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公子不可!

“定價?公子不可啊!”

“士農工商,以商賈最賤,公子身份高貴,萬萬不可行商賈之事啊!”

禹頓時就有點慌了。

《管子·小匡》中記載:“士農工商四民者,國之石(柱石)民也。”

這是本從春秋時期開始纂寫,到秦漢時期才徹底成型的書。

指的是讀書人、農民、工人、商人這四種身份,是組成一個國家的重要因素,無高下之分。

而後來的一些讀書人在這個基礎上做出了一個分級,提出了‘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觀點,到了明朝,那更是什麽戶籍就隻能做什麽事,違反者是要治罪的。

而秦漢兩朝雖然沒有明確的身份等級,就比如呂不韋封侯、烏氏倮封君,這些都意味著商人也可以晉身朝堂和頂級貴族。

但是比起讀書人來說,商人如果沒有特殊的成就,想要成為貴族實在是太難了。

就比如弄出奇貨可居的呂不韋,是冒著生命危險,乃至抄家滅族的風險幫嬴異人成為秦王。

烏氏倮更是給整個大秦帝國提供了無數戰馬,幾乎以一己之力將秦國軍備拔高了一個檔次。

普通商人可就沒有這樣的待遇了,大多是權貴家奴或是雲遊商人,這種人在這個幾乎人人有爵位的時代,注定是被看不起的。

眼下公子好不容易握住了權力,甚至於一些達官顯貴都開始給公子頻頻示好,就連李斯都要在公子麵前低下高傲的頭顱。

現在公子若是背上一個商賈的身份,那絕對是舍本逐末!

“禺,你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叫做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江辰望著自己的護衛隊長,神色認真的說道。

“公子,慎言!”

禺麵色劇變,下意識地望向周圍。

江辰卻是擺了擺手,隨意道:“今天這話讓黑冰台聽去了也無礙,總有一天,我的名字會從公子扶蘇變成秦皇扶蘇,而後人會說,我能成為秦皇,是因為我有成為秦皇的實力,而非是身為秦皇長子,才能成為秦皇。”

這個時代宗族劃分遠比後世複雜。

比如嬴政是嬴姓趙氏,而這個時代男稱氏,女稱姓,君王則以國為姓。

所以嬴政的正確稱呼應該是是趙政、公子政、秦王政、秦皇政。

而王子在這個時代無氏,一概以公子相稱。

放在後世他應該叫嬴扶蘇,但這個時代,他可不能稱贏姓,未來成為皇帝也是如此。、

“所以,我需要錢糧,不但需要錢糧,更需要兵馬。”

“禺,亂世將至,禮法不能改變世道,但拳頭可以改變。”

江辰伸手拍了拍禺的肩膀,忽然將目光投向天穹,呢喃道:“況且,我也的確需要錢糧去養一支叛軍,這件事,也需要你去幫我辦。”

“公,公子是要?”

禺感覺雙手都在顫抖。

自己效忠的主君,居然想造反?

“想什麽呢?”

“我可不是要造反。”

“我隻是需要一個魚餌,勾引那些六國餘孽上鉤罷了。”

江辰右手虛握,仿佛捏住了什麽東西一般,嘴角噙著一抹笑容。

“我這幾天查了一下資料,當年中原一帶有個諸侯國,叫做邛國,以鴻鳥為圖騰,初代國主名為江恩成,字元仲,為伯益之三子,侍夏帝啟為大理,後受封江邑建立江國。”

“春秋中期的35年間,江國采取或聯姻、會盟的方式,先依附於楚國,後又與齊、宋伐楚。在東周時,江國位於楚、齊、宋等大國之間,又常受淮河水患侵擾,國力一直不強。”

“秦穆公三十六年時,,楚穆王出兵伐江,晉國出兵為江國解圍;次年,楚再次出兵,江國勢孤力弱,援軍不繼,終被楚滅。江國國君貞帶領族人外逃,為紀念故國,國人以江為姓。”

“就用這個身份吧,以末代國君江王貞後裔的身份,打造一支叛軍,盡快弄出些動靜來。”

江辰稍微想了想,便拍案定下了此事。

這也是他穿越之前所做的準備之一。

選擇邛國不是因為他姓江,而是當年邛國滅亡之後,國民四處逃亡。

一部分江人被楚國強遷於楚國內地的江亭,成為楚的臣民;一部分江人北逃入陳國,後又由淮陽為中心向四方散遷,其中一支向東北方遷移到齊魯大地。

江國子民當年有很大一部分成為了楚國臣民,若是有一支叛軍打著江國的旗號,那麽昔日的楚國貴族項梁絕對不會放棄這個機會,一定會以幫助江國複國為由,拉攏江辰這一支人馬。

當年的恩怨情仇有幾個人會在意呢?

如今對於各國餘孽來說,能讓自己的祖國複國才是大事。

而江國也是以贏姓為主,跟秦國也算同宗,曾經江國被滅的時候,秦穆公為之服哀,而且他還說過:“同盟滅,雖不能救,敢不矜乎!吾自懼也。”這種話。

意思是雖然江國也為嬴姓,但是我沒有能力相救,實在慚愧。

所以項梁估計會惦記著,嬴政會不會也借這件事去拉攏這支‘江國義軍’的領袖,所以他會盡快聯絡江辰,而這動作一快,他就沒有多少時間思考,勢必會露出破綻!

秦末亂世也好,漢末亂世也好。

說到底,不是因為隻有亂世的時候才出人物。

而是這些蛟龍都在亂世之中展露神威,妄圖化作真龍。

若是國泰民安,劉邦這種所謂的赤帝之子,也不過是大秦這塊地裏的一條小泥鰍而已。

既然都知道了有哪些厲害人物,他總要做到能歸攏的就歸攏,歸攏不了的就消滅,絕不會讓這些人在亂世這個泥潭中吸足了養分,從泥鰍蛻化為蛟龍,再朝著真龍進軍了。

“是,公子。”

“禺知道該怎麽做了。”

禺雙手抱拳,鄭重地行禮,緩緩退出了公子府邸。

而江辰卻是坐在石桌旁,腦海中構思著一個又一個名字。

要說秦末亂世中,最讓他忌憚的,也隻有那位漢高祖劉邦了。

不是因為他是贏家而忌憚,而是因為劉邦這個人,在曆史上得罪儒家太狠,以至於後世很多不知所以的人,太低估這個人了。