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從今天開始,Hey組合,正式出道

寒假過後,致遠中學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

整個學校都在大掃除鏟雪,1班被分配了小半個操場和一些花壇區域。班裏又分了好幾個小組打掃。

千歲、爾萌、應蘇夢、寒江、遲到、宋白還有五六個同學一組,應蘇夢不能幹重活兒便在一旁幫著遞東西。不少女孩子幹一會兒就沒力氣了,基本都靠千歲在鏟。

那幫累了的同學排排坐在一邊,爾萌仰天長歎:“河千歲,我都看到你手臂上的肌肉了,怪不得力氣那麽大。”

千歲早已將羽絨服脫下,隻穿了一件白色衛衣。她氣喘籲籲道:“得了吧,你就想偷懶。”

爾萌此時突然“啊”了一聲,捂住後腦勺怒吼:“誰?”

遲到站在不遠處還捏著手中的雪球:“肉包子,來玩雪。”

“啊……好冰。”爾萌還在揉著後腦勺,應蘇夢替她撣去衣領上的雪,轉頭嗔怪遲到,“你不要鬧。”

“唉,玩玩嘛。”遲到有些不好意思。

寒江和宋白還在努力鏟雪,多次提醒遲到趕快幹活兒,遲到嫌嘮叨,一個雪球又扔出去。

砸在了千歲的臉上。

寒江生氣大喊:“遲到!”

“怎麽了嘛,下雪不就該打雪仗嗎?”

“打雪仗是吧,好。”寒江彎腰捧起雪直接扔到遲到的臉上,“好不好玩?”

遲到吐了幾嘴:“你給我等著。”

說完直直撲向寒江,寒江側身一躲,遲到將宋白壓倒在雪中。大家都在一旁起哄,千歲和應蘇夢同時上前將宋白從雪中拉了出來。

宋白整個人變成了雪球,起身的時候腳下一滑,把千歲給扯倒了。寒江眼疾手快去拉她,反倒被衝力擊倒,墊在了千歲身下。

雪灌了千歲整個上身,順著衛衣的領口掉到了裏麵。

“好涼好涼。”千歲還坐在地上,快速抖著衛衣領口。

“我給你弄。”寒江也在一旁幫她。

其他人看著好玩,都加入遲到的“雪軍”進行戰鬥。千歲和寒江就在一旁整理衣服。

“不行,我裏麵衣服有點濕了。”千歲說著直接把衛衣給脫了,裏麵穿著練舞的速幹衣,果然背後濕了一片。

千歲還在弄著衣服,寒江突然漲紅了臉,他不動聲色地轉過頭去。千歲練舞的速幹衣是低領緊身的,再加上發育得較快,纖細的腰身一覽無遺。他從未這樣近距離看過千歲,一種奇怪的異樣感彌漫心頭。

“我去衛生間把這個脫了。”千歲沒有發現他的怪異,套上衛衣就從地上爬了起來。

全程應蘇夢都在一旁將寒江的神情看在眼裏,她上前說:“我跟你一起去。”

在衛生間的時候,千歲換好衣服,應蘇夢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你現在跟第五寒江很熟嗎?”

千歲沒在意:“還行吧,怎麽了?”

“哦,沒什麽。千歲,放學我們去逛街吧。”

千歲點頭:“好啊。”

學校門口的商店新進了好多卡片,爾萌最近迷上國內的新晉男團,左挑右選選了三張,拿出兩張送給千歲和應蘇夢,並在卡片底角畫了個愛心。

“你們也可以拿這個送給別人。”

“可以嗎?”應蘇夢問。

“當然啦,好東西都要流通分享。我真是太喜歡他們了。”爾萌嗅著卡片的清香,眯眼笑道,“要不我們仨也搞一個組合吧。”

千歲和應蘇夢還沒說話,爾萌自顧自提名:“名字我都想好了,我們就用名字最前麵的字母,就叫……Hey,Hey,你們覺得如何?”

應蘇夢說:“聽起來像是黑道。”

一旁的千歲樂了:“好像有點。”

“那你們能想出更好的嗎?”

千歲和應蘇夢都搖頭,爾萌哼唧:“那不就得了。從今天開始,Hey組合,正式出道!”

三人出了禮品店,爾萌左摟一個右摟一個,拍拍她們肩膀:“既然我們是一個組合了,又是好朋友,那以後可就有作業同抄、有八卦同聊、有秘密同享了。”

“來。”爾萌手背朝上伸出去,“喊了這個口號,我們就一言為定。”

千歲和應蘇夢相視而笑,隻能先伸出手去:“好,一言為定。”

直到很多年後,千歲才明白,這世間最單純的莫過於年少的感情,是姐妹情、同學情、師生情。長大後的成人之間,他們的情感比想象還要複雜,想要保持初心,那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那天放學,千歲慢吞吞收拾著書包,故意延遲一會兒。

班裏隻剩千歲和宋白的時候,千歲拿著那張卡片走到宋白麵前,她盡量表現得自然一些。

“班長,這個送你吧。”

千歲的心突然狂跳,生怕宋白不收或是誤會什麽。

宋白一看,是班上流行起來的明星卡片,他翻開書拿了一張出來,是跟千歲類似的卡片。

“喏,那我跟你換,不知道這是誰插在我書裏的。”

千歲與宋白互換卡片之後也沒敢多看,裝在包裏輕鬆地擺了擺手:“那我先走了,拜拜。”

“好,拜拜。”

千歲在教室外的走道裏還一步一個腳印,到了樓梯口的時候撒起腿就跑,一口氣跑到舞蹈室裏,往地上一坐拉開書包趕忙拿出那張卡片。

宋白送給她的。

千歲捧在手心,內心歡喜,反複瞧著。

突然她發現了卡片右下角的愛心。

那是爾萌用碳素筆歪歪扭扭畫的一個愛心標記。

這是應蘇夢的卡片。

千歲又想起宋白的話,他不知道這是誰放進書本裏的。應蘇夢悄悄地去送,是和她一樣不想被宋白發現什麽,但是,她的本意……

原本內心的歡喜此刻**然無存。

後來她有意無意去觀察應蘇夢和宋白,應蘇夢的端倪是那麽明顯,為什麽以前她沒有注意到?那麽應蘇夢,是否又知道她的心思?

在圖書館寫作業的時候,隻要應蘇夢和宋白都在的情況下,千歲就坐立難安,她突然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像是插在兩人之間的一塊絆腳石。他們兩人成績那麽優秀,又是班長和副班長,再看看自己,不免生出自卑感。

周末那天,老五喊靜姝母女來家裏吃飯。

吃飯的時候,老五提了樓上裝修好的房間,讓千歲不用隔三岔五跑學校舞蹈室去。

“用的舊地板,沒有甲醛味,還有牆上的玻璃也都擦得特別幹淨。”老五邊吃飯邊說道。

靜姝有些不好意思:“太麻煩了,她有些時候上課還是得去學校。”

老五說:“那老師又不是天天都要上,不上的時候就回家練,三十平方米,也夠了吧?”

“夠了,主要是我房子太小,沒有地方給她騰一個。”靜姝對千歲說,“跟叔叔說聲謝謝啊。”

千歲放下筷子:“謝謝叔叔。”

“哎喲客氣啥,我閨女那將來是要當舞蹈家的,街坊鄰居還老跟我誇千歲生得好看,想等你長大討回家當兒媳婦。”

子君給老五夾菜:“孩子還在這兒呢,別亂說。”

桌上的玩笑並沒有影響千歲,她默不作聲地拿起筷子吃飯。寒江看出她似乎有些心事,吃完飯便喊她到房間。

“你看。”寒江把一顆小苗遞給她,“結香花。”

她盼星星盼月亮地想要結香花發芽長大,在寒江的精心照顧下,那些種子終是活了一顆。可千歲的表情不是他想的那樣開心。

反倒有些生氣。

千歲問:“怎麽長出來的?”

“就那樣長出來了啊。”寒江心想快誇我吧。

“不要了,扔掉吧。”

寒江愣了下:“什麽?”

“我說扔掉。”千歲有些胸悶,她拿過小盆就扔到了垃圾桶裏。

“喂!”寒江生氣了,他趕緊從垃圾桶裏拿了出來,查看小苗有沒有壓壞,“你憑什麽亂扔我的東西!”

寒江突如其來的脾氣讓千歲不解:“那是我的,我想扔就扔。”

“但現在是我養的,你沒有資格扔。”

“我就扔,給我。”千歲也有些賭氣,想要去搶。

兩人爭執的聲音引來了老五,老五一看他們在爭奪,一巴掌拍寒江腦門上:“我說你都多大了,跟妹妹搶東西,臉皮跟豬一樣厚啊。”

“爸你幹什麽!”寒江端著小盆站在一邊,“你什麽都不知道!”

“我不用知道,手上什麽東西,給千歲。”

“我偏不給。”寒江怒瞪千歲。

千歲怕引來媽媽,便對老五說:“叔叔,我不要,我們就是鬧著玩的。”

“誰跟你鬧著玩的?”寒江還在生氣。

千歲被他一噎,愣是半天說不出話,隻得默默轉身出去。

老五簡直恨鐵不成鋼:“兔崽子,說了多少遍長兄如父,我對你真的……哎,千歲,叔叔給你買……”

這是千歲和寒江自初中以來第一次吵架。

之後兩人冷戰,誰也不理誰。除了在學校裏不說話,在家門口遇到也不會互相打招呼。即便千歲在寒江隔壁房間練舞,他們都不說一個字。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一個多月。

靜姝又開始頻繁出差,有時兩三天,有時一周,老五就隔三岔五把千歲叫去吃飯。這天老五又喊寒江去對麵叫人。

寒江在做作業,吐了兩個字:“不去。”

老五看著寒江桌上一大堆書就問:“你怎麽天天寫作業,千歲都不怎麽寫。”

寒江冷哼:“她那腦子,能寫什麽?”

“小五,你可不要再這樣說千歲,女孩子大了總有自尊心。前些天你們出月考成績,你怎麽能在桌上那樣說……什麽,考500名之後的人智商都跟珠穆朗瑪峰上的空氣一樣稀薄,你這不是故意侮辱人嗎?”

寒江這才放下筆:“我隻是在闡述事實而已。”

“那你自己也沒什麽真本事。”老五不滿地說道,“你要是有本事,我讓你把千歲帶到50名,你不也沒做到,害我還誇下海口至今沒實現。”

“爸,是你先跟別人吹牛的,這個責任你自己承擔。再說了,我把筆記本、練習冊都給河千歲抄,本想挽救她那岌岌可危的智商,但現在看來,沒戲。”

老五一聽急了:“你幹什麽給她抄啊,你要跟她講啊。”

“我的筆記那麽詳細,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得明白。”

“嘖嘖嘖,說的好像全世界就你是聰明人一樣,既然你那麽聰明我倒是考考你,什麽時候1+2不等於3?”

寒江皺眉,半天沒回答。

老五挑眉:“算錯的時候。我再問你,家有家規,國有國規,那動物園裏有啥規?”

寒江不語。

“哈哈,烏龜,大笨蛋。再給你一個機會,有兩個人掉到陷阱裏了,死的人叫死人,活人叫什麽?”

老五抖著腿,一臉得意:“叫救命。”

寒江徹底無語了,老五慢悠悠站起身:“哎呀,這都是千歲以前跟我講的,還說別人智商低,三道送分題,一道都不會,嘁……”

老五哼著小調,大搖大擺離開房間。這個人,一定不是親爸。

難得這周體育課沒有被其他課占了。

體育老師吹了口哨,所有同學集合站好。

“今天我們先玩一些小遊戲熱身。大家自行分組,兩組對決。每組五個男生五個女生,二十個人用一個排球,兩組的男生可用手接觸排球,但是女生不可以哦,女生需要做的,就是躲在男生身後不被排球砸到。如果女生都被砸到了,那一組就算淘汰。”

底下議論紛紛,有著不同的聲音。

“哇……聽著好好玩。”

“那不行啊,哪有男生砸女生的。”

“躲好不就行了嗎?”

體育老師又吹了下哨子:“在這裏我要再三強調,男生要控製好手上的力度,哪個女生要是被砸疼了,你就繞操場蛙跳一圈吧。”

爾萌剛拉住應蘇夢還沒來得及喊千歲,她這組人就齊了,千歲隻能到對立那組。其實爾萌並沒有慢,而是千歲跟宋白站到了一起。

千歲和宋白分到一組,爾萌、應蘇夢還有寒江、遲到分到一組。遲到站到應蘇夢前麵,拍著胸脯說:“蘇夢,我保護你。”

應蘇夢看著對麵,嘟囔:“我才不用你保護。”

寒江看到千歲和宋白在一塊兒,宋白總是有意無意拉著千歲的手臂,他就有些不舒服。

遲到拿到排球的機會特別多,幾乎每幾下就能打中一個女生,應蘇夢在後麵說道:“你不要打千歲,打別人。”

“好吧,聽你的。”

很快宋白組女生隻剩兩個,宋白緊緊地將千歲護住。排球到了寒江手上的時候,遲到喊:“打李子意。”

遲到說的是另一個女生名字,但是寒江卻將排球直直砸向千歲。宋白順利地將球擋下,排球的力度還是有些大,千歲聽到宋白悶哼了一聲。

“你沒事吧?”千歲擔心地問。

“沒事的,你躲好。”

千歲看著對麵,寒江滿是挑釁的意味。

遲到也看在眼裏,對應蘇夢說:“這我就沒辦法了,咱們五爺好像發飆了。”

球再次傳到寒江手中的時候,他看到千歲閃躲了一下,他想也沒想對準宋白扔了出去。宋白再次被砸到了後背。

千歲怒瞪寒江,寒江輕輕一側頭,意為:怎樣。

對於寒江的無理行為,千歲有些擔心宋白會被砸傷,待遲到下一個球過來的時候,她故意被球碰到,下場了。

很快就重新分組,進行下一輪。

遲到使了壞心思,將寒江弄到了千歲那組,新一輪的分組便是寒江、千歲等,另一組是遲到、應蘇夢、爾萌、宋白等。

但是寒江並沒有去護千歲,千歲多次差點被球砸中。

兩組能力旗鼓相當,遲到突然改變戰術,隻要球在他手中的時候,他就去砸千歲。果然惹得寒江站不住了,他將千歲拉至身後。

“跟緊我。”

這是吵架以來,寒江主動說話。

遲到惹禍上身,寒江轉頭開始攻擊應蘇夢,這讓遲到跳腳,他在對麵喊著:“第五寒江,你這樣就沒意思了啊。”

“那你來啊。”

其中之意兩人都懂。

比賽進入白熱化,寒江和遲到暗暗較量,兩人下手都不是一般的重,寒江覺得自己的胳膊都被砸麻木了。

“要不我下去。”千歲也看出遲到是故意的。

“不。”寒江頭也不回,“我看誰敢砸你。”

千歲聽到寒江如此說,心中不禁一暖。在他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寒江也是這樣保護著她,做著兄長該做的事情,自己可以欺負她,但不準別人動她一根汗毛。

寒江堅持著,終於把球砸到應蘇夢身上。十分鍾過後,寒江組獲勝。千歲看著寒江說:“把汗擦擦,別著涼了。”說罷便離去。

話語中的關心之意讓寒江打開了心結。

也許他早就不生千歲的氣了,他隻是在生自己的氣。

千歲那晚在寒江家練舞,寒江端著水果放在鋼琴上:“爸讓端給你的。”非要強調下是爸爸說的。

“等下就吃。”千歲還在一旁壓著腿。

透過鏡子,寒江看到她滿頭大汗,頭發雖然被高高挽起,但整個脖子還是濕了。她日日都這樣辛苦,那些小脾氣也該被包容。

是那樣的吧。

也許我生氣是自找的,但讓你生氣,卻沒來由地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