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3

“窗外的鳥叫聲喧鬧,但這並不能打擾我安靜地望著你。”

01

許阿婆在她身體康複到可以起身下床,簡單地自理之後,就堅決地讓向妍去駱一舟在市區的家裏緩一晚。

在醫院裏照顧了許阿婆將近半個月,向妍整個人瘦了一大圈,眼睛下麵多了兩道淡淡的黑眼圈,這讓許阿婆心疼不已。

住院部雖然要求安靜,來保障患者們可以有更多的休息時間,但其實病房裏每天都會有醫生護士、陪護人員和探病親屬進進出出。偏偏向妍入睡很困難,隻要有一點聲音就會吵到睡不著覺。再加上折疊床始終睡得不舒服,所以她每天都沒休息好。

“您是在開玩笑嗎,外婆?我怎麽可能留您一個人在醫院裏過夜?”

想想都不可能,讓一個還沒徹底痊愈的老太太在醫院裏住著,她就算去了駱一舟家也會擔心得睡不著覺。

“那你這麽天天睡不好覺,我也心疼得睡不好覺。”小老太太氣呼呼地盤腿坐在病**。

相互為對方考慮的一老一少,隔著一臂距離,僵持不下。

駱一舟托著幾個剛洗好的碗從門外回來,看到這番相互置氣的情景有點好笑:“我離開的這點時間,你們怎麽了?”

兩個人都沒有理他。

隔壁病床的嚴阿姨前兩天已經出院,後麵住進來的這一位是整天捧著iPad看電視劇打發時間的中年大叔。他聽到駱一舟的問題,難得抽空把視線從屏幕上移開,笑嗬嗬地對駱一舟說:“阿姨覺得她外孫女在醫院休息不好,想讓她去你家休息一晚,小姑娘不忍心把她外婆留在醫院。兩個人誰也說不服誰。”

大叔這番場外解說,說得自己心裏酸溜溜的。

他住進醫院,他女兒忙著工作,每天下班來醫院打個卡看他一眼,就匆匆回家照顧兒子去了。他一個人來回折騰做檢查,有時候檢查結果都是隔壁床小姑娘幫忙跑腿去拿的。

人跟人之間,真的怕比較。

駱一舟挑眉:“這樣啊。這有什麽的。”他對大叔點點頭,大叔繼續移回視線看電視。

駱一舟放下碗筷:“外婆每天的點滴到中午就可以掛完了,下午一般躺在**休息睡覺,要不然就跟其他病友聊聊天看看電視什麽的。妍妍正好可以趁這個時候跟我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我們再一起來送飯,讓妍妍留這裏照顧您。”

向妍覺得護工沒自己照顧得貼心,所以從來沒有請人照顧外婆的想法。而駱一舟又是男生,晚上留下來照顧不便,所以隻能她一力扛起在病房裏值夜的責任。

現在駱一舟提出來的,確實是最完美的方案,雙方都點頭答應。

向妍第一次清楚地認識到駱一舟的魅力,是在一群叔叔阿姨中間。

他的房子是在A市近幾年新建的一個高檔小區裏的複式樓。他牽著向妍一走進小區,門口的保安大叔塞給他一大把自己種的香蔥。路上遇到的一位阿姨從袋子裏拿出兩個剛買的火龍果,向妍是因為駱一舟的女朋友才被塞了一個。

走到小區單元樓的廣場前,剛好有幾位上了年紀的阿姨站在門禁前的屋簷下聊天。看到駱一舟和他十指緊扣的向妍,眼睛裏的八卦光芒亮了又暗。

一位阿姨率先開口:“小駱,這是你女朋友吧,真漂亮。我本來還想著,把我朋友的女兒介紹給你的。”

另外一位阿姨立馬接話:“小駱人長得精神,人品又好又有禮貌,這麽好的孩子哪還找不到女朋友。”

“小駱,你女朋友是做什麽的?盤正條順又有氣質,長得很好看的。”

向妍被當麵說得臉頰紅撲撲的,駱一舟早就習以為常,回話的語氣聽上去顯得很親切:“我女朋友是舞蹈演員啊,阿姨不愧是老江湖,你們眼光真好啊!”

阿姨們被駱一舟誇得眉飛色舞,他才得以脫身。

他被向妍盯得毛骨悚然,假裝若無其事地問她:“幹嗎?”

“沒想到你嘴能甜成這樣?”

駱一舟心領了這個稱讚:“阿姨們都很熱心。剛才那位長得高一點的大媽,上次你說喜歡吃的紫蘇醃桃子就是她給的。”

向妍調侃:“也隻能是你這樣的好女婿人選,阿姨們才會給啊。”

“驕傲嗎?”駱一舟嬉皮笑臉。

“馬馬虎虎吧。”

02

駱一舟打開大門,門口正對著客廳沙發,所以他直愣愣地看到沙發上坐著不請自來的客人,笑容一瞬間消失得看不見蹤跡。

突兀的女聲從客廳方向傳來,越兮吾站起來:“駱一舟,我們在你家等了這麽久,你怎麽才回來呀?”

聽起來像是一個等待丈夫歸家,但是遲遲沒有等到的妻子質問的口氣。駱一舟難以置信地看向她的師父黃天師,想著他是何等的眼瞎才收了這麽一個不會說話的徒弟。

“我回家早晚,關你什麽事。”

向妍還站在門口,對屋裏的情況不了解,聽到駱一舟帶著點不耐煩的話,心中好奇,所以才問:“怎麽了?”

快速地瞪了一眼坐在旁邊陪客的鍾離,和倨傲地站在電視機上的駱金剛,駱一舟不停留一秒地把還在門口的向妍拉進來。他用正常的音量說:“家裏來客人了,我帶你去我房間,你休息一下。晚點的時候我再叫你。”

越兮吾咬著牙關,因為被前後對比這麽明顯的區別對待,她腦子裏繃著的理智徹底斷了弦。她不顧師父的阻攔:“我們來是找你商談十萬火急的大事。”

“不好意思,在我這裏,我女朋友需要休息才是十萬火急的大事。”駱一舟連眼皮都沒抬高半分,拿出一雙新的女士拖鞋給向妍換好,然後準備帶她去樓上的主臥。

“可她也是龍灣鎮的人對不對?龍灣鎮有危險了。”

越兮吾的話,讓向妍拉著駱一舟停了下來:“龍灣鎮怎麽了?”

黃天師對徒弟的衝動行為有點尷尬,他上前一步擋住越兮吾,隨後清了清嗓子,向大家解釋:“事情是這樣的,我一直在追查之前分給我的西南地區的案子。最近發現,他們頻頻往A市來。於是我打聽了一下A市範圍內的動靜,隻有龍灣鎮最近在招商引資,能讓他們有借口頻繁進出。所以,我懷疑是跟龍灣鎮有關係。”

向妍不懂這裏麵的條條框框,把視線投向駱一舟,而駱一舟則是一臉不滿地望著鍾離。

“看我幹嗎?腿長在他們腳上,他們想來我還能不讓他們來嗎?”鍾離說得直白粗淺,但聽起來很像那麽回事,“比起隱在背後時不時搞點小動作,不如讓他們全都來,到時候我們一鍋端掉,斬草除根。”

隻是鍾離也很不滿,明明他都對外說駱一舟有傷在身,最近不能動用靈力了。黃天師和越兮吾卻仍然堅持要跟駱一舟見一麵,明顯是想讓他家山大王當主力。

駱一舟把兩個不速之客晾在一邊,沉思片刻:“妖界都知道,龍灣鎮是我們的根基所在,不到非不得已,他們絕不會來這裏跟我們搶地方。既然真的這麽做了,那就應該謀劃很久了,估計是衝著龍脈來的。”

“然後呢?”越兮吾往旁邊移了一步,拒絕了師父看似無意的阻擋。

事情發生在龍灣鎮,駱一舟應該對對方的謀求看得更透徹點。所以她有意想從他這裏得到多一點的分析和思路。

結果駱一舟對大家垂詢的目光置若罔聞,下一句是:“既然是衝龍脈來的,那不是我們這幾個人隨便商量就可以對付的。所以現在,請你們先離開我家,等人齊了再來找我。謝謝。”

跟著師父從帝都趕來的越兮吾,不太滿意駱一舟的敷衍:“那我們現在不先討論一下大家手裏掌握的情況嗎?”

“我認為,你應該先給我們一個前期調查的時間。光是這麽憑空猜測,是沒用的。”他示意鍾離派人去調查龍灣鎮最近的動向,又對黃天師說,“你們舟車勞頓想必也很辛苦,先回酒店休息吧。等調查完,我再通知你們。”

說完,他環著向妍的肩膀轉身上樓。至於黃天師的欲言又止,他就沒工夫多管了。

既然對方所圖甚大,那就不會倉促行事。而事務局這邊,駱一舟想,他們就像是無頭蒼蠅嗡嗡轉,不知道從哪兒下手,就想一窩蜂地湧過去。

駱一舟的臥室是由兩個房間打通的,所以麵積很大。裝修並不是設計感很強的那種風格,他走性冷淡風,藍色調貫穿整個房間。

中間的兩米寬大床看上去很舒服,但打著哈欠的向妍此時無心睡眠。她在外麵沒頭沒腦地聽了一些,但再怎麽半猜半蒙也想不通事情的全部始末。

“龍灣鎮會有危險嗎?”

那裏,是她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地方,幾乎每一個角落都有她的回憶。

駱一舟把她帶到窗邊,按著她的肩膀讓她坐在榻榻米上。他蹲下來,握住向妍的手掌:“別聽那人瞎說。先不說那群妖還不成氣候,就算是衝著龍脈來的,我也有能力護住龍灣鎮。”

這兩句話,說得有點不經意,像山林裏縹緲的薄霧。但是,向妍相信,他這麽說是因為他就是這麽篤定的。

“你不困嗎?現在去洗個澡,回來你可以睡差不多三個小時,到時候我再來叫你。”駱一舟沒有憂心忡忡,依舊還是照原來的節奏來。

向妍搖搖頭:“不不不,現在操心家國大事呢,我無心睡眠。”她把事情一聯係,問駱一舟,“你說是不是把我外婆推倒在地的那夥人,就是剛才說的,要對龍灣鎮不利的人?”

“先不說是不是一夥,推外婆的那個人被我們告了還關在監獄改過自新,賠了我們各種費用,該懲罰的都懲罰了。這件事情已經了了。至於是不是來龍灣鎮心懷其他目的,有時間想這件事情,還不如早點睡覺。”

駱一舟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腮幫子,和之前比,她臉上的肉掉得有點多。他眉頭輕輕蹙起:“妍妍,心疼你的不隻是外婆一個人。”

這樣子還怎麽搞?柔情攻勢對她很管用的!

吃軟不吃硬的向妍皺了皺鼻子,隻好暫時中斷自己猜測了一路的腦洞,妥協地答應:“好啦好啦,我衝完澡回來馬上就補覺。”

說完,她無比珍惜時間,一邊順著駱一舟手指的方向走進主臥的浴室,一邊在腦子裏重新整合自己得到的線索。

要不然怎麽說一心不能二用呢?

向妍衝完澡,才發現自己根本就忘記拿換洗的衣服進來了。她站在鏡子前,排練推翻再排練再推翻,始終沒有找到讓自己滿意的方法,讓駱一舟幫忙去拿衣服,然後遞進來。

房間裏從始至終都無比關注浴室動靜的駱一舟,在聽到裏麵的水流被關掉,然後再也沒有什麽聲響,隔了好久,向妍根本沒有要出來的意思。

他放下手裏的書,往浴室門口靠近了幾步,忽然回憶起了向妍進去時的樣子,雙手沒有拿任何東西。他原路返回,打開向妍的包,拿出了她的換洗衣服。

在手觸碰到一件布料不是特別多的東西的時候,他臉上沒來由地燙了一下,然後像是爆炸似的,溫度從四麵八方慌不擇路地蔓延。

駱一舟站在浴室門外,努力維持聲音不變:“你是不是沒有拿衣服進去?”

向妍站在鏡子麵前許久都沒有勇氣問出聲。

全身的水汽在揮發,帶走身上的溫度,有些冷颼颼的。而駱一舟在浴室門口弄出的聲響,讓向妍倉皇失措地拿起掛在牆壁上的浴巾披在自己身上。

不著一絲寸縷地跟人隔著一層磨砂玻璃,她毫無安全感,在駱一舟麵前,又多了很多的羞澀。

駱一舟等了良久,又說:“你開條門縫,我把衣服給你遞進去。”

她的聲音細若蚊蚋:“好。你等等。”

人躲在玻璃門後,開了一小條縫,向妍從駱一舟手裏接過她的換洗衣服。向妍在看到被放在衣服中間的內衣**,隻覺腦子裏“轟”的一聲,她炸了!

她敢打賭,她原本放的可不是這樣子的位置。

磨蹭到用一種龜速換完衣服,向妍磨磨蹭蹭地從浴室裏出來。她神情羞澀、目光遊離不定,不敢與駱一舟對上。

經過駱一舟坐著的懶人沙發,她快速含糊地說了一聲謝謝,然後一溜煙地鑽進被窩,隻留下空氣裏還沒揮發散去的沐浴露味道。

03

許阿婆在醫院裏休養了幾天,終於可以出院。

出院前,主治醫生特地交代,人最好是留在A市,方便隨時回醫院複查。

大腦是人體最複雜的器官,全科室的專家一起研究,也沒弄明白許阿婆是怎麽一夜之間好轉,更不敢斷定許阿婆是否完全好轉,隻能隨時關注她的身體狀況。

駱一舟想都沒想就開口邀請:“去我那裏住吧,正好有三個房間。我把主臥收拾一下給阿婆住,朝南光線好,窗外風景也不錯。”

向妍的男朋友如此熱情好客,把他房子的現任住客鍾離都拋之腦後。

向妍鼓著腮幫子,對這個提議心動了一半。

龍灣鎮現在是暴風雨前的平靜,起碼得等到一切都塵埃落定才能回去。她瞄一眼還在殷切等答案的駱一舟,說:“要不你幫我在你家附近租一套房子吧?”

“為什麽這麽麻煩?”駱一舟皺眉。

“我外婆不喜歡住別人家。”

“我是別人?”

他語氣裏十足十的委屈讓向妍有點啞然,但她還是小聲反駁:“反正我外婆不會答應住你家。”

許阿婆是個老派的人,雖然對向妍和駱一舟的交往樂見其成,但她不會答應外孫女帶著她一起借住在未來孫女婿家裏。至少要等“未來”這個前綴去掉之後。

駱一舟不信,親自去邀請許阿婆。遭到拒絕之後,他才用了點辦法,把他家隔壁的房子租了下來。

房子跟駱一舟家一樣是複式樓,格局差不多,樓上樓下都有臥室。

許阿婆年紀大,上下樓不大方便,幸好一樓的臥室也是朝南,就定下樓下的房間。

全能保姆駱金剛被駱一舟打發到隔壁打掃衛生。家裏的其他兩人,一個往大了說,忙著維護社會治安,拯救世界和平;另外一個當了近千年的單身狗,開竅之後全心全意在醫院討好許阿婆。

隻有它,身殘誌堅地叼著四件套,把二樓三個臥室的**用品全換了一遍,開窗通風,擦桌子、拖地板地迎接許阿婆和向妍的入住。

許阿婆出院後的歡迎宴,是在駱一舟家舉行的。

飯後,許阿婆的作息很規律,早早地回隔壁休息。鍾離非常會看眼色,跟駱一舟一頓擠眉弄眼,帶著駱金剛出門去黃天師住的酒店,和黃天師徹夜長談去了。

他現在非常希望駱一舟能二十四小時都跟向妍待一起,以便盡早痊愈。逆天改命的元氣還沒恢複過來,接受傳承的日子卻迫在眉睫。

人都走光的房子瞬間冷清了下來,駱一舟跟向妍一起把碗筷扔進洗碗機,又走到客廳的落地窗前,推開玻璃門,回頭伸出手:“要不要一起看星星?”

夜色溫柔似水,他笑得招人,眼裏光芒萬點,似乎早就把整片星河大海裝進了瞳孔。

陽台上種著一些花花草草,中間放著兩張特別符合人體工程學的氣墊椅。

向妍很不客氣地坐下來,身子往後躺,靠在椅子上,驚奇地說:“這裏視線真不錯,躺在這裏看星星的角度剛剛好。”

駱一舟坐在另一邊,側躺著,單手撐住腦袋:“都是鍾離擺的,他喜歡看這些。”

“原來鍾離是這麽有情調的人啊。”

駱一舟輕笑出聲:“這才哪兒到哪兒,他以前可是修真界萬人迷的擔當,一肚子花花腸子。不過現在主要是躺在這兒夜觀天象。他說躺著看,不用一直仰頭,脖子不酸。”

這個說法很新鮮。向妍看過古代的電視劇,每個能看星象的人都一副神秘莫測的高人模樣。而鍾離找的理由,讓她再也無法端正態度地再在腦海裏模擬。

六月初,A市的夏季已經八分熟,夜晚涼爽的風挾裹著花香吹拂她的麵頰,幾縷發絲糾纏,她輕輕用手撥開,小區裏的高樓亮起點點燈火,和遠處的星子交映成輝。

“有點想念從前了。”她看著天空,知道身邊的人一定聽得認真,“那時候經常會停電,每家每戶都會拿出折疊椅,放在家門口。你如果站在高空往下看,街道兩邊的折疊椅會排成一條沒有首尾的長隊。椅子下燃著一盤蚊香,每人手裏拿著一把大蒲扇,跟周圍鄰裏三言兩語地說著今天的聽聞。一聲有一聲沒的,最後聲音緩緩消寂在黑夜裏。可能再醒過來就是午夜十一二點的樣子,一個喊醒一個,各自回家繼續睡到天亮。”

說起那些極其有人情味的夜晚,向妍的臉上映著馨甜的暖意。她繼續說:“所以以前課本上的所有文章,我最喜歡《邊城》。”

裏麵有一段:夏夜光景說來如做夢。大家飯後坐在院中心歇涼,揮搖蒲扇,看天上的星同屋角的螢,聽南瓜棚上紡織娘咯咯咯拖長聲音紡車,遠近聲音繁密如落雨,禾花風翛翛吹到臉上,正是讓人在各種方便中說笑話的時候。

每每讀到這一段,都會重溫一遍過去,以至於從小不愛背誦全文的學渣向妍,很多年後都能輕而易舉地默背這一段。

駱一舟以前沒想過,許多年沒在向妍身邊的他會錯過什麽。當然,許多年這三個字曾經在他的字典裏輕飄飄不值一提。

可是現在他不止一次在問自己,他到底失去過什麽?

他和她重逢得太晚,沒看過她敏感多愁,她活潑嬌俏,錯過了這些她提起會嘴角不自覺上揚的瞬間。

“真可惜,沒有看見過那時候的你。”他托著腮,“不過還好你現在在我身邊。”

我無法回到過去,在你成長的印記裏加上我的存在。但是沒關係,我可以陪你過以後的每一天。

如果你喜歡大海,我陪你去看海浪拍在礁石上碎開的浪花,像是散落在大海裏的星辰;如果你喜歡看日出,我陪你坐在山巔之上看青蔥鬱綠被熏染得緋紅,叫醒整個世界的樣子。

向妍伸出手,等著駱一舟來握住。下一秒,她的手掌被厚實地包裹住。

兩個人沒說什麽話。

向妍抬頭看星星,駱一舟側身一直看向妍。

夜更深,她的眼皮已經緩緩地合上,駱一舟悄悄站起來,彎下腰,把她打橫抱起送回隔壁。她乖巧地依偎在他懷裏,貼在他胸膛的熱量透過布料牢牢地烙在他身體裏。

駱一舟把她放在**,將被子輕輕蓋上去,他坐在床沿,靜默地看著她的睡顏。

以後,我說的是以後,希望有一天醒過來,我們可以躺在一張**,我側臥著麵對你,你也剛好麵朝我,可以是把手搭在我腰際。一睜開眼就看到你,窗外的鳥叫聲喧鬧,但這並不能打擾我安靜地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