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答應我要好好養我的

1.

顧影疏原先想和燕斜風直接約在他家,偏生他“體貼”她,覺得小丫頭約在他家不過是一個說法,若他當真應下,她見不著李風辭,怕是心底要難受。於是,他找了借口,道自己剛剛回來,在軍隊有些事情要處理,讓她先來這兒。

可惜燕斜風這些個心思從未透露過,他隻自顧自地扮演著一個搭橋的角色,想的是不能讓小姑娘白白同他示好。而顧影疏也是個不愛多想的,她滿腦子就是想去見燕斜風,一聽他有事兒還能先同她說一聲,便覺得他一定也是想盡快見到自己,這一路上咧著嘴就過來了。

也不知巧是不巧,當顧影疏到了軍部門口,剛剛下車就遇見了從裏邊出來的李風辭。她今兒個心情好,小手一揮就同他打了個招呼,眼睛卻沒怎麽落在他身上,反而往他身後瞟個不停,試圖找到那個總跟在他左右的人在哪兒。

“影疏?”李風辭停在她麵前,“你來得正好,我有事情同你講。”

顧影疏原本沒想多搭理他,隻下意識順著聲音將目光收回放在他身上。這不看還好,一看,她整個人都驚了驚。

“你怎麽回事兒,生病了?”

眼前的人臉色極差,原先骨肉均勻的臉瘦得顴骨都突出來,頰邊也微微有些凹陷。他微抿著唇,將原本就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怎麽看怎麽不正常。

顧影疏說是不喜歡李風辭,不認同他對感情的隨意,但好歹也是打小一起長大的交情,平日裏她說了不少他的壞話,關心卻也是真的。

“得是多大一場病啊,出去一趟憔悴成這樣?”她想湊近又想後退的,幹巴巴地比畫著,“我沒別的意思,但你治好了嗎?你這樣能隨便走動嗎?真不會走著走著就暈倒?你若真不願意躺著,不然、不然你去買輛輪椅啥的……”

“停。”李風辭忍無可忍地伸手截住她。

“首先,謝謝你的關心,我沒病;其次,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那個娃娃親不作數,年初我同我父母解釋過了,若是顧伯伯那邊你有什麽為難的,也可由我去說。”李風辭上午就接到燕斜風的消息,說顧影疏下午要來找他。他尋慕鶯時尋不著,正在焦灼之際,聽見這個消息明顯更頭疼了,“你也知道閑言碎語擾人,顧大小姐到底是個姑娘,還是少來找我的好。”

顧影疏起先還一頭霧水,被他這麽一激直接小脾氣就上頭了。

“我找你?”她笑了幾聲,“你在開什麽玩笑呢?我找你做什麽,我來這兒是找小風哥哥的!我小風哥哥呢,他在哪兒?”

李風辭深呼口氣:“你最好是。”說完就要走。

奈何小姑奶奶被他這不耐煩的語氣又惹著了,一把就扯住他的衣袖。

“你這話什麽意思?不信?你當我還是年幼無知那會兒呢,還眼巴巴賴著你。我告訴你,那個年紀我做出來的事兒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你知道嗎……”顧影疏原本想說得更狠一些,可李風辭這臉色差得實在嚇人,她稍稍收回了些氣焰,“好心想問問你怎麽樣,居然這麽講我,真是狗咬呂洞賓。”

李風辭揉了揉眉心:“行行行,那真是謝謝顧小姐關心。”

“那我多不敢當啊,李上將你這麽客氣,還真怪難得的。不過啊,實在是很用不著,我還就不吃你這套。”顧影疏哼了一聲就想進去找人。

“不和你吵了,差點兒忘了正事。”李風辭長歎一聲,“我有事和你說。”

顧影疏想了想,還是停住腳步回頭。

她下巴微抬:“說。”

“我有喜歡的人了。”

顧影疏一愣:“關我什麽事兒?再說了,你喜歡的人不是多著嗎……”

“等等,你這次是認真的?”她從他的臉上捕捉到了一些和從前不同的情緒,“你這次不是玩兒?你真喜歡上誰了?”

“是。”李風辭像是自嘲,出口的那句話,怎麽都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若她願意,我甘心被她拴一輩子。”

我的個乖乖。顧影疏在心裏感歎,原來李風辭也會有這麽一天。

“若她願意?”顧影疏喃喃著,意思就是那姑娘還不願意?

她雖覺得那姑娘幹得漂亮,真是為李風辭從前辜負過的女子報仇了。但眼前的人實在又有些可憐,她幸災樂禍的趣味一下子就被衝淡了許多。

“行了行了,你也別太難過,你這次加油唄。”顧影疏拍著他的肩膀安慰,“總歸是事在人為,努力努力,也沒什麽不可能的。”說完,她又糾結道,“但若人家心裏真的沒你,你也別太執著。感情上的執念可不止招人煩,若你整得不好,硬要強取豪奪,那便成了土匪才會做的事情,也怪不合適的。”

李風辭幹幹地扯了一下嘴角。

“總之,我言盡於此,以後你……”

他擺擺手:“算了,你來就來,不要找我就成。”

“得嘞。”顧影疏看他這樣也不想再去計較,“你回家好好休息。”

李風辭背過身和她揮揮手,總算駕車離開。

顧影疏目送著李風辭的車子開走,她環著手臂,眉頭微皺,看上去像是在擔心他。

也不是看上去,她確實擔心他。

他現在精神也不穩定,身體還那麽虛弱……顧影疏搖搖頭,心說希望他能注意安全,不要等會兒人還沒找到,先把自己給撞了。

也就是在這時,燕斜風從門後走出來。

其實他在那兒很久了,因為站得太久,還被路過的熟人發現,調侃了幾句。在顧影疏和李風辭講話的時候,他也和友人聊了一會兒天。

誰都曉得他不談情愛,也沒幾個走得近的姑娘,可到底年紀漸長,身邊的人也都慢慢有了家室,還是會有些相熟的人來問他這些,比如方才那位朋友。

人家是好心,他也不好多講,隻在推辭幾番以後下意識地往門外望了一眼。

那一眼,他正巧看見顧影疏輕輕拍了下李風辭的肩膀。他們湊得很近,一個身材頎長,一個小巧嬌俏,天生一對似的,配得很。

“你老這麽推拒怎麽成,家裏不催你嗎?”

燕斜風收回目光:“也不是刻意推拒,隻是心裏有人了。”

“喲!”友人覺得稀奇,“哪家姑娘,怎麽從沒聽你說過?你小子是糊弄我的吧!”

“哪家的你別管,左右我們不可能,人家心裏住的不是我,同我認識熟悉也不過是想借我和她的心上人聯係而已。”

友人聽得咋舌:“照你這麽說,人家姑娘對你一點感情都沒有,你何必……”

“怎麽沒有感情?”

不遠處,李風辭上了汽車,顧影疏就那麽站在原地望著他。她背對著門口,燕斜風看不見她的神態表情。

地上的塵沙被風吹得打了個轉兒。

燕斜風輕輕地笑道:“我們是朋友啊。”

這句之後,燕斜風有些恍然,隨意又扯了些閑話便和友人道了別。他往門外走去,剛剛走到顧影疏的身後就看見她轉過頭來,她望見他,笑得眉眼彎彎。

“小風哥哥,你可出來了。”

“事情比較多,等久了嗎?”

“沒有,沒有。”顧影疏連連擺手,“正巧碰見李風辭,說了兩句話你就出來了。”

天邊薄雲緩緩散去,有風輕輕地吹,顧影疏依然對他笑著。她今天很好看,或許是許久不見,燕斜風覺得她比他印象裏的更好看了一些。

他深深望她一眼,剛剛笑開就看見她肩上落著的一片花瓣。

燕斜風本想直接幫她摘了,伸手之際又不知想到了些什麽,中途換了個動作,他指了指她的肩膀:“那兒有東西。”

“嗯?”

顧影疏眉頭微皺,似乎在懊惱什麽。可很快,她借著偏頭一掃的動作掩飾住自己的心情:“沒了!”再轉過臉,她又成了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樣子,對他嘻嘻笑道,“小風哥哥,我們走吧,我好餓。”

她的情緒總是能牽動他。

先前燕斜風還因李風辭那番話而擔心,生怕顧影疏聽完會難過,眼下見她似乎沒什麽不悅,他也稍稍放下心來。

“好。”

2.

顧影疏愛吃的菜不怎麽家常,燕斜風每回都要準備很久。她也想給他幫忙,但他總是不讓,不是說這個有油不讓她動,就是說那個處理起來麻煩,怕她傷了手。

於是顧影疏也就順理成章地賴在他的沙發上,無聊了跑到廚房門口望他一望,等到被發現又被趕回客廳,再繼續賴著。其實她也覺得這樣不好,他那麽忙那麽累,還得給她弄這麽多東西,而她什麽忙也幫不上,像個小廢物。

燕斜風卻不讚同。

他問她:“戲院裏是不是台上的人唱著,台下的人坐著的?台上的角兒見著有人喜歡自己的戲便有成就感,台下的看客們聽了戲心生歡喜便覺歡暢,每個人獲得滿足感的方式本就不同。你說,若角兒不唱了跑到台下或者台下的看客們不好好看戲,非要上台,這不就亂了嗎?”

說著說著,燕斜風將顧影疏帶到客廳。

“你在這兒等我,一會兒就好。”

顧影疏迷迷糊糊地應承下來,隻是,她人雖然坐在沙發上,眼睛卻止不住地往廚房瞟。她覺得小風哥哥的話也有道理,但這個“有道理”隻能是由他來說,若換個位置,從她口中講出來,就會變成推卸,會顯得很不好。

而若換位,發現道理不對,那麽這個道理就不是真理。

顧影疏機靈得很,不好糊弄,但每回燕斜風扯的東西,她都會信一信。她知道他是心疼她,她也喜歡他心疼她,很喜歡很喜歡。

隻不過他總為她著想也不好,她那樣在意他,也會怕他累著,也會心疼他的。

於是,吃飯時,顧影疏又將這件事拿出來說。

望著眼前皺著眉頭的小姑娘,燕斜風禁不住輕笑出聲:“你且安心吃著,隻要看你吃得開心,我便開心了。”

“可在家裏做什麽事情,我爸我媽也是分工來著,不是一個人包攬所有事情……”

她的聲音很小,嘟嘟囔囔,燕斜風什麽也聽不清。可即便聽不清,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在燕斜風眼裏,顧影疏是泡在糖水裏被寵大的小姑娘,整個人嫩生生甜絲絲的,他也樂意同她身邊人一樣,好好寵她。從前的時候,她對他的付出習慣得不得了,隻是最近兩年不知為何突然在意起來,總想和他分擔一些什麽。

興許是她真長大了,懂得照顧人了。

燕斜風想了想:“若你真想幫我,吃完飯後,我們一起洗碗。”

“就這樣嗎?”

“這還不夠?”燕斜風被她逗樂了,“你到底要怎麽才能安心?”

顧影疏用筷子戳著米粒:“也不是不安心,就是,就是……”

“好了。”燕斜風探過身子摸摸她的頭,“你信我嗎?”

“我最信小風哥哥了!”顧影疏握了拳頭,宣誓一般鄭重。

“那你聽我說,我願意給你做吃的,做多少、做幾次,都可以。看你吃得滿意,我也會很開心,比什麽都開心。”

顧影疏歪了歪頭,到底還是不放心:“真的?”

“不騙你。”燕斜風見她吃得滿嘴油,笑著給她遞了手帕,“你身邊不也有那麽多人養小動物嗎……”

剛一說完,他就發現這個比喻不對,生怕她不高興。

沒料到顧影疏倒是眼睛一亮:“也是,我身邊養寵物的人可多了!小風哥哥你這麽說我就安心些了。不過你也不能學著那些人,一不想養了就把小東西給送了,你可要好好養我!”

燕斜風被她弄得哭笑不得,隻得低頭夾菜:“先吃飯。”

“你先答應我。”顧影疏的眼睛水靈靈的,此時又含著深深笑意對他耍無賴,還真是有幾分小寵物的模樣,“你若不答應,我就餓死我自己。”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嘴裏還有一口肉沒嚼完,燕斜風無意義地比畫了幾下,最終決定放棄。

“行,答應你,答應你,快吃吧。”他見她心滿意足,又加一句,“什麽時候再想吃了再來找我,我都給你做。”

顧影疏眯著眼笑:“小風哥哥真好!”

燕斜風隨她彎了眼睛,低頭吃飯。

他吃飯的時候很安靜、很專心,不愛多說話,吃相也好看,除卻給她夾菜時會抬頭,其餘時間都在盯著自己的飯碗。顧影疏很喜歡在這時候偷瞄他。

燕斜風的眉眼很深,濃墨染成的一樣。他的鼻梁也挺,輪廓立體分明,隻唇色淡了點兒,不笑的時候看著有些冷,但隻要一動一說話,你就會知道這個人好接近得很。顧影疏很喜歡偷看他,看他做飯,看他開車,看他在靶場打槍。她尤其愛看他練武的時候,動作瀟灑颯然,讓她移不開眼。

想著,顧影疏的笑意漸深。

隻可惜呀,這麽好的一個人,卻半點兒不解風情。

他總不懂她的心思。

在回去的路上,顧影疏邊揉肚子邊悄悄伸手抓住燕斜風的衣角。

他今日穿的外套很寬,後擺稍長,隻要她小心一些,就算牽一路他也不會發現。

在把那抹衣角抓到手心之後,顧影疏滿足地眯了眼睛,像一隻偷偷摸摸做了壞事沒被發現的小狐狸。她又得意又小心,既想告訴所有人,又怕有人發現了自己的動作。

顧影疏的心裏一會兒糾結一會兒甜蜜,她太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個沒留神,腳步一慢手上一扯,就讓燕斜風感覺到了後擺的異常。

“怎麽?”燕斜風回頭。

糟糕,被發現了!

顧影疏臉上一紅,還沒想好該怎麽解釋就看見他抬眼四顧。

“這段路確實有點兒黑,也沒什麽人走,你要是真害怕的話……”

他猶豫著伸出手,原本隻想指著衣擺讓她繼續牽,沒想到小丫頭一時誤會了,趕緊拽住他的衣袖,小雞啄米一樣點頭。

“嗯,我真害怕,可害怕了。”顧影疏緊緊扯住他的衣袖,怕他掙脫還稍微多扯了點兒布料,做出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這兒晚上怎麽這麽黑呀。”

燕斜風搖搖頭。

“不怕,我們走快點兒。”

顧影疏吃癟地點點頭,果然就看見他加快了腳步。

可惡,失策了,他怎麽能走這麽快呢?她還想和他多待一會兒。

不過還好,也不是完全吃虧。

她挑著眉頭,心情由晴轉陰再轉晴,小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袖,腳步都輕快起來。

燕斜風的袖子長了點兒,顧影疏又牽他牽得緊,從後邊看上去,他們像是牽著手一樣。她偷偷笑,越看越滿意。

不論如何,他們今天這樣,也算是有進展。

3.

回到家隻休息了一小會兒,顧影疏就坐到了書桌前。她在日記本上寫下今天發生的事情,書桌前的椅子有些高,她的身材矮小,坐在上邊還能晃個腿。

寫完以後,她抱著本子又開始傻樂,樂了好一會兒才合上本子。

接著,她抱起電話熟練地按了一串號碼。

“煜歡!”

那邊剛剛接通,她就按捺不住地喚了一聲。

另一頭的女孩明顯被這聲給嚇著了。

“怎麽著,這麽激動?”洛煜歡盤著腿坐在椅子上,跟著她笑出來,“是不是我出的那招成了?”

“什麽招啊,別說了。”顧影疏擺擺手,“他看見我肩膀上的花瓣,隻告訴了我一聲,根本沒幫我弄掉。”她滿臉鬱悶,“虧我還找了半天路上哪裏有花樹,蹲在地上選了好一會兒才找到瓣顏色好看的花。”

洛煜歡奇怪道:“居然沒效?不能夠啊,我看見話本子裏都這麽寫的……”

“不提了,不提了,這個不重要。”顧影疏還沒沮喪多久就又活過來,“我覺得小風哥哥對我特別好,你知道嗎?我今天還得到了一個承諾。”

“承諾?”

顧影疏揪著懷裏的枕頭“嗯”一聲:“他答應我要好好養我。”

“好好養你?”

洛煜歡原本就坐在床邊的櫃子上接電話,聞言,她探頭往院子裏看一眼,順手拋出去晚上吃完沒扔的燒雞骨頭,外邊的一條大黃狗立馬跑過來將骨頭叼過去。

“你確定他的那個養你指的不是我養棍兒的那個養?”

“你說什麽呢!”顧影疏一拳捶在枕頭上,“我告訴你,不是,我能確定!”她紅著臉撒謊,“我們今天回來時,還牽了手!牽手,你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嗎?我牽了他一路這麽回來的,我和你說,我們特別好……”

洛煜歡在那邊敷衍又誇張道:“這麽厲害呀。”

“那可不是。”顧影疏的小尾巴慢慢又翹起來,“我覺得我們馬上就要成了。”

顧影疏在西安出生,她八歲那年,西安有一支部隊調到了錦西,那支部隊是她父親帶的,於是她也就跟著調離西安的父親來到這兒。而八歲之前,她最好的朋友便是洛煜歡。

說來也是緣分,中途兩家斷過幾年消息,後來又聯係上了。兩個孩子也就繼續交往起來,即便分隔兩地也無話不談,儼然是最親密的小姐妹。

顧影疏說得起勁,把所有東西都添了油加了醋,說出來的一半是真的一半是她想象裏沒能實現的,這麽描述完,倒真是生出來一個兩情相悅的好故事。

顧影疏越講越來勁,那頭的洛煜歡卻打起了嗬欠。

“你怎麽回事,我這麽辛辛苦苦地和你講話,你還聽困了?”

“不是。”洛煜歡實在沒忍住,“我今兒個帶著新來的徒弟練了一天,清晨起得早,下午和晚上又去練了幾遭拳,實在累得慌。”

顧影疏咋舌:“新徒弟?你們武館又招人了?”

“這來幾個走幾個,留下的左右不多,不招人可怎麽整,那不成了空地兒了。”

“你怎麽這麽忙呀……”

洛煜歡是西安洛家武館館主的女兒,隻長顧影疏兩歲,也不過是個小丫頭,可現在都成了武館大師姐了,聽上去就威風。

顧影疏嘟著嘴:“想找你聊會兒天都這麽困難。”

“哪困難了?”洛煜歡一拍大腿,“這樣,你有什麽想說的盡管說,我今天還就不睡了,我就要聽你講完!”

顧影疏被逗笑:“得了得了,你早點兒休息,別明天暈倒在練武場上。”

“這是哪家小姐這麽體貼呢?”洛煜歡“哎呀呀”道,“天哪,是顧家小姐嗎?我聽說顧家小姐機靈可人,有趣得很,沒想到還這麽體貼人。也不曉得她以後會許給哪戶人家,那個人啊,得是有多大的福分……”

“別貧了!”

顧影疏笑彎了眼睛,和洛煜歡鬥了幾句嘴就掛了電話。

電話掛斷以後,她倒在**,又把今天回顧了一遍。

燕斜風跟著李風辭在上海待了八個多月,這八個多月裏,她想了他許多許多回。每想一回,她就覺得自己長大了一點兒,都能嚐試和忍耐相思之苦了,真是長大了很多。

顧影疏閉著眼睛甜甜地笑,笑著笑著就迷糊起來,連後來顧夫人進來給她關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