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胞炸彈1

細胞炸彈 1

一七一八K文學提供當英翔從昏睡中醒過來時,第一眼看見的,是坐在床邊的一位虎背熊腰的年輕男子。希望大家能理解我們的辛勤勞動,謝謝。此人身著剛換裝不久的極其漂亮的銀藍色空軍少校製服,腰背挺得筆直,目光炯炯地看著他。

這個人是英翔最好的朋友黎遠望,現在是一名極其優秀的殲擊機飛行員。

瞧見他睜開了眼睛,黎遠望大喜,傾前去仔細打量著他。“睡王子,你終於醒了。”他的聲音裏滿是戲謔。

英翔覺得頭疼欲裂,不由得了一聲:“遠望,你怎麽來了?”

“聽說你小子掛了,當然就來瞧瞧這百年難遇的奇景了。”黎遠望嘻嘻笑道,一臉的滿不在乎。

“還沒掛呢,瞧你這幸災樂禍的勁兒。”英翔無奈地抬手按了按額頭,隨即感覺到了肩頭傷口的疼痛。

黎遠望哈哈笑著:“我看也差不多快了,所以飛奔前來瞻仰一下你。”

“哼,做夢吧,你瞧見我的日子還長著呢。”英翔閉了閉眼,這才感覺眼前滿天飛舞著的金星淡多了。

黎遠望左右端詳了他半天,語重心長地說:“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嗎?要愛惜自己的屍體……”

“閉嘴。”英翔命令道。“替我把床搖起來一點。”

黎遠望立刻探出手去,按了一下床邊的按鈕。床頭緩緩上升了30度角。

英翔稍稍動了動頭,覺得舒服多了。

“我睡了多久?”他問。

黎遠望做沉痛狀:“嘩,你這一覺睡得可長了,整整睡了一個多月,現在都快聖誕節了。我們都以為你醒不過來了。”

“扯淡。”英翔根本不信。他轉頭看了看,見自己的手表正擱在床頭櫃上,於是張口問:“阿武,現在是什麽時間?”

阿武是他的機器助理,主機安在他自己的公寓裏,不過此時自然一直通過他的手表注意著他。聽見他的問話,阿武的聲音立刻專業地響起:“英先生,現在是……”

黎遠望不動聲色地打斷它:“阿武,你要敢說實話,當麵拆我的台,小心我砸爛你的狗頭。”

阿武顯然很困惑,也很認真:“黎先生,請您將指令說得更清楚一些。。我不太明白。我不是狗,也沒有頭。而且,我當然應該對主人說實話。至於說實話與拆您的台之間,不知有什麽邏輯關係?請明確指示。另外,請問,您的台在哪兒?我好盡量避免拆掉它。”

“愚蠢的機器。”黎遠望悻悻然地嘟囔了一句。“太失敗了。”

英翔忍不住哈哈大笑:“阿武,別逗我笑了,我傷口挺疼的……你別理他,有些人生來就是弱智,向來沒頭腦沒邏輯的……咳……咳……嘿嘿……好了,告訴我,現在是什麽時間?”

阿武立刻回答:“是,現在是北京時間2049年10月3日10時27分32秒,格林尼治時間……”

“不用說那個了。”英翔打斷了它,有些不相信地看著黎遠望。“我竟然睡了三天?”

黎遠望瞧了他半晌,歎了口氣:“英翔,你才睡了三天就醒過來了,身體的抗擊打力算是非常厲害的了。你大概是醒得最早的吧?當然,好像醫生們說是故意讓你們睡著的,說你們的頭腦受到了強烈震蕩,睡著之後的治療效果更佳,你們會恢複得更快。”

“哦?總共有多少傷者?”

“現場隻有七名傷者,其他全都死了。”黎遠望有些沉重地說。“好了,先不說這個,我通知醫生來給你檢查一下。”

英翔有些不耐煩:“得了,我沒事,就是震暈過去了,現在睡了三天,已經恢複過來了。”

黎遠望也沒有堅持。病房的監控電腦一定已經把英翔所有的病理數據、生命體征的變化和他已經蘇醒的圖像傳到了醫生的辦公室。如果醫生認為沒有大礙,他肯定是尊重專家的意見了。

英翔凝神想了一會兒,覺得頭腦好多了,不再嗡嗡作響,剛剛醒來時的眩暈感也已經消失了。他略有些焦急地問黎遠望:“哎,遠望,這兩天的情況怎麽樣?”

“很好啊。”黎遠望心不在焉地撥弄著身旁一個小小的病床監控攝像頭。“國慶大典如期舉行,前天上午,也就是10月1日,咱們主席、總理、人大主任、政協主任以及各部委領導與來自全世界的各國領導人一起,登上城樓,觀看了大閱兵。我也率領我的中隊按計劃從上空編隊飛過。總之一切都很順利。晚上舉行了國宴,招待各國貴賓,宴後禮賓司安排,放了兩個小時的煙花。。昨天一整天,各國領導人參加了一個研討會,主要討論反恐合作問題,還有全球化經濟合作問題,會後發表了《北京合作宣言》,一致同意在反恐、經濟發展、幫助貧窮國家和落後地區發展等問題上通力合作。今天,好像會開展一係列的活動,包括給人民英雄紀念碑和八寶山革命公墓獻花什麽的。”

英翔聽著他毫無頭緒的陳述,理出了自己想要的結果:“也就是說,這兩天沒再發生過意外?”

“哦,你是說像你遇到的這種意外?沒有。”黎遠望想了想。“媒體對那次爆炸事件沒有任何報道,所以全國的形勢都很穩定。這兩天好像也沒有什麽其他的非正常事件發生。隻是,我爹這兩天好像都跟你爹呆在一起,兩個老頭子整天嘀嘀咕咕的,不知搞什麽鬼。”

“哦。”英翔想立即向父親詢問情況,但礙於保密條例,又不能當著黎遠望去查問,於是不耐煩地對他說。“你怎麽還不滾?”

“稍安勿燥,稍安勿燥。”黎遠望一本正經地說。“我知道你的意思,不過,其一,我喜歡守在這裏;其二,兩個老頭子都說,等你醒了,他們會立刻過來,所以你不用急於一時。嘿嘿,冷靜,冷靜。”

英翔有些啼笑皆非。這些話平時一般都是他跟黎遠望說的,因為黎遠望自小就是個十分容易的人,屬於爆竹脾氣,一點就炸,被大人們叫做“闖禍精”,而英翔卻與他正好相反,從小就老成持重,冷靜理智,一向被稱為“小大人”。

此時,他知道父親一定早有安排,他一蘇醒,電腦便會在第一時間通知父親。既然父親說了將立刻趕來,倒也真不用著急了。

他隻好調整了一下睡姿,瞧著得意洋洋的黎遠望,問他:“你的任務完成啦?”

“當然完成了。”黎遠望瞪大了眼睛。“不是飛過了嗎?”

“也就是說你有假期了?”

“是啊,邊總結邊放假。我可以在北京呆15天。”

英翔笑道:“打算怎麽過啊?”

“吃喝玩樂。”黎遠望張口就說。

“不去見你的江離?”英翔帶點嘲笑的口吻。

黎遠望眼睛一亮:“當然要去。嘿嘿,去瞧瞧我的最愛。”

“不要臉。”英翔笑道。

“臉要來做什麽?”黎遠望朝他眨了眨眼睛,十分得意。“說到這兒,我現在就想跟她聯絡一下,你看行嗎?”

“當然可以。”英翔愉快地笑道。“我也瞧瞧你這個莽漢的眼光到底怎麽樣。”

“絕對一流。”黎遠望抬起手,對著自己的手表說。“阿媚,給我接江離。”

他的電腦助理發出的是一種嬌滴滴的女孩聲音:“黎大哥,遵命。”

英翔忍俊不禁:“你的電腦還在叫你大哥?”

“那當然。”黎遠望得意洋洋。

為了他將電腦的聲音設置成這樣,他父親不知罵過他多少回了,不過他好像是打算堅決不改的。

很快,阿媚回話了:“黎大哥,電話接通了。”

“好,用全息模式通話。”黎遠望開心地對英翔說。“讓你好好瞧瞧。”

他的手表射出全息圖像,大大地擴展開,正好懸在英翔的床尾,二人都可以很清晰地看見。

圖像裏顯示出一個小小的屋子,牆壁雪白,上麵掛著一張別致的土家族蠟染布。一個年輕女子坐在高背椅上,身旁有台大屏幕電腦,看形狀像是聯想集團才出品的最新型“網格Ⅵ”電腦。

女子秀發如雲,挑染成金黃色,卷曲如波浪般起伏有致,十分時尚。五官晶瑩剔透,尖削的下巴充滿靈氣。雖然沒見過她,可英翔早已從黎遠望的講述中知道,她就是中國最有名的城市生活資訊雜誌《城市幻影》的藝術總監江離。

江離微笑著對黎遠望打了個招呼:“嗨,你好。”

黎遠望也笑:“在幹嗎呢?”

“哦,看一本書。你呢?在醫院裏幹什麽?”

黎遠望指了指躺在病床上的英翔:“我哥們病了,來看看。”

“哦。”她看了看英翔,對他微笑著點頭致意。

“他叫英翔。”黎遠望說。“我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

“哦,是,常聽你提起。”江離很熱情。“你們北京人愛說的發小。”

英翔也微笑道:“江小姐,你不像是北京人。”北京女人長得可沒這麽精致水靈。

“是啊,我是江蘇人。”

“難怪。”英翔微微點頭。原來是江南女子。

黎遠望好奇地問她:“哎,你在看什麽書?”

一定不會是教人穿衣打扮這類無聊的書。英翔想。

果然,江離淡淡地說:“是本老書了,幾十年前出的,叫《裸猿》,TheNakedApe。作者是動物學家德斯蒙德·莫瑞斯。”

黎遠望頓覺枯燥無味:“你的涉獵也太廣了吧?還看這個。”

“我覺得挺好看的。”江離笑道。“消遣嘛。”

英翔略覺好奇:“裸猿是什麽?是猿類的一個新物種嗎?還是已經滅絕了的物種?”

江離忍不住笑起來:“一句話說不清。這樣吧,我給你們看看這本書的序論。”

她轉向電腦,敲了幾下鍵盤。一篇文章便以文本的形式出現在他們麵前。

“現存的猴類和猿類共有193種。其中的192種身上遍布體毛。唯一例外的物種是一種全身的猿類,他自詡為人類。這個物種無與倫比、成就卓絕,不惜花費大量的時間去考察他高雅的動機,與此同時卻故意對自己的基本動機棄之不顧,或者不惜花費同樣多的時間來掩飾這一點。他引以自豪的,是他的腦容量在所有的靈長目中名列榜首。但是他的器之大也使他在靈長目中位居第一,對於這一事實,他卻竭力加以掩蓋,寧可把這一殊榮張冠李戴,送給力大無窮的大猩猩。他精於言辭、敏於探索、擁擠群居,對於這種猿類行為的基本情況,我們現在理應進行仔細的考察。”

黎遠望和英翔不由得哈哈大笑。

黎遠望說:“妙極。”

英翔一邊笑一邊疼得直皺眉:“果然是一個新物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