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OL.6 再見,不見

盡管那段視頻上除了丁煜,其他人的臉都用了馬賽克,但熟悉的人還是一眼就能認出來,公司裏的人這幾天都在偷偷討論著這件事,矛頭指向暖風,在是她或不是她之間來回爭辯著,甚至有人半開著玩笑問暖風,視頻裏的那個人是不是她。

暖風隻是沉默,不作回答。

小江也問過暖風好幾次,暖風都是拍拍她的頭,說:做你的事去。

對暖風來說,這是件極難堪的事,幸虧那個視頻隻是在網上傳,電視裏並沒有播過,不然讓母親知道非氣死不可,吳征說可以休幾天假,過幾天再去上班,公司裏一定有是非,但暖風覺得事情已經發生,躲起來隻會讓人覺得你心裏有鬼,所以事情發生的第二天還是照常上班。

吳奇一直以為那件事隻是一次酒醉後發酒瘋造成的結果,沒有人跟他提過她與丁煜的關係,暖風也不知道怎麽說,若說是姐弟,那為什麽之前沒有提過?身為弟弟為什麽要對姐姐做出這種事?如果提及當年的事情,暖風又不知道從何提起,是否要將所有的一切一並說出?

“丁煜通過媒體道歉了,快來看,暖風。”小江指著電腦頻幕,今天財務經理不在,所以她肆無忌憚的上著網。

暖風正想著這件事,小江一叫,她怔了怔,看過去。

頻幕上赫然是丁煜,幾十個話筒同時對著他。

“那天多喝了點酒,所以做出了失禮的事,現在鄭重向那位小姐及他的男友道歉,對不起。”沒有過多的解釋,說對不起時他抬起頭對著鏡頭。

暖風看著他,這還是他第一次說對不起吧,在認識他的十多年中他從不知“錯”為何物,任性而自我的,現在卻當著這麽多人說對不起,通過鏡頭,對著她。

暖風不知道作何感想,談不上原諒,隻是微微有些意外,難道這就是改變嗎?看似什麽都未變,實際已經變了,隻是那是出於真心嗎?還是迫於媒界壓力所做的妥協?

“丁先生,聽說你和那位小姐曾一桌吃飯,是本來就認識的嗎?你是不是一開始就對她有點意思?”明顯帶著陷井的問話,被半真不真的問出,無非是想把事情炒作成三角戀式的狗血劇情。

丁煜下意識的看向提問的人,又收回視線,看著他的表情,暖風竟然莫名的有些緊張,怕他一時口不擇言又說出奇怪的話,然而他隻是冷冷笑了一下:“你的想像力太豐富了。”

“那個記者問的有些道理啊,”小江在一邊嚷嚷,“丁煜一向沒什麽緋聞,這次卻忽然鬧出這樣的事,之前又跟那個女的一起吃飯,肯定是有些什麽啦,你說是不是,暖……。”她回頭爭求暖風的意見,看到暖風的表情才想到那個女的有百分之九十可能就是暖風啊,自己怎麽就沒心沒肺的問當事人是不是呢?她生生的把“風”字咽了下去,衝暖風尷尬的笑笑,又速速回過頭去。

暖風隻是苦笑了一下,不準備再看下去,拿了文件,出去複印。

走過前台時,她下意識的轉頭,看落地窗外的那幅巨幅廣告。

丁煜,你到底想怎樣?她看著廣告上的那張臉,心裏疑惑又難受。

小的時候,丁煜是孩子王,喜歡欺負人,無法無天,很多人都怕他,但被欺負得最多的還是她吧?搶她的錢,把麻煩事扔給她,同一屋簷下受夠了他的氣。

卻從沒有覺得他可怕,隻是覺得他任性了點,而且這樣的任性也事出有因,所以她總是選擇原諒,再生氣的事,過了一天就好了。

真正讓她念念不忘的事,還是那晚發生的一切吧,也是從那一刻起,她覺得他其實很可怕,有一段時間聽到他的名字都會微微的發抖,十年裏,她稱不上忘記,隻是讓自己習慣了這個事實。

為何要再來一次,糾纏不放,真的有那麽恨她嗎?消失了十年,又忽然跑來對她說她隻能是他的,又是什麽意思?

“暖風,你發什麽呆啊?”前台的手在她麵前揮了揮。

她回過神,衝前台笑了笑,人沒有往複印間去,而是直接折回辦公室。

賓館的大堂。

暖風扔了文件跑來了這裏,跟小江說了一句有事先走了,就拎了包出來。

也虧得她是做財務的,跑稅務局,銀行,是常有的事,所以要走就走了,沒有人會多過問。

小江說過丁煜現在住在這個酒店吧,發生了那天的事,他不可能再在醫院住了。

應該找丁煜談一次的,她有這樣的想法已很久,卻因為今天丁煜的道歉莫名的強烈起來,沒有必要一直逃避,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她不覺得自己是逃避的性格,既然已經遇見了,就算自己很怕看到這個人。

但人一衝動的跑來這裏,又猶豫起來,真的要見嗎?

人站在大堂裏來回的走著,直到有服務生問她需不需要幫助。

她笑著搖頭,說自己在等人。

微微吸了口氣,她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找到胖子的電話號碼。

她想不出聯係到丁煜的辦法,就算到了這裏,賓館的人也不會告訴你丁煜住在哪個房間,她猶豫了一下,按了通話鍵。

“暖風啊,有什麽事嗎?”胖子一貫的大嗓門,“啊,對了,那個視頻……。”

“把丁煜的手機號給我。”暖風直接打斷他的話。

“手機號?哦,你等等,”電話那頭傳來“嘟嘟”的按鍵聲,“你記一下。”他就是這樣的脾氣,也不多問,直接就給了號碼。

“謝謝!”暖風直接掛了電話,不讓胖子有多餘的話來打亂她好不容易做的決定。

那串數字已在她腦中,她是做財務的,對數字的敏感,就算胖子隻報了一遍,她也記得清楚。

她看著手機頻,一個數字一個數字的按,十一位的號碼顯示在頻上,她手指放在通話鍵上覺得腦中一片空白,分明是該猶豫的,卻盯著這串數字忘了思考,然後眼看著自己的手指按了下去。

很久。

她已經祈禱沒人接聽。

“喂?”那頭卻傳來丁煜略啞的聲音。

她抓著手機的手猛然握緊。

“喂,說話。”是有些不耐煩的聲音。

“我在你賓館的樓下。”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答了一句。

那頭猛然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停了一下:“是暖風?”聲音帶微微的急促,“你等一下,我就下來。”說著掛了手機。

暖風木然的聽著裏麵的“嘟嘟”聲,然後按掉。

丁煜看著自己手上的血,又看看地上的玻璃杯碎片,自己沒有聽錯吧?掛了電話他有些恍惚,剛才真的接了暖風打來的電話?她真的在樓下?

血自掌心滴下來,他隨意的撕了幾個紙巾,不管是不是真的,他沒辦法控製自己往樓下奔的衝動,像一個初次約會的毛頭小子,傻氣而可笑。

從電梯的透明玻璃裏,他急切的往大堂裏看,終於看到暖風拎著包,木然的站在那裏。

“你找我?”他廢了很大的勁才平複自己莫名興奮的情緒,對著暖風的背影低低地說了一句。

暖風怔了怔,回過頭。

兩人站在人來人往的大堂裏對視著。

很奇怪,真的看到他,暖風竟然沒了猶豫。

“我有話要說。”她道。

“我們找個地方。”他盯著她。

“不用,我就說一句話。”暖風口氣冷淡,如同大堂裏開的過大的空調。

似乎意識到什麽,丁煜原本熱切的心驟然冷下來:“什麽話?”受傷的手微微的握緊,鈍鈍的痛感直刺心房。

“回美國去吧,”暖風的聲音沒有猶豫的說出來,眼睛看著他,看到他的眼神因她的話猛然一滯,她繼續道,“丁煜,不管你信不信,我已經不欠你什麽了,所以不要再做那些孩子氣的事情,離開這裏吧。”

口氣其實是殘忍的,丁煜覺得胸口被用力的撞了一下,極疼。

離開這裏?她在趕他走,十年前她逆來順受,十年後用這麽冷漠的口氣讓他滾回美國去。是自己真的太孩子氣停留在十年前,還是暖風已經變了。

再不欠他。

的確,自己還有什麽權利任性?

他該依著自己的脾氣吼回去,並且再上演一次在粵菜館的一幕來報複她的冷漠,然而丁煜啊,丁煜,你憑的是什麽?

那時你無恥的借著醉意,現在呢?

他說不出一句話來,隻是看著暖風,眼神裏是難以名狀的情緒。

暖風看著那種情緒,想起巷子裏被打殘的狗,狼狽而受傷。

她猛然回過頭去。

這不算殘忍吧?這是該有的態度吧?她告訴自己。

“再見。”她背對他說了一句,人直接往賓館外走。

沒有再見,丁煜,話已說清,我們最好再也不見。

李品看著坐在桌對麵戴金絲眼鏡的男人。

“怎麽樣?”

男人放下手中的那疊文件,摘下眼鏡,道:“隻憑這樣的證據很難翻案。”

“那就說沒有辦法?”眼前的男人已經是本城最好的律師了,李品微微有些失望。

“也不是沒有辦法,”男人喝了口茶,從那疊文件裏抽出一張照片來,“這個人,據我的判斷他當時做了假口拱,隻要他肯翻供。”

李品看過去,照片上是個黑瘦的男人。

似乎哪裏見過,她盯著那男人,然後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幫我安排回美國的事宜,這幾天我要回美國。”是丁煜的聲音。

“什麽?”李品愣住。

吳征今天出院,母親本來說要接他,但考慮到母親年紀大了,再加上吳奇說會接他回來,母親就很放心的在家裏準備飯菜。

暖風替吳征整理東西,其實不過幾件換洗的衣服,吳征臉皮薄,又怕吳奇翻醋桶,所以都不讓暖風插手,暖風隻是將一些杯子之類的東西包起來,餘下的一些沒吃完的水果,因為還很新鮮,有些還是市麵上的希罕物,帶回家太重,扔了可惜,就讓吳奇給護士分了。

吳征家在城裏的房子與吳奇家靠得很近,隔兩條馬路,拐過去就到。

下了車吳奇到後車廂拿行李,吳征硬是要自己拿上一件,暖風就進樓裏去按電梯。

那是靠市中心的高層建築,價格不菲,但以吳家的家世也不算什麽,暖風知道要不是怕影響不好,畢竟是稅務局的副局長,吳家本來想像以前在小鎮裏那樣,買一幢獨門獨戶的洋樓的。

正想著,吳征和吳奇已經拎了東西進樓來,同時電梯門也打開了。

出來一個四五十歲的男人,人很高,穿的也很好,從電梯裏慢呑呑的出來,看到吳征和吳奇愣了一下,似乎認識,朝他們點點頭,走了。

“我認識他嗎?”吳奇想不出哪裏見過,吳征的表情卻不大好看,看著那人走遠,才聽到吳奇催他進電梯。

“是你家鄰居吧?”吳奇問他。

吳征怔了怔,有些含糊的答道:“可能一幢樓的吧,不清楚。”

便沒了聲音。

暖風立在角落裏,人微微的發抖,她當時站在旁邊,那個人沒看到她,但她卻認得他。

是丁煜的二叔。

李品一路衝回賓館,一進門就看到丁煜用受傷的手有一下沒有下的拍著籃球,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嘭嘭”聲。

從昨天開始他的心情就莫名不好,賓館送來的晚餐他碰都沒碰,問他發生了什麽事也不肯說,今天就忽然打了通電話來說要回美國。

“怎麽忽然想到回美國去?”她本來想衝著他大聲質問一頓,但通常情況下都沒什麽用,所以她幹脆心平氣和,扔下包,脫了外套,坐在沙發裏看他拍球。

那是種有些自虐的行為,昨天醫生來看過他的手,做了清洗,她看到醫生從他的掌心夾出的碎玻璃,應該是極痛的,此時卻用這隻手拍籃球,一下下的撞擊傷口,他卻毫無感覺的樣子。

“不是你說該回國治療嗎?”丁煜手上沒有停,那每次撞擊給他掌心帶來的疼痛竟然讓他感覺莫名的快意。

“那也要打完那場友誼賽,你已經答應的。”

“我不想再等一個月。”

“丁煜,你能不能成熟點,”李品終於有些忍不無忍,人站起來。

“你不是我的經紀人?這是你的工作。”

“你……,”李品有些要抓狂,就算他的脾氣再難以管束,但之前在美國時,隻要是工作上的事,他都能按她的要求,從不反駁,怎麽一回國就完全亂套?她看著丁煜手中的球,忽然想到什麽,邊點著頭,邊道,“我知道了,是不是秦小姐來找過你?她要你離開?”

丁煜拍球的動作停下來。

“我就知道,”李品拿起包和外套,“我去找她。”

“你敢!”丁煜手中的球猛地往李品正想找開的門上擲過去,極用力的,李品嚇了一跳,叫了一聲,手中的包掉在地上,回頭看著他。

“你瘋了?”她盯著丁煜。

“好,我打完那場球。”丁煜不理她驚恐的表情,轉過身去。

吳征的母親因為兒子的出院做了一大桌飯菜,一個勁的讓兒子多吃點,弄得吳奇在一旁直說阿姨偏心。

暖風已經不是在吳征家第一次吃飯了,吳征上大學後,吳家也從小鎮搬到了城裏,隔一年暖風進了A大,因為怕暖風一個人住校夥食不好,吳征的母親經常讓她到家裏來吃飯,但幾次下來,暖風就不好意思再去,何況每次去都會禮貌性的買些水果之類的,有錢人家可能感覺不到,但當時她是窮學生,即使買水果對她也是一筆開銷,所以總是找理由推掉。

後來可能吳征感覺到了,就問她周末肯不肯到他家做一個小時的清潔工作,包她中晚餐,但不給工資。她知道那是吳征的好意,吳征問了好幾次,她才同意下來。

所以吳家人與她算是很熟了。

今天吳爸爸似乎心情不大好,沒有多少笑意,吳征從電梯口碰到丁煜的二叔後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要子,都是吳奇在那邊開著玩笑,說幾個病人與醫生間的笑話。

丁煜的二叔是來找吳爸爸的嗎?這幢樓裏居民無數,暖風並不能確定,但從吳征的反應,與吳爸爸不太愉快的心情,似乎有可能。

一個從商的老板到身為稅務局副局長的家裏,說些什麽,可想而知。

暖風並不是會管這種閑事人,況且做財務有幾年了,她多少是知道一些裏麵的行規,所以盡量不去想這件事,配合著吳奇的笑話,適時的笑笑,吳奇夾來的菜,也專心的吃掉。

直到酒足飯飽,因為今天吳爸爸沒有心情下棋,所以聊了幾句,吳奇便和暖風告辭。

吳奇喝了點酒,兩人隻好步行出小區準備叫出租車。

小區的綠化做的極好,現在是初夏,小區裏有好聞的香樟花香,吳奇牽著暖風的手走了一會兒便改用手臂摟著她,微微壓了點體重在她身上,慢慢的走,像個向女朋友撒嬌的大男孩。

暖風任他這樣靠著,抓著他的手,他就趁機玩著她細長的手指。

“暖風,暖風。”他一路在暖風的耳邊叫著,撒嬌的意味濃重。

暖風被他逗笑,輕聲問著:“怎麽了?怎麽了?”

他卻在快到小區門口時忽然停下來,從前麵將她整個人摟住。

暖風微微覺得不對勁,任他摟著。

“你本來就認識那個丁煜,是不是?”他停了一下,臉埋在她的發間蹭了幾下才問道。

暖風一怔,沒有說話。

他的手便輕輕的放在她的喉間,微微的用力,卻完全不會弄疼她,用半開著玩笑的口吻道:“快說,快說,不然我要動粗了。”

暖風在心裏歎了口氣,原來他看出來了,這世上誰都不是傻瓜,他以前不問並不表示他不知道。

“本來就認識。”她聽到自己說,忽然覺得從喉嚨裏發出聲音困難起來,當然不是吳奇象征性的掐著她喉嚨。

吳奇的身體震了震,鬆開放在她喉間的手,臉卻還是在她發間,微微歎息的說道:“有些事,是不是我不問你就不會說?”

是不知道怎麽說,暖風心裏想。

“是很早就認識的嗎?”丁煜在美國打NBA時間不短,如果要認識應該是很早的事,所以這個問題問出來其實沒有意義,吳奇更想知道的是他與暖風是什麽關係,但如果直接問就顯得自己太緊張,太咄咄逼人。

“他是我繼父帶來的兒子。”暖風果然直接說出她與丁煜的關係,事到如今,她也沒辦法不說。

吳奇顯然有些驚訝:“繼父的兒子?為什麽從沒聽你說過?”就算沒有血緣關係,那也算家人了吧?有個當球星的家人,任誰都會遇人就說,為什麽卻從沒聽她提過?他有些緩不過神。

“很小的時候,因為我的緣故,間接害死了他的父親,所以我們關係並不好,到了高中他就被他的二叔接走了,從此並沒有再聯係,”她隻能輕描淡寫的帶過那段深重的記憶,不敢顯露太多的感情,“以他對我的恨意,我想他並不樂意我對別人說出我們的關係,所以我誰也沒有提過。”

恨意?吳奇聽到這兩個字愣了一下,是恨意嗎?為什麽那天他將丁煜從暖風身上扯開,看到的是無比絕望的眼神,而非恨意,就算他有些失控的連打了他好幾拳,他也沒有反抗,隻是死命的盯住暖風,越來越絕望。

他也喝醉過,也看過很多人喝醉,他知道喝醉後會表現出什麽,泄露出什麽,絕望嗎?這便是他猜測丁煜與暖風本就認識的原因,而並不是恨意。

但他並不想揭穿,也不會質問,他抬起頭看著暖風,伸手撫著她的臉,覺得她的下巴在微微的顫。

“暖風,你知道嗎?你是那種很容易讓男人愛上的女人,非常容易。”容易到就算有恨意也會不受控製愛上的程度,他是男人,他清楚這點,相信丁煜也清楚,還有吳征。

暖風隻是疑惑的看著他,並不是他的話本身,而是他這句話要說明什麽,然而吳奇猛然低下頭來,對著她微張的唇吻下去,用力的。

微微的滑進她的嘴裏,發現她並不抗拒,便肆無忌憚,漸漸喘息聲重起來,直到發現自己的手開始不規矩,暖風微微的掙紮,才鬆開。

他一向紳士,這是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下失控,即使是在夜晚的安靜小區內。

他有些意猶未盡的抓了暖風又吻了一下,聽到自己略啞的聲音說:“暖風,我們結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