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暴虐的李讚華

就在登州鎮撫司成立的同時,皇帝李嗣源的身體近來每況愈下,幾乎就是靠著湯藥維持著。雖然眼下兩川已經實質上獨立了,但通過一連串地封賞,李嗣源至少保住了麵子,可是朝中還有一個人讓李嗣源心中憂慮,那個人就是李讚華。

此時李讚華雖然被冊封為懷化節度使、瑞、慎等州觀察使,但是始終滯留洛陽城內,並沒有赴任。

契丹方麵已經數次派使者前來質詢,並索要李讚華,但是李嗣源並沒有放人,而是希望以李讚華來製衡契丹主耶律德光,起到分化契丹內部部族地作用。

李嗣源雖然有著自己的打算,但是也有些擔心,自己百年之後,繼位之主能否駕馭地了李讚華?

於是李嗣源便有了重新冊封李讚華地想法,希望用恩寵來籠絡其心。

洛陽北宮內。

李嗣源剛剛喝完湯藥,苦澀地味道充斥喉嚨,即便感覺到身體恢複了一些氣力,但是也不禁微微皺眉。

“朕想冊封李讚華為義城節度使,可是滿朝文武都站出來反對,難道朝野上下就沒人能理解朕的苦心?”

李嗣源忽然靠在臥榻上喃喃說著,一旁進藥的宦官頓時嚇了一跳,臉色煞白的微微顫抖著,可是卻一聲都不敢回應。

“當年,朕和李讚華的父親耶律阿保機盟約為兄弟,所以李讚華有了難處時,才會率部來歸順於我。可是現在我老了,將來繼承大統之君還能鎮得住李讚華嗎,後世之君想要以李讚華牽製契丹,還能辦得到嗎?"

這些話更不是一個小小的宦官能夠回答的,也不是能夠傾聽的,此時這名宦官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隻是叩拜不敢抬頭,正瑟瑟發抖。

李嗣源的目光掃過那名宦官,閃過一絲失望、一絲落寞,而後發出了一聲歎息,揮了揮手,說道:“下去吧!”

宦官聞聲如釋重負,急忙逃也似的出了大殿。

數日之後,這名宦官以失德為由被重處,而後便從宮內消失不見了。

與此同時,李嗣源力排眾議,下詔任命李讚華為義成節度使,並且選拔朝士做僚屬以輔助他。

滿朝文武頓時嘩然,不少大臣都開始上奏反對,但是李嗣源已經打定主意,根本不理會朝臣的反對意見。

李讚華接到詔令後欣然前往,這段時間待在洛陽城內很是無聊,如今可以離開這裏,自然很是高興,次日便率領一眾部曲前往義城節度使駐地上任。

可是一段時間下來,李讚華在節度使衙門內根本不問政事,隻顧著在自己府邸內飲酒作樂,而且還縱容部曲在城內橫行不法,各地百姓苦不堪言,一時間惹得天怒人怨。

朝中大臣聽聞消息紛紛上奏彈劾,但是李嗣源卻不予理睬,甚至還下詔把莊宗後宮宮人夏氏嫁給了李讚華,以此來籠絡李讚華,讓朝臣失望不已,卻又徒呼奈何。

一日,李讚華正在府邸內尋歡作樂,幾名年輕貌美的姬妾環坐四周,或是給李讚華喂食佳肴,或是用嘴為其喂酒,李讚華左擁右抱玩的不亦樂乎。

這時,一名仆人端著一個做工精美的金碗走來,諂媚的說道:“啟稟主上,飲用美人精華的時辰到了,請主上享用。”

李讚華頓時雙眼冒光,拿起食案上用來分割肉食的匕首,大笑著丟在了地上,幾名姬妾見狀紛紛撲上去爭搶匕首,一名姬妾推開眾人一把搶過匕首,而後直接紮破自己的手臂,鮮紅的血液瞬間流了出來。

一旁的仆人急忙上前,用金碗抵住姬妾的傷口,很快就接滿了一整碗鮮血!

李讚華接過金碗,將碗中的鮮血一飲而盡,而後意猶未盡的看著有些虛脫的姬妾,笑著說道:“帶下去休息,賞賜黃金五斤,今晚侍寢。”

“喏!”

剩餘幾名姬妾一臉羨慕的看著那名被帶走的姬妾,而後便在李讚華的招呼下再次圍了過去,爭搶著百般討好李讚華。

其中一名長相嫵媚的姬妾直接坐在了李讚華的腿上,白如蓮藕的雙臂環繞李讚華的脖子,嗔怒的說道:“奴家的好主上!剛才為何不用奴家的精華,平白便宜了那個小蹄子,奴家可生氣了!”

李讚華此時哪裏還有在登州時候的文雅,臉上寫滿了暴虐,說道:“生氣了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好好疼愛你一番!”

說完,李讚華便拿起匕首猛地刺了過去,竟當眾將那名姬妾的雙眼活生生剜了出來,而後猛地一揮匕首,徑直將那姬妾的臉頰削掉一塊血肉!

“啊!”

那名姬妾發瘋了一般尖叫著,滿臉鮮血倒在地上翻滾,痛苦不堪。

其餘幾名姬妾也被嚇傻了,紛紛尖叫著逃到一邊,抱成一團瑟瑟發抖。

“哈哈!”

李讚華大笑著,揮舞著手中的匕首如同看到一出好戲一般,將兩顆血淋淋的眼珠直接扔掉,隨後更是命人取來火盆,李讚華將匕首投入火中,待到匕首燒得通紅之後,便用夾子將匕首夾出來,直接烙印在受傷姬妾的傷口處。

隨著一陣白煙升起,那名悲催的姬妾已經痛暈了過去,整個房間內都彌漫著一股焦糊味,令人作嘔!

就在此時,剛剛嫁給李讚華的夏氏推門而入,看到眼前的景象頓時氣得渾身發抖,指著癲狂大笑的李讚華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李讚華見狀卻不以為然,依舊笑嘻嘻的上前兩步,將夏氏強行摟入懷中,而後不顧夏氏的拚命反抗,將其拉倒在地,準備當眾屋內眾人的麵與夏氏交~合。

羞憤交加的夏氏大聲怒罵著,拚盡全力推開已經喝了不少酒的李讚華,哭著跑了出去。

“哈哈!”

李讚華躺在地上大笑著,而後緩緩坐了起來,對那些姬妾說道:“全都過來,給我倒酒!”

幾名姬妾不敢不聽,紛紛拿著酒食過來,繼續侍奉李讚華。

次日夏氏便上表,向皇帝李嗣源奏請與李讚華和離(離婚),而後不等李嗣源的批準,便自行收拾行裝,帶著仆人返回了洛陽城,在城北芒碭山上的一處廟裏出家當了尼姑。

李讚華聞訊也不派人追趕,依舊在府邸裏花天酒地,醉生夢死。

直到一日,李讚華正在與幾個伶人作樂,忽然接到朝廷的抄報,得知皇帝李嗣源剛剛任用西京留守、同平章事李從珂為鳳翔節度使,頓時精神了起來,屏退了幾個伶人,隻留下圓鏡大師和耶律東古二人。

“你們說聖人這是何意?會不會是立儲之前的準備?”

耶律東古對這些政事不太知曉,一時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李讚華便看向了圓鏡大師。

“突欲所言不無道理,不過依我之見,聖人暫時還不會冊立儲君,而將來繼承大統之人,也絕不會是李從珂!”

“哦?為何!”

李讚華說道:“我看李從珂實力強大,是最有機會的皇子,咱們應該與其搞好關係。”

圓鏡大師搖了搖頭,說道:“李從珂此人雖然勇武善戰,但是為人過於魯莽,遇大事猶豫寡斷,不是一個英雄!如果作比較的話,我倒是看好登州刺史李從燕。隻是可惜,李從燕遠離洛陽朝廷,爭奪儲君之位太吃虧了。”

李讚華點了點頭,說道:“李從燕確實是人傑,近來從登州購買的烈酒、馬車都是好東西,還有琉璃鏡子、琉璃瓶,哪一樣都是巧奪天工之物……”

耶律東古頻頻點頭讚同,說道:“主上所言甚是,特別是那二鍋頭酒,比我喝過的所有烈酒都要強!真不知道李刺史是怎麽釀造出來的。還有那新式馬車,我還從未見過如此精巧的車輛。”

圓鏡大師見狀微微搖頭,心中暗道:“突欲到這中原世界才多久?便已經沉迷於中原的花花世界之中,被這些外物迷惑了雙眼,也迷惑了心神!”

此時圓鏡大師歎息一聲,說道:“突欲還是暫時不要選擇任何一方,再等一等,等到時局明朗一些之後,再決定與哪一位皇子接觸。如此,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哈哈,萬無一失?”

李讚華大笑起來,說道:“這世間哪裏有什麽萬無一失的事情?在我看來,凡事先去做,然後再見分曉!”

“突欲萬萬不可如此,這裏不是契丹,突欲也不再是人皇王!”

話音剛落,李讚華臉上的笑意慢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惱怒,眼神之中透著一股寒意。

旁邊的耶律東古見狀也是嚇了一跳,急忙說道:“主上,大師乃是良言!”

李讚華盯著圓鏡大師看了一會兒,突然大笑起來,說道:“良言,是良言!哈哈!”

隨後,李讚華當著圓鏡大師和耶律東古的麵,直接修書一封,命人快馬送到鳳翔鎮,準備與李從珂取得聯係,根本不理睬圓鏡大師和耶律東古是何等表情。

片刻之後,圓鏡大師和耶律東古走出節度使府邸,二人此時的臉色都很難看,二人也都是唏噓不已。

“今日之事,希望大師不要放在心上,主上脾氣向來如此,咱們都是知道的。”

“唉!”

圓鏡大師搖了搖頭,說道:“以前的突欲雖然暴虐,但心智仍在,凡事都會講究道理,你我的進言突欲也言聽計從的。可是如今這是怎樣?依我看,突欲已經被暴虐所劫持,變得喜怒無常、殺虐成性,根本沒有道理可言!”

“可是主上終歸是人皇王,咱們還能怎樣?”

“是啊,咱們能怎樣!”

說完,圓鏡大師負氣返回落腳的廟宇,耶律東古也心事重重的返回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