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何夏秋是我的初中同學,也是我的高中同學,她長得漂亮,性格也好,如果和她認識,我想誰都有可能喜歡上她。

我叫江晨,坐在何夏秋的後桌,我時常一隻手撐著腦袋倚靠在窗台,視線遊離在窗外發呆,或者像盛柏孝盯著許念的馬尾那樣盯著何夏秋披肩的長發看。

我記著初中時候何夏秋說:“我大概是這世上最好的女生了,不抽煙,不喝酒,也不文身、說髒話,長得還好看,誰要是有我這樣的女朋友,那他家一定是燒了不少高香。”

有人嬉笑。

何夏秋色變:“臥槽,這有什麽可笑的?”

那是我第一次聽她說髒話。

何夏秋喜歡上了高二年級的楊熠,這樣的喜歡大概從她第一眼看到球場上的楊熠就已經開始在心中萌生了。直到那次籃球賽後,楊熠在路上英勇地出手相救,她就徹底對楊熠無法自拔了。

那天,何夏秋語氣中肯堅定地宣布:“我決定,我要追楊熠。”

我遊離在窗外的眼睛收回來,落在了她的臉上。那一刻,我想起了她曾經說過她不會輕易喜歡上一個人,那時她的語氣一樣的中肯堅定。

我多希望她隻是開玩笑,隨便說說,但兩天後,他們真在一起了。

而從那天起,我就很少與何夏秋一起放學了。我每天會看到楊熠放學後出現在我們班門口,我也都是在看到她滿目幸福地與楊熠離開後再走。

我沒有表現出羨慕、嫉妒,依舊事不關己的樣子倚靠在窗台上,偶爾看看窗外,偶爾看看她,到後來她也成了我的同桌。之後文理分科,我選擇了文科,我幸運地和她又分在了一個班。

隻是後來她不辭而別,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我時常在腦海裏翻滾起關於何夏秋的很多記憶,那些記憶中,我沒有見過她悲傷,沒有見過她憤怒,很多時候見到的都是她燦爛的笑容。

我說她是樂觀的,即便我第一次聽到她告訴別人說她爸媽早都去世了的時候,我都未在她的臉上看到一點兒憂傷。

再見到何夏秋已經是很多年以後,那天在酒館裏她塗脂抹粉,腳踩黑色高跟鞋,時尚靚麗的打扮吸引了不少人的眼光,同樣也吸引了我。

我認出了她。

我直接坐到她身旁的空座位上,她扭過頭來看我,幾秒後才恍然大悟似的認出了我。

何夏秋遞給我一支煙,我搖手說不會,於是她自己點燃了那支,吸了一口後捏在指間,她又拿起一隻酒杯,倒滿酒後推給我,說:“這個該會吧?”

我點點頭,接著與她碰杯,一飲而盡。

我問她:“你什麽時候學會這些的?”

她說:“抽煙喝酒嗎?早都會了。”

她還刻意扯開衣領讓我看她脖頸處那朵黑色玫瑰的文身,說文了好幾處,腰間腳踝都有。

她在我身旁又點燃一支煙,煙霧繚繞後,她的情緒低落,有幾分頹廢。

她說:“那個孩子我終究沒有勇氣生下來,打掉了,也花光了身上所有錢。”

我問她:“楊熠呢?”

她說:“走了,那天出院後就走了。”

何夏秋說楊熠也幻想過和她離開小鎮,去往更遠的城市,但最終楊熠還是在理想和現實中選擇了現實,他說父母在不遠行。臨走時楊熠也勸她早點兒回家,不要再折騰了。

她沒有挽留,隻輕輕點了下頭,那天起他們就真的分開了。

她說她並沒有回去過,這麽多年,一次也沒有。

我忽然鼻子一酸,心裏隱隱作痛。

她卻笑著,像這一切都發生在其他人身上似的。

我很想問她這些年一個人都是怎麽過來的,但又怕聽到她的經曆,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何夏秋大概也不想提起自己的這幾年,所以岔開話題,問我這幾年的情況。

我們聊了很多,夜色漸深,何夏秋推門走出酒館的時候,她沒有說再見,我不知道她會往哪個方向走,不知道她今晚會在哪兒入睡,也不知道她的未來會怎樣,但我隻能祝福她,希望她天天有好夢,未來也越來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