊:“嵩山派辦事!無關人員閃開!”

聽到“嵩山派”三個字,李鳳嵐從車廂裏探出頭,看著不遠處囂張跋扈的四個人,她皺著眉說:“把他們攔下來。”

羅景龍比較生氣,這些個上少林寺燒香的香客這麽狂的嗎?看到你嵩山派的爺爺來了都不讓路?他抽出馬鞭,準備離近了狠狠地抽一頓那個趕車的小子。

等離近了,傻眼了……這不是那天在官道上遇到的小子嗎?

然後又看到了從車廂裏探出頭的李鳳嵐,那天那個玩鷹的女人蒙著臉,隻露著一雙眼睛……這人的眼睛怎麽跟那個女人一模一樣?

琥珀也探出頭來,問:“什麽嵩山派啊?”

等看到琥珀,羅景龍腿都軟了。

娘哩,這是咋的了?怎麽又碰上這群人了?

朱明玉“嘿嘿”一笑,對琥珀說:“琥珀姑娘啊,驢背硌屁股。”

相較於上一次的桀驁不馴,這次羅景龍那是駕輕就熟,下馬,道歉,交代事情,送馬,一氣嗬成。

四人三馬看著漸漸遠去的那波人,有些無語……嵩山派這才剛崛起,怎麽就日薄西山了?

李鳳嵐坐在車廂裏,喃喃自語:“嵩山派這幫人為什麽明目張膽地跳出來?生怕咱們不知道當年他們參與其中,還要去長鯨派搬救兵,這是要正式撕破臉了?……要不,見完智誠大師,咱們上嵩山派找找麻煩吧?嵩山派這些年剛崛起,一定有不少錢。”

琥珀問:“小姐,你要錢做什麽?”問完她才想到前兩天她還擔心錢不夠來著。

“當然有用處啊,咱們初來乍到的,連個落腳地兒都沒有,總不能一直賴在白家。我們可以在洛陽城置辦一處房產,然後嘛……錢能幹的事太多了。”

朱明玉騎著馬,很開心,這可比騎驢舒服多了。剛才他還特地挑了一匹最高大的馬。

朱明玉開心地說:“李姑娘,跟著你們真好,至少不用挨餓。不過我還是要說一句啊,嵩山派人數眾多,憑咱們幾個,打不了的。”

李鳳嵐笑著回答:“敲山震虎罷了,他們不怕我,但是怕你師父和少林寺啊。”

“好一招狐假虎威。”

“別這麽說,相信我們琥珀嘛。我總得讓江湖人士知道我有什麽,要不然三天兩頭來找麻煩,我可受不了。”

琥珀想了想,突然問朱明玉:“明玉道長,你殺過人嗎?”

朱明玉愣了一下,回答:“這事吧……不太露臉,確實殺過。我師父嫉惡如仇,看到打家劫舍的就會大開殺戒。老是跟著他,難免的。”

“那殺人是什麽感覺?”

晨霧突然說:“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什麽也不用想,和殺雞宰鵝沒什麽區別。”

李鳳嵐急忙說:“我沒讓你出來,給我回去,別瞎教。琥珀,別聽他的。”

“哦。”琥珀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話題本來結束了,但朱明玉突然說:“不太好……無論是不是第一次殺人,感覺都不太好。”

朱明玉是個愛說笑的人,但是說這句話的時候他沒笑,臉上的表情很嚴肅。

晨霧不屑地笑了笑:“殺人而已。”

琥珀問:“那你殺過人嗎?”

“沒有啊。”

李鳳嵐又一次被他氣笑了:“沒殺過人你還那麽信誓旦旦的。”

“但是我感覺很簡單。”

四個人正聊著,對麵山路上下來一個小沙彌。小沙彌背著書箱,腳步匆匆。

朱明玉一看到小沙彌,邪惡的笑容便出現在他的嘴角。

“呦,”朱明玉咬著牙說,“這不慧智大師嗎?”

小沙彌抬頭看見朱明玉,急忙低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原來是朱道長。小僧有要緊事要辦,就不寒暄了。”

說著就要開溜,朱明玉一彎腰,張開手掌按在了小沙彌頭頂,輕輕一抓,小沙彌痛的直喊:“哎呦!朱道長!君子動口不動手啊!”

“嘿!小子,現在知道跟我拽詞兒了?做生意的時候不挺市儈的嗎?我問你,這驢怎麽回事?”

“朱道長,你先鬆手……俗話說得好,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本來你情我願的,你事後不樂意了,那可不行,壞了生意道的規矩。”

“你這小奸商,理全讓你占了是吧?你可別忘了,你家毛皮生意得用我家的車隊。”

“哎呦,朱道長,咱們小孩子之間的事,就不用驚動雙方家長了吧?”

“廢話少說!錢退我,驢還你!”

“你先鬆手,我拿錢。”

朱明玉鬆開了手,結果慧智一溜煙跑出去幾米遠,然後衝朱明玉做了個鬼臉:“略略略,朱明玉,咱家跟你家是簽了盟約的,車隊你說不借就不借?驢是你的!我一分錢也不退。”

李鳳嵐聽朱明玉跟小和尚的對話甚是搞笑,於是掀開車簾看向小和尚。

慧智一見李鳳嵐,立馬又雙手合十:“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紅粉骷髏,紅粉骷髏,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聽到小和尚的話,李鳳嵐笑著說:“你這小和尚,心裏花花點子不少。”

“漂亮施主莫要說笑,小僧哪裏有什麽花花點子?”

“色即是空,既然沒有,怎麽亂你心智?說白了還是你心中所想。”

“一般的肯定不行,女施主你這樣的……那就不一般了。”

琥珀聽到這話,也探出腦袋來,問:“小和尚,那我呢?”

小和尚扭頭就跑:“媽呀!兩隻!”

這話逗得李鳳嵐和琥珀咯咯直笑。朱明玉覺得很不可思議,小聲說了句:“這小子怎麽這麽會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