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所以我養一個就夠了

趙兟家裏催生催得十分緊急,但由於他本人是愛妻狂魔,所以幾乎是頂住了所有的壓力,指望著自己的妻子能夠有那麽一點點的自覺,能夠意識到此事的重要性。

不過他自己覺得,這也沒什麽重要的。

孩子嘛,有就有沒有就沒有,他倆的日子還是一樣地過。

就比如說竇園竇老板,直到現在還連個對象都沒呢,橫向比較的話,他已經很讓家長放心了。

竇園最近的相親頻率越來越高,越來越高。

以至於有一次下台,他忽然跟趙兟說:“剛才在台下我至少瞄到三個跟我相過親的心動女嘉賓。”

趙兟逗他:“要不你去相親節目得了。就那種帶著家長去的,你就帶著竇明明,他在前麵給你擺平,你在後麵負責比比畫畫,‘這個不行,那個不行,這個可以,這個給我留燈’。”

竇園一把捂住他的嘴:“這話可不敢讓我家長聽見啊!他們是真的敢這麽幹。”

趙兟最近也跟竇明明常來常往,主要是因為竇明明開了個寵物店,陳妙有時候要帶著小浦去洗澡。

陳妙和店員在屋裏跟小浦搏鬥,竇明明和趙兟就出來溜達。

竇明明吐口煙圈兒:“打算什麽時候要孩子?”

趙兟歎口氣:“你這話說得,好像我上大街上一伸手,人家就能給我似的,大爺大媽行行好吧,給倆崽兒吧。”

竇明明笑了:“你別說還挺通順。”但瞬間這臉色就又沉下來,“孩子可不好伺候了,真的,我覺得我都快瘦脫相了。”

趙兟看他一眼:“不要胡說八道,寵物店門前不可以打誑語。”

“嗨,嘴瓢了,胖脫相了。”

竇明明的媳婦兒也是平時總跟他一起玩的朋友。兩人這幾年各自都沒少找對象,可處了一圈,還是覺得對方最順眼,於是飛快地閃婚。

竇明明家長知道消息的時候,這兩人已經領證半年多了,連孩子都懷上了。

那陣子竇園可以說是苦不堪言。

三叔三嬸給他爸他媽打電話分享了這說甜蜜不甜蜜說痛苦不痛苦反正是有點兒晴天霹靂那意思的消息。

竇園他爸媽這邊安慰了弟弟和弟妹,然後撂下電話就開始生氣,覺得那老兩口子是拐彎抹角地嘲笑他們家竇園還沒著落,氣到不能忍,就打電話對竇園致以狂風暴雨般的問候。

竇園挨完了罵,自然心裏也是氣不能平,他再去罵竇明明。

所以說繞了這麽多圈兒,最後三叔三嬸想要指責竇明明的這個戰略意圖,是貫徹落實得很好。

竇明明那陣子也特慘,不光得招架竇園,還得挨他媳婦兒罵。

竇明明跟他媳婦兒都是特別喜歡玩兒的人,尤其是竇明明,三天不蹦迪就渾身難受,為了迎駕,他整整忍了十個月。

十個月之後還不夠,還要再挺一年。

竇明明目光縹緲:“實不相瞞啊哥,我現在聽見節奏強烈一點的音樂都渾身發抖,我覺得我媳婦兒根本就是有陰謀的—”

趙兟以為他要提結婚這事兒。

竇明明搖頭:“不是。就她坐月子時吃的那個月子餐,營養相當豐富。但是她還偏偏不吃完,吃一半留一半,你說我能坐著不管嗎?我肯定得打掃剩飯啊,對不對?你看我這胖得啊,現在都沒減下去。還蹦迪呢,我現在蹦高兒都困難。”

“結婚之後你就別指望瘦了。”

“不過,我最近皮膚好很多。我媳婦兒有時候擠多了護膚品,也給我抹點兒,摸上去滑滑的,你摸摸?”

“我不摸,感覺怪怪的。”

兩人同時長歎一聲。

已婚男人,有點苦澀。

未婚男人也有點苦澀。

竇園也想擁有一隻貓,別看他這人看著有點高冷,其實私下裏是那種會和貓對話的人。比如這天趙兟叫他來家裏吃飯,竇園一進屋就跟小浦玩兒上了。

小浦“喵”一聲,竇園也“喵”一聲。

小浦“喵喵喵”,竇園也“喵喵喵”。

趙兟看著這一人一貓喵來喵去,心裏有點瘮得慌。

竇園問陳妙:“我可以抱它嗎?”

陳妙說:“你抱,沒事的,它除了不讓趙兟抱,別的誰都可以抱。”

於是竇園小心地順著小浦的腋窩把它從地上架起來,又輕輕地放到自己懷裏。

“好軟啊—”他覺得自己要流淚了。

為什麽趙兟命這麽好?又有老婆又有貓,生活樂陶陶。

“竇老板,我聽說人要是寫東西寫得太多了,或者就類似於寫東西這種輸出性的工作做得太多了,是容易把桃花衝散的。你是不是做了太多這種工作啊,所以才一直沒碰到相中的人?”

竇園愁眉苦臉:“沒有啊。我上次幹這種活還是幫趙兟寫對聯兒,那點兒工作量不至於讓我孤獨終老吧,那也太慘了點兒。”說罷他去貼小浦的肚子,小浦十分害怕,然而並不敢動。

竇園簡直是要哭出來了,太軟了,太可愛了!世界上怎麽會有貓貓這麽可愛的生物呢?

他貼在小浦肚子上,喉嚨裏接連發出不明意義的叫聲,搞得陳妙還以為他是在發送特殊信號,聯係自己的母星。

竇園問:“這是隻母貓嗎?”

陳妙點點頭。

他緊緊地抱著小浦:“我要跟它結婚!它太可愛了!我宣布這是我老婆了!”

於是那天,在“嶽父”趙兟和“嶽母”陳妙的同意下,小浦被帶走,到竇園家暫住一周。

趙兟覺得這世界終於清淨了,早上再也不用被貓踩醒了,半夜再也不會忽然胸口一沉,被貓壓得口吐白沫了。

貓不在家千日好,貓在家一日難。

真好。

晚上臨要入睡了,趙兟正坐在床頭看書,陳妙做完了護膚工作,也上床躺下。她把被子拉到脖子,隻留一個腦袋,問趙兟:“你看我像不像小浦?小浦也特喜歡這樣就留一個腦袋在外麵。”

趙兟看一眼:“不像,小浦都快被薅禿了,你看你頭發多濃密啊。”

“小浦才八個月,你就說它快禿了?”

“那禿了屬於事實嘛,跟歲數沒有關係。”

“一輩子就光養貓也挺好,也不用考慮學區房或者孩子早戀啊青春期什麽的,就是隻貓,非常單純愉快。”

趙兟也仔細想了想,對此表示了認同。

“得了吧,爸爸媽媽爺爺雖然不說,你其他的親戚可都是挺著急的,我看他們都恨不得我是女媧,隨手摶個土就能捏個人出來。”陳妙拿腳踢了踢他。

趙兟還在看書:“不用管,我不在乎就行。”

“你真不在乎?”

“真的啊。”趙兟點頭,“我又不是有多大的能耐非要傳下去不可,又不是多麽多麽有錢非得有人繼承。再說了,我還可以收徒弟嘛,還不用我養,過年過節也孝順我,一樣的。”

陳妙笑道:“你還挺想得開。”

“那是,我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備,畢竟我老婆一般情況下跟正常人想法都是不一樣的,我得做好全盤接受的準備。”

趙兟這話是真心的,當然主要是竇明明給他的教訓太慘烈。

第一,他不想像竇明明那麽胖。

第二,他不想家裏有兩個活祖宗。如果那時候小浦還在,那就是仨兒。

那時候家裏的排名就是:陳妙,趙浦,陳小浦,陳妙心愛的乒乓球拍,趙兟。

太慘了點兒。

陳妙還是很好奇,也坐起來:“你就真一點兒都不著急?”

趙兟摸不著頭腦—他到底,應不應該著急呢?這題明顯送命啊,但還是如實答吧。

“是啊,不著急。作為育兒專家,我本人雖然累積了一些實戰經驗,但……”

“你是哪門子育兒專家?育誰了?”

“你啊。你看,給你排憂解難,給你人生上的指導,還給你做飯,我多稱職啊!”

陳妙理虧了。

“你說我是不是這屋裏唯一的育兒專家?”

“是……”

趙兟來勁了:“育兒專家我啊,這些年積累的心得就是,一碗水是不可能端平的。家裏一旦出現了兩個或兩個以上的孩子,父母肯定就要偏心。”

他伸手摸了摸陳妙的頭頂,開心地說:“所以我養一個就夠了。”

趙兟想法也很簡單,日子是自己的,管家長親戚朋友們怎麽說呢,他倆過得高興就夠了。

他希望自己跟陳妙這輩子都能始終這麽傻傻樂樂地工作、生活,他演出,她開店、當教練,一直都能這麽平淡但充實地過下去。

今天,也是熱心市民小趙家平淡的一天。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