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人生自是傷別離

4人生自是傷別離

夏一木是應屆生中的獨苗。爸爸媽媽很高興的,畢竟兒子是村子裏唯一的大學生了。高興過後開始發愁。一個農村家庭供養一個學生都十分費勁,他們家三個學生,家境該是多麽的窘迫。

東拚西湊,學費剛夠,生活費沒有著落。

晚上,夏一木的媽媽唉聲歎氣道:“咱們明天把糧食全賣了吧?”

夏一木爸爸狐疑不決說:“豬和羊都賣了,再賣了糧食,一家人喝西北風?”

“你說咋辦?”

“他表舅在城裏上班,肯定有錢,我明天去借。”

“他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去年他親弟弟的孩子去借都借不出來,你怎麽可能借得出來。”夏一木媽媽道。

這時候,夏一木的媒人,也就是與夏一木的未婚妻徐素貞有點親戚的曹叔叔進來,說:“一家人都在啊?哦,是這樣,阿木,你媳婦在我家等著你,有話對你說,你去一趟吧。”

“啥事?”夏一木爸爸吃一驚,“不是來要錢的吧?”

“要什麽錢?”夏一木疑惑地問。

“現在的見麵錢不都是五千嗎?當然,很有錢的人家可能給八千。咱們手裏沒有錢,隻給了兩千,剩下的三千先欠著,你曹叔叔出麵作保證,人家才答應定親的。”夏一木媽媽說。

“啊……。”還有這樣的秘密瞞著自己,夏一木想,敢情自己的媳婦還是賒來的!

“我受你的托付去說這事情的時候也沒有把握。阿貞的爸爸媽媽當時很不高興,眼看就要黃了,是阿貞說可以的,她說她相信我這個表姑父——估計對咱們的高中生阿木著迷了,嗬嗬。”

“她這次來……?”媽媽小心地問。

“想必是阿木就要上大學了,人家來聊聊天。”

“阿木,快去吧,別惹人家生氣啊!”媽媽囑咐道。

“我也去。”夏一木妹妹道。

“你去幹嗎?”爸爸訓斥道。

“我想看看嫂子長得俊不俊。”妹妹道。

“別搗亂,在家老老實實待著做作業。”

妹妹撅著嘴坐下,拿著鉛筆頭寫字。

夏一木到了曹叔叔家裏,正陪著徐素貞聊著的曹大嬸起身道:“我到隔壁小黃家借個鞋樣子,給你弟弟做鞋,你們說會話吧。”很識趣地離開。

“有什麽事情?”夏一木冷冷地問。剛才媽媽說的欠人家錢的事情讓他心裏難受的很。

“沒有事情就不能來看看你?大學生了不起了?”徐素貞白他一眼,“學費夠了嗎?”

“夠了,爸爸媽媽已經幫我弄夠了。”夏一木打腫臉充胖子。

“哦,那就好。”徐素貞猶豫著,從兜裏掏出一個手巾,很眼熟,遞給夏一木,道:“這是兩千塊錢。你拿著花吧。”

“那怎麽行,這是我家給的定親聘禮,我怎麽能花?你是不是想退親?”夏一木道。

“胡說啥!我在家不缺錢花,你出門在外手裏沒有錢怎麽行?”硬是塞進夏一木衣兜裏。

夏一木麵子上過不去,但想到家境,沒有再推辭。心想這反正也是我家的錢,不花白不花。

感覺在陌生房間裏聊天不自在,徐素貞說:“送我回去吧?”

“好。”夏一木答應著。

關上曹叔叔家的門,夏一木推著徐素貞的自行車,送她回去。

其實兩個村挨著,挺近。

兩個人聊著天,不知不覺走到了徐素貞村子村口的小樹林裏。徐素貞停下來,夏一木也停下來,支好車子。倆個人麵對麵互相對視。

月光曖昧,人也曖昧。

夏一木忍不住伸手輕輕撫摸徐素貞的臉蛋。徐素貞把手搭在夏一木的肩上。夏一木順勢把徐素貞摟在懷裏,好久,都不說話。夏天穿著單薄,夏一木感覺到了徐素貞軟呼呼的女子身體。徐素貞呼吸急促的抬起頭,閉著眼。血氣方剛的夏一木腦中空白,禁不住誘惑,生疏地親向了她的嘴唇。

兩個年輕人傻瓜一樣笨拙地親吻著。

“好了,回去吧。”徐素貞停下來,把夏一木的手從自己的懷裏撈出來。

夏一木擦擦自己的嘴巴,又抱了一下徐素貞豐韻的身子,輕輕道:“到了學校我給你寫信。”

徐素貞等的就是這句話。“我等著你。”她深情款款地說。

第二天,吃過午飯,夥伴阿舉就開著自己的三輪車帶著阿旺來了:“阿木準備好了沒有?我昨天就給車加滿了油,就等著送你了。”

“好了好了。”夏一木媽媽大聲說。

夏一木弟弟幫著搬行李,夏一木妹妹好像哭過。夏一木拍拍妹妹安慰:“舍不得哥哥走嗎?別哭,等哥哥放假回來時,給你買個漂亮的小熊貓布娃娃。”

第一次出這麽遠的門還是挺傷感的。夏一木坐上阿舉的三輪車,向爸爸媽媽弟弟妹妹告別:“沒有事情的,別擔心。我走了啊。”

依依不舍地離開家門。

在鎮子上,阿舉塞給夏一木一百塊錢:“我剛買了車,錢都花光了,這一百塊你就湊合收下吧。”

阿旺拍拍夏一木的肩膀:“說實話,哥們挺羨慕你的。好好學習,給哥們爭臉。”

這時候去縣城的中巴車過來,站在路中間的阿旺攔住了車,幫夏一木把行李放好,遞給車上售票員十塊錢:“車票錢,一個人。”

“五塊錢就行。”售票員要找零。

“剩下的給他。”阿旺下了車。

汽車開動。夏一木心情感動,腦中響起張學友的歌詞:傷離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