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撕裂

翁璟城在水中掙紮的時候,才看清踢他下水的人是誰。

陌生女人當即尖叫了一聲,驚得花容失色,她自然知道她是誰,也知道他們是什麽關係,當即慌亂地解釋:“明小姐,您恐怕誤會了,我跟翁總隻是朋友關係,沒有什麽牽扯。”

明西玥雙手環胸,冷冷地看著在水中掙紮的翁璟城,回答得理所當然:“這是當然,他現在是我男朋友,你隻可能是他的朋友。”

女人一噎,再說不出什麽,轉而看向水中的翁璟城:“翁總好像不會遊泳……”說著,就要下水去救人。

明西玥知道他會水,他們還一塊兒去遊過泳呢,隻是不願意那女人獻殷勤,當即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向後拽去:“老娘的男人輪不到你來撈!”她說著,直接躍入水中,去扶還在水中掙紮的翁璟城。

見過來的人是明西玥,他便不再裝成溺水的模樣,而是向她遊過來,然後一把將人抱進懷裏,小聲解釋:“我隻是想在這裏等你,是她纏上我的。”

“鬼才信你!”

翁璟城笑了笑,並不因為明西玥的怒火而有半點尷尬,而是按住她的頭,迫使她靠近自己,毫不猶豫地吻住了她的唇。

他的擁抱越來越緊,竟然因為她為他吃醋而覺得欣喜,他像一隻野獸,用霸道的方式品味她的唇。她並未抗拒,這是她的男人,她對他可以放肆地占有,他也可以對她放肆地寵愛。

纏綿的吻,難舍難分。

紀淩雙手環胸看著他們,就好似在看晚間八點檔的狗血偶像劇,隨後走到那個女人身邊,問她:“你說把這段錄下來能不能勒索點錢?”

女人臉色很差,對紀淩的問題也有些不耐煩:“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靠身體賺錢的女人隻能稱之為貨物,主動投懷送抱想要傍大款的女人會因此降價,所以隻能是便宜貨,也可以說是賤貨。投懷送抱也勾搭不到的男人,也隻能用勒索、恐嚇、詐騙來換取錢財了,要不然,你換個目標?”

話音一落,女人當即被氣得身體發抖,最後甩袖離去。

紀淩眯縫著眼睛看著女人離開,才轉了個身,看向遠處的薛陽以及杜夢瑤。

薛陽側著頭,沒能第一時間注意到紀淩在看他,在明西玥跟翁璟城停止熱吻,遊上岸的時候,他才移動步子,走了過來。

杜夢瑤當即拉住他:“紀淩在那兒!”

因為紀淩的嘴巴刁鑽,每次見到她都會故意刁難,使得杜夢瑤最不想見到的人就是紀淩。可是薛陽沒理她,徑直走了過去,她猶猶豫豫地跟上,還是在跟他們有一段距離的地方停了下來,看著他們。

上岸後,明西玥扯著衣服,醞釀著該如何罵翁璟城,就有人幫她披上了一件外套,隨後是薛陽的聲音:“天氣還很冷,早點回家,這裏涼。”

她驚愕地抬起頭,就看到薛陽站在她身邊,用溫柔的眼神看著她,隨後伸手將她拽起來。她看著身上的西裝外套,知道這是薛陽的,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怎麽在這裏?”她問。

“剛巧路過,碰到了。”

“哦。”她有些不自然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很快便打了一個寒戰,這種天氣跳進水裏,簡直就是有自虐傾向。

翁璟城在她身邊站好,甩了甩頭上的水,伸手攬住了明西玥的肩膀:“走吧,我們去最近的酒店換身衣服。”

薛陽卻不同意,伸手握住了明西玥的手腕,不讓翁璟城帶著她離開:“酒店裏沒有適合她的衣服,我可以開車帶她回家。”

翁璟城回過頭跟他對視了一眼,最後看向明西玥,征詢她的意見。

“呃……”明西玥突然有點心虛,求助似的看向紀淩。

紀淩突然對這安靜的遊泳池十分感興趣,蹲下身來用手一下一下地撩水,根本不理她,氣得她恨不得也將他一腳踢下去,讓他也感受一下4月的遊泳池。

“薛陽。”明西玥終於開口,對薛陽笑了笑,“你去陪杜夢瑤吧,我還有話要跟翁璟城說。”說完,抽回了自己的手,推著翁璟城的身體跑著往停車場走,他們兩個人都在發抖,她感受得到。

薛陽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他們遠離,地麵上隻留下兩排濕漉漉的腳印,他才看向紀淩。等了一會兒,他才開口:“真難得,你今天見到我沒開啟攻擊模式。”

“痛打落水狗沒意思,我覺得你已經夠慘了。”紀淩說著歎了一口氣,隨後站起身來,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這水也夠涼的,他們兩個多半會感冒。”

“你難道沒有勸暖暖離開翁璟城嗎?”

“我呢,雖然也不喜歡翁璟城,卻更討厭你,所以,還不如讓他們在一起。”

薛陽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我突然好想跟你聊聊天。”

“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聊的,如果你想問我什麽問題的話,我隻能告訴你,長痛不如短痛。”紀淩最後看了杜夢瑤一眼,見她已經快步朝這邊走來,並不畏懼,而是仰起下巴,猶如高傲的孔雀,等待對手的挑戰。

可惜杜夢瑤沒有正麵麵對紀淩的勇氣,最後還是作罷,隻是走過來拉著薛陽離開。

最後,這裏隻剩下紀淩一個人。

他看著離去的兩對情侶,突然覺得事情變得十分有趣,轉而又打了一個哈欠,朝停車場走過去。

“挺大的年紀了,做事還是這麽不靠譜!”明西玥換上浴袍,用吹風機吹頭發的時候,還不忘記數落在浴室裏泡著的翁璟城。

翁璟城說了什麽,她沒聽清,關了吹風機站到浴室門口又問:“你剛才說什麽?”

“還不是你把我踢進水裏的?”

“還不是因為你跟那個女人曖昧不清,還抱在一起?”

“她是我一個新合作項目的項目經理,總是以談生意的名義跟我閑扯,我還不能推托說不談,隻能應付一下。而且,是她主動抱過來的,也不怪我。”

“一個巴掌拍不響你知道嗎?”

翁璟城從浴室裏走出來,身上的浴袍隻是隨意地披著,出來後便看到明西玥生氣的小臉,當即捧著她的臉親了一口,隨後將她推到牆邊,手臂拄著牆,用這種“壁咚”的方式控製著她,用溫柔的眼神包圍著她,隨後問道:“你現在看到了什麽?”

“一個大老板?”

“不,站在這裏的人是你的男朋友。”

“然後呢?”

“你的眼裏要隻有你的男朋友,其他的男人隻是朋友、親人、路人。所以,不要在看到別的男人的時候,露出柔情萬種的眼神,也不要在其他男人提出要求的時候有所猶豫,因為你是我的女人。”

明西玥不由得撇嘴,這霸道總裁的口吻讓她有些不爽,恨不得一腳踢向他的襠部,看他還能不能狂起來。

“這‘壁咚’果然要對個子矮的女生用,對你這麽高的女生完全沒感覺。”

“嘖嘖,嫌棄我了不成?”

“不,對你來說,我更喜歡‘床咚’……”

明西玥的回應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白眼。

這個時候,翁璟城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輕地親吻她的額頭:“不過你今天的表現我還是很滿意的,隻是這臭脾氣該收斂了。家暴留在家裏,你要在外人麵前露出一副淡然的模樣,才會顯得你成竹在胸、高深莫測,今天有些小家子氣了。”

“你的意思是說,我要在外人麵前給你留點麵子?”

翁璟城搖了搖頭,放開她,回身走到屋子裏,站在鏡子前擺弄自己的頭發:“麵子是最不值錢的東西,要不要無所謂。其實,很多男人覺得,女人就該給男人麵子,我覺得不盡然。如果一個男人怕老婆,頂多會被朋友們玩笑幾句懼內,迎來幾句調侃。相反,女人如果總是在外人麵前被男人呼來喝去的,之後會被許多人說,她在家裏沒有地位,她老公不愛她,甚至衍生出她賺錢少,所以不受尊重的推測。往往,女人更抬不起頭來。”

翁璟城的這些話,她品味了半天才算是懂了,最後歎了一口氣:“碎嘴的往往是女人,男人很少說三道四,也不會在意那些細節。”

“這個時候就顯現出你這種女人的好處了,不碎嘴,不矯情,不做作,我喜歡。”翁璟城說著,拿起吹風機,招呼她過去,幫她吹頭發。

明西玥坐在椅子上,任由他擺弄自己的短發,突然覺得,這一刻她很幸福。於是她轉了一個身,抱住了他的身體,將臉埋在他的浴袍上,聞著他身上的香味。

“我突然發現我愛上你了。”

翁璟城的手頓了頓,隨後嘿嘿地笑出了聲。

她發現,他的喜悅總是很淡,淡到讓人懷疑他究竟有沒有很開心。就好像她當初突然要跟他交往,就好像她第一次親口說愛他,他的反應都很清淡,平時的他是那樣成熟,到了關鍵時刻,卻突然青澀起來,有種淡淡的反差萌。

明西玥抬頭去看他,發現了他來不及收起來的微笑,便也跟著傻笑。

她曾愛過一個人,總覺得,他笑時就是晴天,他哭時就是決堤的海洋,在她心裏掀起驚濤駭浪。她陪著他長大,她的愛隨著時間增長,從那種淡淡的在意,變成心中堅定不移的愛意,視他如命,他便是她的全部。

她的愛裏充滿了苦澀與嫉妒,或許還摻雜著些許不甘,可這又能怎麽樣呢,她哪裏忍心去拆散那對相愛的人?

後來啊,她甚至忘記了自己,總覺得,有愛就夠了。

薛陽從來不對她絕情,他總是那樣溫柔。她一次次狠下心來決定忘記,卻一次次被他的溫柔打動,從而心軟,放棄反抗,繼續愛著。

這種感覺究竟是什麽呢,就好像站在港口看著海洋,靜靜等待飛來的航班。又或者,明明懼怕打針,甚至看到就會暈倒,但是,隻要他是紮針的人,多疼都會忘記,無所謂了。

然後,她終於被紀淩罵醒了,頓悟了,隨後用自我毀滅的方法去結束這段感情,卻被悲傷衝昏了頭腦,逃到了翁璟城身邊。

起初,翁璟城就好像一件替代品,或者是上好的麻醉劑,讓她暫時忘記疼痛,能夠平穩地度過那段時期。後來,她卻在驚喜,幸好在放棄之前就遇到了他,幸好他對她感興趣,且漸漸讓她心動。

其實她沒有那麽悲傷,沒有毀天滅地的難過,竟然十分釋然。

接下來,她發現,她每次想起翁璟城的時候,心中都甜甜的、滿滿的,人也會不自覺地笑起來。她感受到了他對她的在意,她沉浸在這份寵愛之中,不願意走出來。

心中的薛陽正一步接一步地走出去,翁璟城更是以一種囂張跋扈的態度進入她心中,霸占了大部分空位。

終於,她發現,她愛上他了。

她覺得,他們是相愛的。

那天他們聊了很多,明西玥說起了自己曾經的事情,跟翁璟城分享了自己暗戀的那些年。有人說,一個女人能夠提起自己曾經喜歡的人並且侃侃而談,那她是真的放下了。而一個男人提起曾經喜歡的人並且侃侃而談,反而是依舊留戀。

明西玥說得很隱晦,隻是說了幾件事情而已。翁璟城一直在聽,將她攬在懷裏,輕輕摸著她的頭發。

後來,她自己都忘記她是在什麽時候睡著的了,醒來時她躺在**,身邊空無一人,她坐起身來喊了一聲:“翁璟城?”

沒人應聲。

習慣性地拿出手機,看到屏幕保持在短信輸入狀態,上麵有一排字:“我去上班了。”

她將手機關上,起床洗漱,走出來的時候,聽到了很輕的敲門聲。她探頭去看,發現門已經被打開了,服務員推著車走進來,進入客廳,收了放在桌麵上的食物,換了一批熱的上去,準備將之前的食物推走。

“啊……”明西玥叫了一聲,想引起服務員的注意。

服務員注意到她,當即客客氣氣地說道:“這是翁先生安排的,說是您還沒起床,就不要叫醒您,每隔一段時間換全新的食物,直到您醒來吃過午飯為止。”

“哦,這樣啊。”

服務員點了點頭,便退了出去。

明西玥走到桌邊,看著上麵的食物,還都是她喜歡吃的,旁邊還放著一杯熱牛奶。

她隨便吃了幾口,又在屋子裏看到了翁璟城為她準備好的新衣服,甚至還有內衣。不過,她已經找不到昨天的禮服了,應該是被拿去幹洗了。

這種周到的照顧,讓她笑得暖暖的。

之後,明西玥直接回了學校。

回去的路上,她依舊是跟明孝禾同行,如今他改了姓,正式成了明家的人,這讓明西玥跟他在一塊兒的時候有些別扭,畢竟叫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生叔叔,她覺得十分別扭。

明孝禾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所以同樣沉默。

明西玥在飛機上睡了一覺,悠悠轉醒,才發現她一直靠著明孝禾的肩膀,這讓她幹咳了一聲,移開了身體。

“你聽說了嗎,薛學長跟他女朋友分手了。”明孝禾低頭看著自己手裏的書,並未在意她的舉動,這句話也好似不經意間提起。

明西玥剛醒,還有些迷糊,一時間沒能消化這個消息。

“呃……什麽?”她又問了一句,回憶了半天,才知道他說的薛學長是薛陽。薛陽跟杜夢瑤分手了?怎麽可能?她第一時間否定了這個消息。

“嗯,好像就是前天的事情。”

“你怎麽會知道?”

“杜夢瑤打電話給我哭訴來著。”

“她跟你很熟?”

“就是因為我跟她不熟,才覺得她可憐,應該是分手了都沒有人可以傾訴,最後竟然找到了我。”明孝禾說著,從口袋裏取出手機,開機,打開飛行模式後,打開通話記錄還有短信給明西玥看。

明西玥隻是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不再看了。她甚至有些回避,希望自己不知道這件事情。這消息就好似一記重錘,還是施瓦辛格那種壯漢掄的,重重地敲擊著她的心口,讓她心口一陣陣抽痛。狂亂的心跳讓她唾棄自己,明明確定已經放下了,明明已經愛上翁璟城了,為什麽她還會這樣亂了心情?

好了好了過去了,都該放下了,可是,薛陽的名字就好像一個按鈕,每每提及,就會按動她心疼的開關。

說到底,人都是有感情的動物,曾經日夜期盼的事情發生了,她不可能做到無動於衷,心情有些起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努力地平穩自己的心情,就像是這一切都跟她無關,她單手拄著下巴,最後隻是淡淡地應了一句:“哦。”

明孝禾扭頭看了她一眼,覺得此時的她十分淡然,無須他多言,便不再說話了。

沉默歸沉默,明西玥還是會忍不住好奇,他們怎麽可能會分手,那麽多的風風雨雨都經曆過,牽手共度過去了,馬上就要撥開雲霧見青天了,卻分手了?在她的印象中,他們倆的感情是堅不可摧的,就算是她跟薛陽的家人也無法介入,現在怎麽就放棄了?

還有就是,為何她會這樣平靜?薛陽沒有第一時間來跟她說,她居然是在旁人口中聽到的消息,曾經他們是那樣要好的哥們兒……

結果,杜夢瑤卻找明孝禾訴苦……

她越想越覺得這件事情不可思議,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明孝禾,發現他依舊在看小說,白皙的臉孔,精致的娃娃臉,就連纖長的睫毛都帶著一絲純淨,就好似不染一點塵埃的冰晶,幹淨且透明。

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最後還是閉上眼睛,繼續乖乖睡覺了。

如今,這些八卦已經與她無關了。

熊伊凡跟顏柯特意趕到機場接明西玥,讓她沒想到的是,明孝禾居然也認識顏柯,且聊得頗為融洽。

看了一會兒,她才湊到熊伊凡身邊嘟囔:“也就你跟崔孝禾這種好脾氣的能忍耐顏柯,啊……不對,是明孝禾。”

“我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叫他明孝禾了,真沒想到他會是你叔叔……他好像認識我室友呢!”

之所以一開始就叫明孝禾,是因為他早就知道自己會改名,甚至早早就辦理好了改名手續,在學校裏公開新的名字,就不用再糾正名字這麽麻煩了。其實,他不想讓學校裏的人知道他的事情,多問幾句,都能發現破綻,就算不知道他的母親是小三,知道他的母親年紀輕輕就嫁給了一個老頭子,也會對他產生偏見,他才會直接這樣做。

她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隻是對另外一件事十分感興趣:“你室友,那個簡浮蘇……”

“嗯,也可以說明孝禾是在追我們家蘇蘇。”

“哈?”

熊伊凡認真地點頭,隨後對明西玥賤兮兮地一笑:“我沒少收好處,雖然我也沒怎麽幫忙。”

明西玥開始在自己的記憶裏搜索關於簡浮蘇的事情,最後發現,印象最深的,恐怕是第一次見麵的時候,簡浮蘇穿著裙子,然後盤腿坐在椅子上,跟熊伊凡一塊兒用瓶子直接喝啤酒的豪爽樣子。

良久,她才幽幽地感歎了一句:“我還真是對身邊的一切事情毫不知情啊……”

“沉浸在甜蜜的愛情中,忽略我們這群路人了唄,我們找個地方吃飯吧。”熊伊凡提議,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你家那位什麽時候過來?”

訂婚典禮結束後,翁璟城就回了公司,他們兩個約好,她回來的時候他會來機場接機,結果……她掏出手機,打通他的電話,馬上聽到了他充滿歉意的聲音:“暖暖,不是我不想過去,我現在在堵車。”

“哦?我們這裏堵車是常事,難道你都沒有提前出來嗎?現在我們要去學校附近吃飯,你來不來?”

“好好好,我的錯。”他說著,轉過頭去對司機說,“你一會兒直接回公司,我坐地鐵過去。”

他說著下了車,明西玥能夠隱隱約約地聽到車鳴聲。

“啊咧,你的氣息很均勻嘛!”明西玥用一種威脅的口吻感歎道。

“我現在就跑著過去。”說著,果然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很快,就聽到他問一個人,“能告訴我怎麽買地鐵票嗎?”

她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

在他們到了學校附近的飯店,準備一起吃飯的時候,翁璟城終於氣喘籲籲地來了,坐在椅子上連菜單都懶得看,直接推給了熊伊凡。

“說真的,談價值幾百萬的合同我都沒這麽趕過。”他抱怨了一句,接過明孝禾遞過來的水喝了一口。

“跟我在一塊兒也談利益?”

“不,你是無價的。”

一邊的顏柯聽完笑了:“第一次見到這麽狗腿的總裁。”

翁璟城沒好氣地白了顏柯一眼,忍不住說道:“這麽久不見,你還是耿直得這麽讓人困擾。”

吃飯期間,翁璟城說起了明西玥房子的事情:“我讓秘書幫你選了幾處不錯的房子,你一會兒去看一下,覺得可以就定下來。”說著,從包裏取出一遝紙遞了過去。

明西玥看了看這些簡介,做得很用心,房子是什麽樣的條件,還有相片都印在了上麵。她發現這幾個地方都是公寓,屬於精裝房,外加家電齊全,有的還有客房,應該是他偶爾也會去住,所以才連這樣的房間也一塊兒找了。位置上,也都距離學校很近,交通也很方便,隻是全部沒有印租金,恐怕是他故意省略了。

熊伊凡湊過來跟著看,忍不住感歎:“家具家電都是九成新,好多家電都是新出的型號,好奢侈的房子啊。”

“正常,這些設施不是新的,房子也賣不出去。”他回答得理所當然。

熊伊凡不再說話了,他們這些窮學生的思想還停留在租房子,翁璟城幹脆是買房子給她住。

明西玥沒什麽反應,像他這種人,對租房十分不屑,買一處房產住著更安心,待空下來再轉手賣出去就是了,說不定還能增值。她看了幾個,都覺得不錯,隻是有些發愁:“搬家好麻煩……”

“我會幫你找搬家公司的。”

“可後來還得自己收拾呀!”

熊伊凡極為大方,當即拍胸脯表示:“我可以幫你收拾啊。”

明西玥一聽,當即樂開了花:“小熊,你真是我最愛的人了,跟親媽一樣。”說著,還捧著熊伊凡的臉親了一口。

翁璟城並未在意,隻是扯了扯領帶,讓自己更舒服一點。

顏柯卻是身體一僵,看明西玥越發不順眼起來,扯著嘴角就開始嘲諷:“就算有奶就是娘,你也太饑不擇食了。”

起初兩個女生都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當所有人看向熊伊凡平坦的胸口時,才反應過來……

翁璟城忍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大笑著開口:“你這小子,說自己的女朋友都這麽狠。”

熊伊凡一臉無辜地挪了挪身子,坐得靠近顏柯一些,抬手去拽他的袖子,卻被他抽走了,還嫌棄地“嘖”了一聲。

明孝禾一直坐在一邊,由於插不上話顯得有些沉默,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覺得好笑:“原來顏學長也會吃醋的啊?”

顏柯當即紅了一張老臉,不自然地挺了挺胸脯:“放屁!”

“哦——”眾人一臉了然,拉長聲回答。

熊伊凡不理會顏柯的掩飾,捧著臉傻樂了半天。

顏柯氣得不輕,卻也不解釋,隻是拿起麵前的一杯水大口地喝完,最後將杯子重重地放在桌麵上,以此示威,其他人這才收斂了笑容。

翁璟城是個雷厲風行的人,明西玥就算拖延症再嚴重,還是被強製性地領去看房子,選好了之後,當天下午便聯係了搬家公司。

她可以找搬家公司幫自己收拾,可她不喜歡別人去翻看自己的東西,便全部由自己跟熊伊凡收拾完成。搬到新家後,又將東西全部收拾整齊。屋子大致收拾好後,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熊伊凡打了一個電話給簡浮蘇,表示不回寢室睡了。

她們實在太累了,熊伊凡已經連拿手機的力氣都沒有了,於是將手機開了免提,放在桌子上通話。

電話那端傳來簡浮蘇焦急的聲音:“不是吧,我也沒回寢室呢,完了完了,沒有內應,我還能進去嗎?”

還沒等熊伊凡回話,話筒裏就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這麽晚進去肯定是撞到槍口上,還不如不回去。”

簡浮蘇十分不悅地反駁:“我不回寢室我去哪兒住啊?”

“隨便找個地方住就可以了,你簡直長了一個開過光的腦袋,安全死了,流氓都不願意多看你一眼。”

熊伊凡聽完當即眼睛一亮,有“奸情”!

在一邊累得丟了魂的明西玥突然坐直了身體,細細去聽電話裏的對話,隨後大叫了一聲:“紀淩!”

電話那端沉默了一會兒,傳來簡浮蘇的聲音:“呃……誰啊?認識渣男?”

“真的是紀淩?”明西玥對著話筒追問了一句。

簡浮蘇道:“渣男,電話裏有個人認識你。”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是紀淩接聽了電話:“喂,哪位?”

“表哥,你……”

“……”

“你是紀淩吧?”

“嗯。”

“我好像知道了什麽。”

“我的事你少管。”紀淩說完,直接掛斷了電話。

手機屏幕暗下來,明西玥依舊有些回不過神來,木訥地將手機還回去,不理會熊伊凡的念念叨叨,隻是好奇起這個簡浮蘇是何許人也,被明孝禾追求,她也隻是覺得蘿卜白菜各有所愛。

現在問題來了,紀淩怎麽也跟這個簡浮蘇混在一起?

紀淩是何許人也?毒舌、壞心眼、自大狂,在她心中,簡直就是堪比比克大魔王般的存在,這樣的一個人,居然會為了一個女生回避她的問題。

她好像知道了一個驚天的八卦,想跟熊伊凡分享,又意識到兩個人根本不認識。於是,她翻出薛陽的電話,準備分享這則消息。很快,她的動作一頓,看著手機屏幕身體漸漸僵直,最後隻是苦笑著將手機放回桌麵,發出砰的一聲。

她跟薛陽再也不是可以分享八卦、有事沒事都能聊聊天的關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